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我,逃出去以后,放下仇恨,快乐地活下去。要好好地吃药,配合医生,早些治好你的抑郁症。白夜知,若是你有心……便替我管理一下吧,若是觉得疲累,那就算了。”
他如同在交代遗言一般,那只握住她的手,已经有些脱力了。
“你说这些做什么?!”她隐隐觉得不安。
周一桥轻笑一声,温声道:“没事。”
又走了好久,周一桥忽然开口道:“沅沅,我可以叫你沅沅吗?”
陆沅七愣了愣,不太明白周一桥忽然这么矫情干嘛,但她还是解释道:“只有我祖母这样叫过我,我并不习惯别人这样叫我。”
“不习惯也好。”我也再没机会叫了,不用习惯了。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坦白了:“有件事,我早该告诉你的,但是由于我的自私,一直拖到了现在。现在,我怕再不告诉你,以后就没机会了。”
因为陈杜若死了,我不说,我怕就没人会告诉你了,尽管这并非我本意。
“你和叶千澜……应该说是漓婪吧,你们并不是亲兄妹。”
这件事也是他前些天才知道的。
“他失忆了,是陈杜若下的情蛊。你若是依旧放不下他,可以找人解了他的情蛊。”
“我……”陆沅七想说什么,却被他制止了。
“你现在先听我说吧。”我已经没多少时间了,“以前对你说的那些狠话,让你那么痛苦难受,我真的非常抱歉。以后,无论你选择什么,都不用对我有所愧疚。”
还有很多话,他来不及说了。
“咳咳咳!”看着前方的门,他开始猛烈地咳嗽,他真的撑不住了。
提前吃了那么多药,也止不住心脏碎裂的疼痛,还有……枪伤。灰暗的灯光下,不知从何处开始,便是一条血路。
“周一桥。”陆沅七震惊地看他忽然吐了一口血,然后那只紧握的手,也松开了来,“你怎么了?”
她话语刚说完,周一桥的腿一软,一个踉跄就差点跌在地上,还好她反应极快地扶起了他。
她的手摸到他腰际处的伤口,粘糊的液体,让她心里一惊,定睛一看,果然是血!
“周一桥!”她压低声音惊恐喊道,“你中枪了,为什么不早说?”
她痛苦地拧着眉,望着他。
“出去吧。”周一桥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虚弱地挤出一个笑容,“带我出去。”
陆沅七没出息地鼻子一酸,想着身后还有人追,只能咽下眼泪,扶着他往前走。
走在门口,他缓缓将手掌,按在墙壁上的感应器上。门开了,走出去,陆沅七才知道,这个出口伪装成了一座坟墓。
守在坟墓外的是Jerry。
“带她走吧。”
周一桥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她推到Jerry身上,自己则是回到了“坟墓”里。快速地按上手,坟墓重新合上,他才彻底脱力地摔在地上。
一门之隔,陆沅七再过去,却怎么也打不开了。
——“周一桥!你开门啊!开门!”
——“你不是说好要一起出去的吗?!”
她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
——“周一桥!你个骗子!”
Jerry见状只好用最老土的方式了,从身后将带有迷yao的毛巾伸向她的口鼻,“陆小姐,冒犯了,这也是周先生的命令。再晚,就真的走不掉了。”
听着门外的声音消失殆尽,周一桥终于放心地睡了过去。
都说人在将死之时,会看到自己生前最珍贵的回忆,俗称走马灯。
周一桥半眯的双眸里布上了点点希翼,嘴角轻轻地上扬,无声地笑了。
在这将死之时,他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回忆她了。
————十二年前——————
十四岁的周一桥,在B市最大音乐大厅的观众席上,亲了八岁的陆沅七。
只是,这场相遇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因为这时候的周一桥极丑,而年仅七八岁的陆沅七却美得耀眼。
周一桥脸上有一块很大的青色胎记,大概覆盖了半张脸,在他本就黝黑的皮肤上又给厚涂了一层。他真是愧对他父母的颜值,要不是DNA亲子鉴定摆在那儿,他自己都怀疑他是捡来的。
在没遇见陆沅七以前,他一直以为纵使这张脸丑得让人吃不下饭,可周家家大业大,这辈子顺应着父母的安排,也就平平稳稳地过去了。可遇见过陆沅七以后,他发现自己贪心了,他恬不知耻地回忆了十几年她的温柔。
这天是国内青少年音乐大赛决赛。
周一桥一直不太关注天气、季节,可是,却清楚地记得这一天是秋天,而且还有些冷。因为,他记得这天陆沅七穿着粉白条纹的裤袜,后来每次想起,他自己都觉得好笑,把这个记这么清楚做什么。
陆沅七和她祖母挨着坐在第一排,而周一桥和他的自认为关系还不错的朋友一起坐在第五排。
那会儿,一排十几岁的少年除了周一桥,没几个是真心来听音乐的,他们就是来看看比赛,然后押注,看每轮PK谁会留下。
周一桥一直没有参与他们的游戏,听音乐听得入迷,一直到最后冠亚军之争。同排少年的游戏也进行到白热化阶段,其中一个少年忽然叫了他的绰号,问起了他,“诶,青面兽,你觉得这一届冠军会是谁啊?来也押一个呗。”
周一桥虽然无心于赌博押注,不过年少的心灵总是很脆弱,因为害怕没有朋友、害怕孤独,所以他没有拒绝。
反正输了,也不过是请客吃饭或者给他们些什么,他自认为周家还能让他再败个几年,便随便说了个,“六号。”
“嗯?确定了啊,不变了啊,输了可是有惩罚的哦!到时候可不准反悔哦,嘿嘿嘿——”
少年一脸坏笑,周一桥也没思量,点了点头。要是让他知道,输了不是请吃饭这么简单,他肯定会认真思考的。
不过,当他们的目光放在陆沅七身上时,为时已晚。
他听音乐认真本没注意到第一排的陆沅七的,更何况还只是个背影,一直到他领着惩罚去亲她,他都没意识过来这场恶作剧是多大的闹剧。 病娇是种病得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