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雅捂着侧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狼狈的江柔,她睫毛颤了颤,神情一瞬错愕。
只一瞬,她扯了扯唇角,呵了一声,歪着头,看着江柔笑了出来。
原本还在气头上的江柔见着这一幕。
也忘了反应。
纤瘦单薄的身板紧绷着,狠狠地抿着红肿的粉唇,眼里满是倔强和对江雅的恨意。
气氛古怪,诡异到了极致。
姐妹俩四目相对着,谁也不让谁。
片刻,江雅揉了揉发胀的脸颊,她深吸了口气,凝神问江柔:“可以消气,冷静了吗?”
“为什么……”江柔嘶哑着声音:“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她让她好好跟薄景尧在一起的。
为什么又要算计她,设计这一出!
热泪盈满了眼眶,江柔泛红的鼻子发酸。
素手揪着心口的衣料,她压抑着不想哭。
“觉得不够解气,要不要再打一巴掌?”
江雅似笑非笑地看着江柔,戏谑的口吻夹带着一丝危险寒意:“不过呢,你敢再跟我动手,我可是会还手的。”
嗤了一声,江雅拿过一旁挂着干净的白毛巾,丢给江柔:“眼泪擦干净。”
说完,看也没多看江柔一眼,径直出了浴室。
江柔攥着白毛巾,侧过肩膀,朦胧的视线看着江雅的背影,紧咬着唇,她跟了出浴室。
偌大的房间里,衣服丢落了一地。
凌乱的床铺、茶几、沙发,仍旧可以窥见一二早前的疯狂激情。
江雅环顾了一圈后,在单人沙发里坐下,双手环着胸,江雅轻叹着说道:“本来呢,我也不想来看你这鬼样子,不过吧,白邵阳担心你,说薄景尧丢下你自己在这,让我过来看看。”
没听到江柔的回答,江雅也不在意,自顾自的说:“你哭什么啊?不是什么都没发生吗?难道,薄景尧还会因此就嫌弃你,真不要你了啊?妹妹,你一向不是挺自信的吗?怎么,现在就这么没自信了?”
她跟个没事人一样,一如既往的奚落嘲笑着江柔。
江柔却捕捉到了她话里的重点。
是白邵阳让她来的?他怎么知道薄景尧丢下她自己在这?
江柔死死地握着拳头,气的身体都在发抖:“江雅,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她到底多恨她,才能一次次的算计她?
她自问,她根本就没有得罪过江雅。!
没这本事,也没这胆量!
跟她们比起来,她实在是太卑微不过!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一个两个,就是不肯放过她?!
“我要是没有良心,江柔,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在这里跟我说话?”
江雅嗤笑了出声,素来妩媚含情的美眸,此时一片寒意:“江柔,我要是没良心,刚才的人,就不是白邵阳,而是其他人了!”
“为什么?你告诉我原因!”
江雅笑而不语,没有多余的解释,她站了起身,将一旁刚带来的衣服丢给江柔:“我看你也没事了,就先走了。”
顿了顿,她又转身回头看了江柔一眼,好心提醒:“妹妹,你这么聪明,回去好好想想,不就有答案了吗?”
卧室的房门砰的一声关上,空气仿似都在这一刹那静止。
江柔紧攥着粉拳,呆呆地杵在原地。
满脑子都是江雅刚刚的话。
所有的思绪交集,江柔眼前一黑,便陷入了昏迷,昏倒了过去。
酒店走廊里,江雅盯着紧闭的门扉,又摸了摸自己的脸蛋。
小丫头下手可真狠啊。
呼了口气,江雅转身就要走。
但想到刚刚江柔歇斯底里的模样,心底微微有些异样。
眉头狠狠地皱起,她又不耐烦地重新拿房卡开门进去。
门一打开,江雅轻抬着下颌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看到昏倒在地上的江柔,江雅眼瞳一紧,“江柔!”她喊了一声,连忙快步过去,把昏迷不醒的江柔扶了起来。
“……”
帝豪酒店。
萧麒提着刚买的早餐过来,见到埋头盯着电脑一阵操作的男人,迟疑着将早餐在办公桌里放下:“刚买的早餐还热乎着,你吃点吧。”
“嗯,放那。”薄景尧眼皮子也不抬一下,面无表情地看着股市的行情票价。
萧麒想了想,在一旁坐下。
他翘着二郎腿,随手拿起桌上的打火机在手里把玩。
房间安静了十分钟左右,一直都没见那男人有反应,萧麒憋不住了,站了起身,大步走到办公桌前,双手扩开撑着两边,俯身质问薄景尧:“三哥,你TM给点反应行吗?把我这大活人当不存在的啊?亏我还给你买早餐,你就这态度?”
“不乐意可以拿走。”男人低沉的声线沙哑。
毫无平日里的轻快。
一夜未眠,男人稍显疲惫的眉眼,戾气重重。
心情极度不佳。
萧麒气结,颓废的在一旁会客椅里坐下。
双手握着扶把,摊着,轻抬起下颌,仰视着薄景尧:“你就真打算把江柔丢在酒店里不管了?”
从昨晚薄景尧酒店出来之后,他就一直绷着张脸,冷冰冰的也不说话,在这处理了一晚上的公务。
整个人淡定又冷漠,萧麒都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看到自己的妻子跟人接吻,甚至有可能发生那种事。
换做是任何男人都不是那么能接受。
但这也并非是江柔所想。
依照薄景尧的性格,他不可能不理解。
这会子怎么也该是在酒店里安慰江柔才对。
他现在这算怎么一回事?
江柔两个字落在耳畔,薄景尧节骨分明的指节顿了顿,眼尾轻抬,只一下又恢复无常。
“说话!”萧麒语气不善:“玛德,三哥,你装什么死啊?”
薄景尧啪的一声,把电脑合起,俊美的面容深沉,意味不明道:“你想我说什么?我不要江柔,不正符合你们心意吗?”
萧麒脸色蹭的一下难看:“你什么意思?三哥,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气归气,你扯上我们干什么?我再怎么,也不至于恶心到去算计一个女人的清白!”
他紧握着拳头:“没错,我是想让你娶小娴,但我从没想过要怎么对江柔。再说,我不也默认了,你跟江柔在一起吗?你这话,说的怎么那么让人寒心?”
萧麒越说越不满。
早在薄景尧亲口说,他不能辜负江柔,再对不起江柔的时候,萧麒也死心,默认他跟江柔好,不能娶萧君娴的事了。
又怎么可能去欺负江柔?
这哪跟哪,关他屁事啊?要来找他撒气!
萧麒恨恨道:“我真是好心被当驴肝肺,就不该管你的事,自讨苦吃!”
“你爱吃不吃,我走了。”
说完,萧麒负气要走。
男人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七点飞机飞隐国,江柔……你帮我看着点。”
萧麒一愣,眉头皱的更紧:“你什么意思?”
出了这种事,他不想着怎么处理,撂下担子给他,自己跑了?
什么叫他帮忙看着江柔啊?
“处理点事。”薄景尧简言意骇,没有解释的意思。
顿了顿,他又道了句:“不用告诉江柔。”
“三哥。”萧麒神情一瞬凝肃,眼神复杂:“你不打算管她了?她是被人算计,何况也没真跟姓白的那个怎么样。你该不会这也介意,真嫌弃她了吧?”
这个节骨眼上,江柔是脆弱的,正是需要人安慰的时候。
要是让她知道,薄景尧丢下她自己跑了,心里得怎么想?
薄景尧摸了根烟点上,吞云吐雾间,半眯着的凤眸,愈发显得高深莫测。
“我心里有数。”薄景尧挑了挑薄唇,意味不明道:“我跟江柔的事,你不用管。”
萧麒凝眉,薄景尧道:“别让人欺负了她。”
“三哥,你去隐国干什么?”
薄景尧弹了弹烟灰:“见个人,有些事,我需要先弄清楚。”
末了,他撩起眼皮眸色深深地看了萧麒一眼:“萧麒,我做了这么多,你清楚我的目的。我没有多少耐心,再等下去!”
“……”
……
医院。
江柔醒来的时候,入目的是一片白色。
西药味刺鼻,她拧着秀眉嘤咛了声,搂着被子,用力坐了起身。
耳畔是一道不悦的女音:“醒了啊。”
江柔一愣,扭头看到江雅稍显憔悴疲惫的脸,微微有些惊讶。
江雅冷着脸:“你可够能睡的。”
“我没让你守着我。”初醒,江柔俏脸苍白,微抿着泛白的嘴唇:“你不是走了的吗?你回来干什么?”
她记得,她昏迷过去之前,江雅已经走了的。
江雅喉头一紧,翻了个白眼:“还有心情怼我,跟我抬杠,想来你也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说着,她拎着包起身往外走。
见江柔一声不吭,还真不管她,江雅又顿住步伐扭头看向江柔,“你知不知道好歹啊?不管怎么样,我也守了你一晚上,没句谢谢也不要紧,你这什么态度啊?”
“如果不是你,我用得着在这里吗?”江柔神情讥诮。
经过一晚上,江柔冷静了。
但同样的,也无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原谅江雅的所作所为!
江雅哑言。
想到了什么,她又勾着唇角,“江柔,昨晚医生跟我说了一个很有趣的事。”
意味不明的话落在耳畔,江柔仲怔过后,素手不由握紧了被子。
江雅看她这表情,心里顿时就有数了。
她嗤笑了一声:“还真是有趣啊。”
她若有所思后,重新走到了江柔的身侧,在一旁的床沿里坐下。
敛了笑意,神情认真了起来,俯视着江柔,严肃问道:“薄景尧他知道吗?”
话一落下,原本低着头的猛地抬起俏脸,黑眸冷冷地盯着她,满是防备和警惕。
“你紧张什么啊?”江雅挑眉,好笑道:“难道,你这又是一个野种,父不详?不是薄景尧的种?”
“闭嘴!”江柔咬牙切齿,那眼里的恨意,像是恨不得把江雅大卸八块。
江雅也不生气,嘲弄道:“还真是有趣啊。这上天就爱跟人开玩笑,每次都让我发现。说吧,上次你怀的野种父不详,你不能说。现在你又在瞒着什么啊?”
昨晚,医生替江柔检查身体的时候,告诉她,江柔有流产迹象。
江雅这才知道,江柔一声不吭的,竟然又怀孕了。
并且,这孩子已经两个月了。
江柔也就只有薄景尧一个男人,除了他,也没有其他人。
一开始,江雅还以为江柔不知道。
但看江柔这表情,她分明早就知道她怀孕了。
但她在瞒什么?
难道,她从一开始,就没真的想跟薄景尧过?
除了这一个原因外,江雅想不明白,江柔为什么要瞒着薄景尧。
“我没有什么不能说。”江柔掐着掌心,克制着,自己不被江雅给撩火。
她深吸了口气,轻抬起修长的下颌,眉眼冷冰冰地道:“我只是之前不确定。”
她月事一个多月没来,江柔猜测她是怀孕了。
只是,她一直没有勇气去验而已。
现在听到这个答案,她也不意外而已。
“恭喜你啊妹妹。”
江雅也不知道信了没信,稍显憔悴明艳漂亮的面容堆满了笑意:“生下薄家长孙,你这三少奶奶的位置,可就彻底稳了。就算薄家知道你还有个野种,看到你肚子里怀的这个,说不定就网开一面,原谅你的欺骗了。”
本以为江柔又要沉默,或者冷脸反驳的时候,江柔忽然间抬头,冷冷的直视江雅:“你昨晚说的什么意思?宝宝的父亲,是薄景尧?他就是……”江柔声音有些哑,后面的话,她说不出来。
早前一直沉寂在昨晚的事情里,江柔一时间没想起这个事。
此时江雅提起宝宝,江柔这才想起,她喝醉之前,江雅跟她说的那番话。
江丽薇,从不做无用的事。
在让她嫁给薄景尧的事上,她却格外坚持。
那么是不是说明,那个男人……是薄景尧?
可要是薄景尧的话,她为什么又要瞒着不说?
为什么不肯把宝宝给她,一直要隐瞒宝宝的存在?
信息量太大,江柔思绪混乱,想不透。
“对啊。”江雅笑吟吟地看着江柔:“他就是你那小野种的父亲,是不是很惊喜,是不是很意外?开不开心呢,我的好妹妹,你终于找到你小野种的亲生父亲了呢。”
戏谑般的口吻,夹带着讥笑嘲弄,一时间,让江柔无法确定,她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她死死地盯着江雅,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江雅却道:“好了,反正你先现在没事了,我这回是真走了。姐姐我还有一堆事情做呢,可没心情在这陪你叽叽歪歪。”
她扭了扭发酸的脖子,轻叹道:“我真是造了什么孽啊,怎么就非要有你这个妹妹呢?真是麻烦。”
倒打一耙的话,江柔神情更冷了一分,指甲近乎嵌进掌心里。
她盯着白色的被子,紧着牙关开口:“昨晚到底为什么?是谁让你算计那一出?” 从此风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