第64章:不易屈服
果不其然,这孩子从小内向,不多话,也不轻易屈服,性子很傲,凡事都有自己的主见,是匹很难驾驭的野马。
也难怪,他从小目睹了母亲生活的惨状,要他如何在心底对自己的爷爷,对自己的父亲不恨,不怨?
十月怀胎,母子连心,姜雅柔的苦,姜雅柔的恨,几乎是原原本本的传给了恒廷阎,这是很多年以后恒鑫华最真切的感受,可是那时,已经为时已晚。
他乖戾的个性已经养成,他已经成了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男子汉,再也用不上她这个姑姑了,唯一让她欣慰的是尽管对自己的爷爷对自己的父亲他一直冷漠,但是对她,一直是很亲近的。
生活的表面,看起来似乎真的是风平浪静,不管底下是多么的暗藏汹涌,但是至少看起来,恒廷阎有一个幸福的,完整的家。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一夕之间,父母双亡,她不知道恒廷阎是怎样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的,但是她知道,在那一夜,一个十五岁的少年真正的成长为一个男人,一个要肩负起所有的家族重担,以及父母恩怨的男人!
这一夜,改变的不仅是这个十五岁的少年,还有那个年仅七岁的小女孩。
当时她人已经在国外了,她没有回来参加哥哥嫂子的葬礼,只是从后来的人口中依稀得知一些消息,不过就算是这样,她也能猜测道当时的情况是怎样的凄凉,怎样的心酸,以及,恒廷阎怎样的绝望。
如果恨,能成为他活下去的唯一勇气,那么她请求苍天,让他恨吧,只要他能好好的活着!
往事如烟,蒙蒙袭上心头。
当初英俊的男人已经换了模样,成了这般的老人,当初的黄毛小儿,如今已长成健壮的男人,而她,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也已经变了三十多的中年女人。
时间沉淀的是什么?岁月流淌的是什么?在那无声无息的镌刻的沧桑印记下,她看到了成年累月的积淀的恨意!
恒廷阎的恨意已经从当初的一簇小小的火苗燃烧成足以毁天灭地的惊涛骇浪的恨!而梁芷妍,不过是他的囊中之物,那么单纯的一个女孩子怎么斗得过他呢?
但是这么多年,一直有一个疑问萦绕在她的心头无从解释,那就是当年梁惠芬怎么就跟大哥分了呢?当事人都已经不在,或许,这会是一个永远无解的谜吧。
思绪纷纷扰扰,恒鑫华想的太多了,脑子一下子无法负荷。而那两个男人却还在对峙中,从没有像现在这般累过,她终于打破了沉默说:“你们就不能好好说吗?就不能不吵架吗?”然后用力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吵得我头都痛死了,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们难道就不能让我安生点吗?”
恒廷阎冷漠的转过了身,而恒震阳显然也受了不少的触动,他终于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不管怎么说,你们都是祖孙俩,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呢?何必要闹成这样子呢?爸,你听我说一句吧,阎已经大了,他有自己的人生要过,你不能限制他一辈子的自由不是吗?以后要陪他度过一辈子的,是他的妻子,是他一辈子的爱人,不是你。难道这个爱人的权利你都要剥夺吗?为什么不能给子女一点自由选择的空间呢?你已经辛苦了一辈子了,就不要再为他操心了不好吗?让他自己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吧。”她说的很是动情,说到激动处还流下了泪水。
恒震阳好几次想开口,但都只是发出了嗡嗡的声音。
她又转头对恒廷阎说:“阎,他始终是你爷爷,不管他做了什么事情,你永远无法否认你们的血缘关系,为什么你们会吵架?就是因为你们的血液里留的都是一样的血,你这样的脾气还是从他那里遗传的,你知道吗?他年纪大了,你难道就不能顺着他一点吗?让他开心一下,多活些日子难道不可以吗?姑姑长年不在,你们才是相依为命的亲人啊,你怎么就忍心一直伤害你唯一的亲人呢?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疼你,爱你,虽然他的方法不对,虽然他的很多行为都做错了,但是你不能否认他的出发点是好的啊,你不能否认他对你的爱啊。”
他还是保持着那个酷酷的样子,恒鑫华不知道他有没有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但是她只是希望他们见面的时候,能不要这么剑拔弩张的,就好了。
“好,只要他让那个女孩把孩子打掉,然后跟未央订婚,其他的事情我以后都可以不管。”恒震阳缓气说道。
“不可能!”他坚决的反驳了。
“为什么?”恒震阳说,“我都让步了,你还想怎么样?”
“爸,你见过那个女孩子吗?你知道她的为人吗?你怎么就能一口否决了她呢?何况她的肚子里怀得还是咱们阎家的孩子啊,你……”恒鑫华生气的一跺脚,“你太不讲道理了。”
“我不讲道理?那你说现在要怎么办?那个女孩我见过,土里土气的,很小家子气,根本带不出去,她这样的女人生出来的孩子,肯定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恒震阳憋着嘴说。
“爸爸,”恒鑫华告诉自己不可以发脾气,“你要是再这么一意孤行的话,我也会很生气的,而且每次回来都闹得不欢而散,这样的话,我以后就不回来了。”
恒廷阎冷酷的紧着嘴,在恒震阳虎视眈眈的注目下开口:“你放心,我要的只是那个孩子,至于那个女人,我是不会要的,我也会照你的意思跟你选的人订婚,所以,你可以不用这么着急的急着下结论。”这是他最大的让步。
“真的?”恒震阳似乎不相信一直这么桀骜不驯的孙子会如此的好说话。
“信不信随你。”他无声的笑了,那隐藏在阴影中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我就信你这一次。”恒震阳亦妥协了。
唯有恒鑫华,怎么也放不下心来,到时候,受伤最重的,是不是就是梁芷妍?
“你不信我还能怎么办?”好像在嘲笑他这个连行动都有困难的老头子。那蔑视里暗含的轻视,恍若仇人一般的水火不容。
在他们的注视下缓缓的走出这扇沉重的大门,外面开始下起了小雨。
雨丝淅淅沥沥的,他没有打伞,慢慢的,走进雨帘。他低着头,黑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庭院深处,萧瑟而凄凉。
恒震阳在他走后舒展了笑容,恒鑫华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她说:“爸爸,你这又是何必呢?”
“鑫华,你不懂,他跟我一样的倔强,如果我不推推他,他永远也不会往前走的。”恒震阳显得异常的疲惫。
“可是他都这么大了,你想这样的日子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恒震阳非要选择这么极端的方式。
“到我再也没有力气管他的时候吧。”恒震阳慢慢的垂下了手,刚才的对阵要了他所有的力气,他突然萎靡在轮椅上说,“鑫华,我累了,你推我进去休息吧。”
“好。”
雨丝很细,打在身上并不痛,但是打在心上却异常的凉。神情落寞的恒廷阎像一个迷途的孩子,路上的行人匆匆,但是他却不知道该往何处去,何处又才是他的家?
心像是凿了一个巨大的空洞,怎么填也填不满。强大的压力压得他喘不过来气,所有的情绪在一瞬间爆发。他慢慢的沿着墙壁坐下来,眼眶滑落的,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冰冷的雨夜里,他渴望一个温暖的怀抱,一句温暖的问候,哪怕是一个温暖的微笑。他渴望一个家,一个善解人意的妻子,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
万家灯火次第亮起,却没有一盏是为他而亮,这样的孤独,这样的凄凉……
当黎明曙光重新照耀这个大地的时候,说明黑暗已经过去了,所有的情绪都应该隐藏在具脆弱又坚强的臭皮囊之下了。
路上的行人很少,但是所有经过的人,都会停下来看看这个衣着不凡却显得落魄的男人。
恒廷阎自嘲的苦笑了下,他居然在这里做了一夜,站起来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他有些晕眩,不过很快就克服了。
想起今天叫梁芷妍在医院等他,他打电话叫大堂来接他。
回家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他就往医院而去了。
昨夜的脆弱似乎只是假象,日光下的他,依旧是那么狂狷,恣肆与张扬。
一早,梁芷妍就穿着整齐的在等恒廷阎了。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心里既害怕又期待。
恒廷阎步入病房的时候,梁芷妍正歪在床头看书。
“你来了啊,”她放下手中的书,梁芷妍朝他道了声,“早安,我准备好了。”
她穿的很单薄,以这样的天气来说,着实不适合外出,三个月的肚子看起来并不明显,与她本身身材娇小有很大的关系。今天的她看起来精神不错,头上用皮筋简单的绑了个马尾,更显娇嫩。
相反一身西装革履的恒廷阎倒显得老气横秋多了,与她站在一起,明显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说:“准备好了吗?”
“嗯。”梁芷妍并没有什么可以准备的东西,只有一个人带着一个球罢了。于是很自然的就能跟他走了。
刚刚步出医院的时候扑面而来的冷风令她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还打了一个喷嚏。 天价代孕:总裁的小小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