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杀?不杀?
我摇了摇头:“也不是迷上,只是觉得电影里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先别看了,什么也比不上身体重要,到吃药的时间了。”张艺兴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四方的药盒,里面是他早已放好服用剂量的抗抑郁的药。
对于吃药这件事我的排斥一点也不亚于电影里的这个皇后,可是身体生病的我却又不得不依赖这些药。
苦涩的药味在舌根化开,我喝干了杯子里的水也没能完全消弭掉那些苦涩的味道,我皱眉看向张艺兴:“是我味觉出问题了吗?我怎么觉得最近的药好像比原来还要苦。”
没有想到我会跟他抱怨药苦涩的问题,张艺兴愣了一下后脸上有些不自然的神色,却别开眼看向了窗外:“良药苦口没听过吗?你的病离不开这些药。”
我眯着眼上下打量着张艺兴,这次他回来之后给我的感觉总是和之前有很大的不同,似乎带着一丝刻意疏远的意思在里面,之前我一直以为他只是单纯的在因为我自杀的事情生气,可现在看来却大概还有别的原因在里面了。
张艺兴一直保持着看着窗外的姿势没有变,我知道他又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此前的他从未有过这样的表现,至少在我面前的他一直都是冷静又稳重的人,似乎从没有什么事情能随随便便的干扰到他。
“张艺兴,你最近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这是我唯一能做到的猜想。
他的沉默不知是因为不想回答,还是说只是单纯的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这些我无从得知,我唯一能做的好像就只剩下这样安静的陪在他身边待着,就像从前他也只是这样安静的陪在我身边,在我想说的时候聆听,我不说的时候他便很少询问。
“袁浅,如果有一天你睡下后就再也无法醒来了,你会害怕吗?”
这是个听起来有些荒诞的问题,相对于直接问我害不害怕死亡,这个问题问的又有些巧妙,因为他用的是睡去而不是死亡,巧妙的避开那两个冰冷的字眼后,这句话居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情。
我曾设想过如果我会死去会是什么样的情况,并且我也曾亲身实践过,虽然至今我仍活在这个世上,但是死亡也一直在我身后如影随形,如今得了这个病之后我的生与死之间也只是悬着一条丝线。
我其实是怕的,很怕自己在不清醒的情况下结束自己的生命,就像上次被杨青刺激到一样,她应该是故意的,如果我死于自杀那么她在解决了我的同时又撇清了所有的关系。
“发生什么事了对吗?你以前从不会跟我谈论这样的问题,你虽然是医生,但是你从未让我听到从你口中说出我会死这样的假设,你应该知道你并不擅长说谎。“我起身拉了一下张艺兴的袖口,他低头看着我的手沉默着,久久都没有出声。
尽管阳光很好,尽管天气转暖,可这一切也不能阻止命运更加不幸的脚步在一步一步的走近,阳光越美好就会显得生活越阴暗,天气越温暖也只会显得事实越冰冷丑陋。
我猛然从床上翻身坐了起来,贪婪的大口呼吸着空气,这种感觉和以往做噩梦并不相同,强烈的窒息感已经使我忘记梦中所见到的可怕场景,肺部隐隐传来的疼痛感告诉我这一切并不正常。
我虽然身体一直很差,但也不曾在睡梦中出现过这种呼吸困难的情况,好像真的睡着就会在这样不知不觉的情况下死去。
摸索着起身打开灯,我从化妆台的镜子上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脸色苍白犹如鬼魅,漆黑的长发附在满是汗水的额头上,身上的白色睡衣也因被汗浸湿而潮湿冰冷,让人觉得不舒服之外的第一感觉便是可怕,尤其是在这样的深夜。
从未觉得自己距离死亡这么近过,即使曾多次自杀也都是在神智清醒的情况下,这一次我却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后怕。
理智有些不受控制,我伸手拿起桌上的一瓶玻璃瓶的护肤水就狠狠的砸向了镜子,镜面受到这样的力道打击顿时四分五裂,折射出更多支离破碎的我,看上去似乎更加不堪起来。
我看向自己不住颤抖的双手,那种感觉像是一切都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变的不再受自己大脑控制,驱使着我的变成了可怕的病魔。
我不管不顾的将所有能砸碎的东西统统砸掉,所有能推倒的东西也全都离开了原来的位置,乱飞的玻璃碎屑偶尔会刺进皮肤之中,零零星星的痛感就像是点燃了血液之中疯狂的引信,在一个这样的夜晚彻底爆发。
身体开始逐渐脱力,我靠着墙壁一点点滑座在地上,得以暂时恢复清明的大脑也总算是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这样大的声响居然没能引来住在我隔壁房间的张艺兴。
打开张艺兴房间的门之后看到的景象和我预想之中的没有什么不同,整洁的床铺没有丝毫有人在这里入睡过的痕迹,这样漆黑的深夜里,张艺兴去了哪里?一切答案似乎都要呼之欲出,可又被什么东西阻隔着,看的到却又看不真切。
张艺兴回来的时间是凌晨四点二十分,当他推开自己的卧室门之后我手中的枪准确无误的指上了他的后脑,而他在短暂的愣神之后便镇静了下来,冷静是他作为医生所必不可少的基本素养,这种素养已经被他延伸到了生活中的各个领域。
“这么晚还不睡?”算的上轻松的口气,张艺兴似乎一早就猜到了拿枪的人是我。
我笑的有些讽刺:“你不也一样没有睡吗?”
“……”沉默在这间没有开灯的卧室里蔓延开来,黑暗中我和他各怀心事。
“不打算跟我解释一下,这么晚去了什么地方吗?可能你觉得没有向我说明的必要,但你要考虑一下我手中这把枪的感受,我,最近的自控能力真是差的很。”我边说着边退掉了枪的保险,这样细微的声音在这样的深夜里却足够让人心悸。
“你又受伤了。”张艺兴说的是肯定句。
他是医生,自然敏锐的闻到了空气中漂浮着的血腥气味,尽管都是些细小的伤口,但数目一旦多了出血量还是相当惊人,而现在精神依然处于亢奋状态的我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这不是一个好的现象。
我知道我还不够心狠,如果我有那种宁可错杀一百绝不放过一个的气势的话,眼下这种情况我根本不会感觉到为难,可事实是我不仅觉得为难,还有更多的不忍在里面,生活给了我这么多教训,我却依然没有学乖。
颤抖着的手指一直扣在扳机上,理智不断的在说服我,开枪是最好的选择,杀了他便是绝了他这个隐患,他的死并不愿冤枉。感觉右手有些力不从心,我伸出左手抓住自己的右手手腕,两只手就像是两个声音在不断的争论,理智与内心也在不断的决斗。
杀!不杀!究竟是杀还是不杀就像是从两个方向伸出的不同的手,他们都在不断的拉扯着我试图让我偏离对方的方向,杀?不杀?
最终我还是放下了手中的枪,只因在这样漆黑无法视物的夜晚我想起了阳光下那个美好的张艺兴,他穿着白色的隔离衣,身上镀了一层浅金色的阳光,看上去那么暖那么干净,这样的外衣让我不忍心撕碎,或许我只是单纯的惧怕看到他外衣下那丑陋的真实面。
我半躺在沙发上,张艺兴将我的小腿放在他膝盖上,一些细碎的玻璃渣已经深深嵌入到了我的皮肉之中,他拿着消过毒的医用镊子在我腿上的伤口上拨弄着。
伤口造成了几个小时之后有些开始结痂,但是清理的时候就要再次撕裂那些伤口,消毒水的味道中掺杂着血腥气,让我一阵阵的恶心。奇怪的是感觉不到疼痛的我却能清楚的感觉到张艺兴手中那冰冷的镊子钻进我皮肉中时那凉凉的触感。
我知道现在的我和一个神经病基本上没什么区别,但我又很清醒,清醒的看着自己发疯,是的,在我看来没有杀张艺兴,并且允许他继续留在我身边已经无异于发疯。
“张艺兴,保护好你那身伪善的外衣,不要给我撕裂它的机会,我的不忍心仅仅只是因为你的伪装而已,和你没有半点关系。”这个不太平的夜晚在我这句算不得警告的警告中划下结尾,张艺兴始终是在沉默以对。
我曾无数次对自己说过不可以相信任何人,但是时间久了我就会忘记,忘记去怀疑那些整天在我身边待着的人,以前觉得不相信不等同于怀疑,可是事实告诉我这样的事情也是没有中间的,不相信就一定要去怀疑。
虽然张艺兴仍旧和我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他也会继续到郑氏上班,但是一切都与从前不同了,我和他不再是我们,距离一旦产生就会越拉越远,很多以前交给他的事情现在都被其他人取代。其实其他人我也不一定相信,但对张艺兴的不信任明显占比重了一些。 EXO之天堂无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