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碗里的面快见底了,陈杜若缓缓道:“你应该知道,以她的性格,肯定会为了救你离开的,你叶家那个妹妹是天生的香血蛊种植者,所以那些人利用你妹妹来对付你,至于你说的灵魂交换,那个没办法用科学解释,余家巫蛊术也解释不了。总之你要救她,唯一的办法,就是用你妹妹的髓,哦~不对是陆沅七的髓,换回来……”
“或者再找一个与她匹配的人,不过我相信第二个方法比第一个方法难上千倍万倍。
而且照我所知道的来看,虽然你妹妹到陆沅七身体里,所做的事儿,也没半点好事儿吧,但是终究是因为太怨恨你了,连自己都不放过。
所以我也知道你对叶沫欢满心愧疚,她的髓,你多半是不会动,陆沅七应该也明白,所以我们替你决定了。”
“她走了,你就不用为难了。”
她走了,你就不用为难了。这句话扎得陈杜若莫名的心疼。
“嚓…”
叶千澜手里一双竹筷被两指活生生折断了,陈杜若下巴微收,仿佛自己是那双竹筷一般。
陈杜若冒着被折断的风险,硬着头皮道:“你若没办法说服自己,用叶沫欢来救她,就没必要再去找她了。”
找回来干嘛?
看看是谁先死吗?
陆沅七从来不会让他为难,总是自顾自地替他决定好。可是他没办法,他决定不了,真的,就算让陆沅七回来,他也依旧没办法用叶沫欢来救她。叶旭笙给了他父爱,还替他挡了一枪,叶沫欢把他当亲哥哥,而他却毁了叶家,要了叶旭笙的命,毁了叶沫欢的童年。他怎么还能收下叶沫欢的命,那是他欠下的债啊!
他谁都护不了,护不了叶沫欢,护不了陆沅七,在这之前,他从没觉得如此挫败过。
他甚至是个野种,难怪父亲明明那么爱母亲…哦不对,是余礼,偏偏对他厌恶至极,“哈哈哈哈哈”,叶千澜的回忆疯狂地撕裂着心脏,看着那些丑陋的东西,发出癫狂的笑声。
陈杜若听着浴室传出来的笑声,不忍朝那边望去,只是垂下眼眸,插上耳机,他听不下去,一如当年,叶千澜的阵阵哭声。他这辈子没心疼过谁,却偏生心疼叶千澜。
这么多年了,他从不愿听到别人叫他“漓婪”,还好阿婪和阿澜,他区分不出。
他在他的面里下了安心宁神的药,在他的浴缸水里放了安神的精油,可是他仅仅只能如此,他解不了他的梦魇,更解决不了他的问题。
叶千澜从浴室出来了,回到他的屋里,那个满是无色无味迷香的屋子里,躺在床上,安静地睡了过去。
陈杜若取下耳机,步履沉重地走进他的房里,给他盖上了薄被。
他坐在他床沿处,轻声低语道:“都说了你有病,要是早点治,说不定现在就不会一起涌上心头了。”
语气里微微有些责备还有心疼。
“明天,你必须要回到重门了,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坐上了那个位置,就已经不可能活出自己了。”
“或许以前,我还会对你说,你要是不想做那个门主了,你就到荷兰来,我们去钓鱼,去骑单车逛小镇…可是现在,我不能了。那么多人等着你,你不回去重门就乱了,那些小人就得逞了。”
“或许某一天,你难受了,也没人再给你点迷香了,没人再安慰你了,所以你必须自己坚强起来。”
“我们不是平常人家,每一件事都不是鸡毛蒜皮的小事,阿婪,你应该明白的,你应该懂的,你不愿意接受的,不愿意看到的,他们永远在那里。你能做的只是把它们忘记,或者把它们掩藏在心底,而不是拿出来剐心。”
陈杜若看着他紧皱的眉头,知道他多半又是做噩梦了,可是他已经无能为力了。他抬起头看着窗外昏暗的路灯,走过去拉上了窗帘,离开了房间。
因为没有太阳光射入,叶千澜一直到第二天十点多才醒来。陈杜若在一楼大厅刷以往的新闻,听见楼上开门的声音,抬头看到他,相比昨天,他的精气神好了很多。
陈杜若放下平板,站起身来道:“我去厨房热一下早餐,你洗漱了就下来吃吧。”
十几分钟后,陈杜若端着果仁面包片和热牛奶放在桌子上。
叶千澜走过来坐下,陈杜若看着他原本满是胡渣的下巴变得光亮,心情敞亮多了。
吃完一片烤面包后,他忽然开口,“有可以忘记一个人的药,或者蛊吗?”
陈杜若心里一惊,立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不知为何,开口居然变得如此艰难,半晌,才挤出来一个字:“有。”
“给我用吧。”
他说得极为平淡,语气毫无波澜。
虽然早已猜到他的意思,但是被确定时,他还是很迟疑,提醒道:“你真的要忘了她?”
虽然知道忘记她,或许叶千澜会好过许多,可是这样对陆沅七来说,太不公平了。
“嗯。”
陆沅七是他的病,是他的软肋,只有忘了她,才能做回自己。
“行吧,你等我,我需要回余家准备一下”,即便这样对陆沅七不公平,他依旧支持叶千澜的决定。
“今天之内完成吧,我明天要回重门了。”
这么急?陈杜若微皱眉道:“今晚吧,这个需要种蛊。因为你是要忘记对她的感情,而那些牵扯她的事还很多,你不能忘记。”
如果说,药是三分毒,那蛊肯定算得上七分毒。
—
陈杜若悄悄地回到余家,来到自己的药房,屋子里是余淡竹安排的黑白格调,说是能清心静气,而他并没有因此变得平心静气倒是真的变得清心寡欲了。
带上所需的药品和蛊毒,还有一些蛊具,便准备回去,结果又遇到了余紫芙。
“杜若师兄,这么急是要去哪儿啊?”
陈杜若看都没看她一眼,冷声道:“不关你的事。”
直接从她身边走了过去,余紫芙小嘴嘟起,眉毛一上一下,又生气又委屈,眼眶里眼泪直打转,凭什么啊她这么优秀,他连正眼看她一眼都不愿意!
她带着哭腔,转身喊道:“杜若师兄,你为什么讨厌我?” 病娇是种病得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