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千澜的脸色一沉,如他所说,他确实一直以为是那样,接回陆沅七,见她异常虚弱,站都站不稳,也只是以为,是血换得太多,贫血的原因。
“所以要把解这个蛊毒,同样需要把她全身的…”
叶千澜打断道:“行了你别说了。”
陆沅七闻声,微微用余光瞟了瞟他,仿佛做错事的人是她似的,都不敢正眼看他一眼。
叶千澜站起身来,隐忍着怒气道:“我出去透透气,你们聊。”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陈杜若微挑眉,道:“他那么痛苦,你不去安慰一句?”
陆沅七喝了口凉茶,摇头道:“不要,我一想到我还要碎一次骨,浑身都疼,不去。”
他勾唇一笑,道:“想都不想一下,就同意了?香血蛊是情蛊中的一种,所以只要和香血蛊种植者做过床事,都会爱上她(他),并且越来越爱,越来越依赖。当然,如果不行床事,香血蛊种植者就会溶血而死,也就是你所知道的那个人血小板急剧消失。”
这些话仿佛在说他那么爱你,不放你走,不过是因为香血蛊作祟,当然她知道不是,心里难免还是有些难受。她放下杯子,道:“那他会怎么样?直接说最严重的后果就好。”
陈杜若无所谓的模样,道:“还能怎么样,前期迷失心智心脏疼,中期吐血,后期死亡呗,而且是无病征的自然死亡。”
陆沅七笑道:“你都这么说了,我还哪敢不换?”
陈杜若双手合十撑着下巴,正经道:“你上次全身性渡血换髓,身子早就已经虚弱不堪,现在再换,重新敲碎,那些新长出来的骨的生长能力已经大不如前了。而且最重要的问题是,找不到合适的骨髓…除了阿婪她妹妹。”
陆沅七目光一愣,那不就是说,她就算可以承受碎骨的痛,也没有合适的髓给她吗。
沉默了良久,陈杜若抿唇道:“你不是我见过的第一个香血蛊种植者。你要是觉得为难,我给你讲讲那个人的故事吧。”
“那个女人是余家的后人,那个男人是个化学家,女人无可救药地爱上了男人,但是那时候那个男人爱的是另一个女人。女人对男人又爱又恨,最后在自己身上种了香血蛊,就算是同归于尽,她也要得到他。女人给男人下了药,和他上了床,女人如愿地和男人在一起了。后来,女人怀孕了,她舍不得死了,那个男人对她很好,看着男人开始吐血,她就后悔了。
女人想过换髓,可是香血蛊的髓讲究八字和,比普通的骨髓匹配更为苛刻。她找到和她八字和的人,可是那个人是她的姐姐,所以她放弃了。她决定生下孩子后就离开,生下孩子后,她果然决断地离开了,自然是死了。那个男人养着孩子,没有再找过其他女人,念了那个女人一辈子。”
故事讲完了,陆沅七会心一笑,自然是明白了陈杜若的意思。
“香血髓是天生的,说种蛊,其实是换髓。而蛊的养殖方式或者说保存方式即为血脉留种,也就是孩子。”
陆沅七微启开唇,木然地看着他,道:“所以你说的那个孩子是叶沫欢?”
陈杜若欣然一笑:“对。”
果然和聪明的人交流起来容易多了。
“香血蛊是一种禁蛊,叶沫欢的母亲是被逐出家门的,自然余家不会承认叶沫欢的存在。”
陈杜若说得很平淡,不带任何感情,让陆沅七心里凉了一层又一层。骨肉至亲,也抵不过所谓规矩。
“香血蛊在十八岁后开始发作,那些天生的香血髓就会开始四处寻欢作乐(翻云覆雨),不为爱情,只为活命。“
他们如同瘟疫,人人得而诛之,可是天生的蛊毒又岂是他们自己能决定的。做错事的不是他们,不对,他们的出生就是个错误,仿佛他们理所当然就该在十八九岁结束生命。
陆沅七胃里翻江倒海恶心极了,捂嘴干呕,却什么也呕不出来。
陈杜若剥了一颗柠檬糖递给她。
她摇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道:“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他将那颗柠檬糖塞嘴里,道:“因为厄运降临在你头上,你可以有知情的权利。”
陆沅七问道:“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解决办法了吗?”
陈杜若:“暂时没有。”
四字毙命。
“你慢慢考虑吧,哎哟…这柠檬糖酸的我牙疼,我去下洗手间。”
陈杜若捂着半边脸,脚步熟悉地往洗手间走去了,偌大的客厅里,只留下陆沅七一个人,终究是难逃一死了吗?
其实她应该庆幸地,自己凭空赚了三年,凭着一点希翼支撑着活到现在,已经是大赚了。可是,她并不想死,因为能给她冷暖的人在她身边。她也不想善良,或许她应该把叶沫欢绑过来,叫她把她的骨髓还给她。
陆沅七走出客厅,找了许久,可算是看到了那棵老榕树下坐着的人了,她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望着四周的树枝,道:“叶千澜,你应该早点带我过来的,带我过来瞅瞅这辛夷花。”
叶千澜将她揽入臂弯里,道:“明年就可以看到了。”
陆沅七乖顺地靠在他身上,道:“叶千澜,我想去见见我父亲,你把他放出来吧,说到底那是我在陆家最后一个…亲人了。”
“好~”
“叶千澜我们结婚吧,办一场盛大的婚礼,举世闻名的那种,好不好?”
说着还伸手比划着大小。
“好~”
她勾起嘴角满意地笑了,仰头望着湛蓝的天空,望着飞鸟,好不闲适幽雅。
我的愿望大概仅限于此了,还好我鼠目寸光、胸无大志。
…
清晨六点。
锐凉来电道:“门主,探子来报,小姐和梁越被人接走了。”
叶千澜眼神一暗,冷声道:“好,好好跟着,我马上赶过来。”
终于下手了,叶千澜轻手轻脚地从床上下来,给陆沅七捏好被子,才穿上衣服,出了门。
陈杜若有早起晨跑的习惯,正巧与他碰面,什么也没问,会心一笑,“一路好走。”
叶千澜只平静道:“好好照顾她。”
陈杜若微点头。 病娇是种病得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