暹罗是古泰国的称呼,和现在的泰国在地域上的差别不大,但鬼王说那位降头师藏在暹罗,并非说他藏在泰国,当然他确实在泰国,但鬼王的意思是,那降头师向一位暹罗老和尚寻求了保护。
暹罗老和尚,说白了就是泰国的僧侣,可前面加个古称,感觉就不一样了,颇带一点历史悠久,传承古老的气氛,就好像印度和尚这个称呼,差点事儿,但你要说天竺僧人,神秘感立刻上来了。
鬼王不是和我们咬文嚼字,而是他习惯于将有真本事的泰国僧侣称为暹罗老和尚,而这个和尚,算是那位降头师的师父。
泰国盛行上座部佛教,泰国的修法人修的就是这个法,而修法人有两种,龙婆(普)和帕阿赞,前者是入了佛门,有着严厉的条条框框约束的修法人,必须经过考核才能做法传法,一旦违规就要被撤销僧侣的资格,帕阿赞则随意许多,修着不知从哪捣鼓来的白法或者黑法,不受任何规矩的约束。
泰语中的龙婆意思为公众的父亲或长辈,六十岁以上的龙婆就被称为龙普了,而阿赞是有一技之长的师傅的意思,帕阿赞才专指修法的阿赞,而帕阿赞分白衣黑衣,分别修白法黑法,前者给人驱邪禳灾,后者给钱啥也干,而泰国的降头师其实就是黑衣阿赞。
泰国的修行人和中国差不多,龙婆对应各个道派的高功或者掌教,属于肯定有本事的人,白衣阿赞就是民间的大师,十个里有九个是骗子,黑衣阿赞好比鬼王派,也是肯定有能耐,但阿赞与龙婆的修为有着本质上的差别。
言归正传。
给鬼王落玻璃降的降头师名叫阿赞宾,如今庇护他的暹罗老和尚名叫龙婆平多。
俩人是师徒关系,少年阿宾跟着龙婆平多修法,因为龙婆平多滥用修法得来的善款,被取消僧侣资格,逐出寺庙,阿宾也跟着离去,到菲律宾当了黑衣阿赞,专门给人落降,其实他算不上南洋第一降头师,是他成功给鬼王落降,这才踩着鬼王的肩膀当上第一,当然,他能成功落降也有其他因素存在,所以阿赞宾察觉鬼王解降,自知不敌,立刻逃回师父身边。
而鬼王却要我在一位龙婆的守护下,用道法干掉一名虽然有些水分,肯定不是南洋第一但未必不是第二的黑衣阿赞。
三叔说完,我就火了,电话里嚷嚷:“这也算饶我一命?鬼王怎么想的?与其去泰国送死,我还不如准备法器跟他拼了呢!”
不想去泰国,人生地不熟,语言也不通,做什么事都处处掣肘,还不如跟鬼王拼个鱼死网破,起码他大病初愈,又有三叔在他身边做间谍,干掉他,比干掉黑衣阿赞的把握大。
“别急,你听三叔说。。。”
三叔说,他不能看着鬼王对我下手,也绝不会让我对鬼王下手,而鬼王出此下策也有说不出的苦衷,那个玻璃降实打实要了鬼王半条老命,纵然痊愈,又有几年?他一死,鬼王派的徒子徒孙岌岌可危,当初他制定的必杀名单,我排第一就是为了鬼王派的利益考虑。
百多岁的老头,吃饭都费劲,你让他天南海北找仇人算账?准得死在半路上!而他的痊愈就象征南洋降头师的失败,来自外部的威胁,只剩田子龙上蹿下跳所宣传的,大陆高人,所以他必须干掉我,绝了其他人从大陆请人对付鬼王派的念头,如今三叔豁着脸皮拦在我俩中间,鬼王只好取个折中的法子,让我去干掉阿赞宾。。。
然后是鬼王开出的第二个条件。
我去鬼王派磕头认错。
这倒无所谓,论辈分,鬼王算是我爷爷,磕俩头没啥大不了,但陈初一的头不值钱,人家只收干掉降头师的鬼脸大师的头。
“初一啊,现在不是三叔帮你求活路了,干爹也有自己的苦衷,你就当帮帮三叔吧,怎么样?”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无法拒绝,但还是跟他解释,要不让鬼王老爷子跑一趟?我俩联手把降头师做了,单凭我一己之力,我真的看不到半点希望。
电话里,传来一个老迈却雄浑的声音:“告诉你侄子,鱼冲波而上,不损其鳞,鸟溯风而翔,全用其羽,丫头给我带回了他的头发,要么他去泰国,要么我现在开坛念咒。”
是鬼王在说话。
小师妹偷了我的头发?
这个贱女人,我张口闭口都是三婶,她连自己亲侄子都不放过,她既然能将我和三叔的事情告之,恐怕坦康也危险了。
我让三叔到个没人地方,说几句悄悄话,三叔直言:“是不是坦康的事?不用问,老鬼全知道了,所以派他去泰国帮你,你俩把这事做成了,老鬼饶他的命,他已经上飞机,去香港找你了!”
无话可说了,硬着头皮上吧。
“三叔,帮我跟小师妹带一句话。”
“你说!”
“臭娘们,嘴真欠!”
挂机之后,听到只言片语的田子龙询问,都到这时候了,索性把鬼王派的真相告诉他,想到自己也在鬼王必杀的名单上,田子龙吓得屁滚尿流,我心中暗爽,让他得瑟,要不是他四处吹牛逼,能惹出这么多破事?
“祈祷吧田老板,如果我弄不死阿赞宾,恐怕你也要倒霉了。”
傍晚时分,风尘仆仆的坦康赶来,还带了一颗指头大的黑珍珠,说是送给文静的见面礼,可惜文静不在,我说替她收着吧,坦康还不给,非要当面送才有诚意。
田子龙设宴招待,只有我们三人。
田子龙最关心的自然是我们泰国一行的成败,说了好些马到成功的话,坦康则苦笑不停,鬼王痊愈让他深受打击,并感到恐惧,我也没把鬼王知晓我俩合谋的事情告诉他。
除了一些废话,我还询问了三叔的情况,没想到三叔颇有名气,田子龙都听过他的名头,而三叔与狗爷反目成仇也不是新闻了,其中原因,狗爷的儿子留学归来,劝狗爷改行,做一番大生意,不可避免的,小狗兄弟与他老爹手下那一群打打杀杀的粗人,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吵得激烈之后,有人说:“狗爷,这些年来咱们的地盘都是三哥打下来的,虽说三哥是你的小弟,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一声不响就要把我们都踹开,三哥那里恐怕不好交代吧?”
一番逼宫似的诛心之言,逼着狗爷先下手为强,将三叔骗回云南,不知发生了什么,随后就传出疯狗三当了反骨仔,被狗爷收拾了。
也就是鬼王重病,否则狗爷还不敢对三叔下手。
坦康感叹:“哎,是我太傻了,外面传言你三叔被狗爷干掉,黄成旺和二师兄居然不给鬼王干儿子报仇,我就应该想到,一定是鬼王不许他们乱动,要等自己痊愈,亲自找狗爷算账。”
“黄成旺应该不知道鬼王会痊愈的事吧?”
坦康摇摇头:“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也许猜出来的?鬼王修阴山法修到绝后,把你三叔当亲儿子看待,按说你三叔的死,起码得让他有点反应,可二师兄说他没有任何指示,也许黄成旺猜出来了?他倒是比我聪明,不说这些了,明天去泰国,今天喝个一醉方休,初一,你酒量怎么样?”
“灌倒你没问题!”
牛逼吹得震天响,但我也不是个傻子,二两会醉,二斤也是醉,便开了两瓶酒要跟坦康干了,可把他吓个够呛,硬凭一点男人血性跟我拼了一回,反正我喝完就死地上不动了,再睁眼已是艳阳高照。
说第二天去泰国,可得知坦康的到来,黎洪请他过去,一是研究四座停车场的鬼门,鬼王派大弟子摆下,三弟子也许有好办,第二则是想通过坦康拉点资金,黎洪是真有了跟自己老爹争胜负的心态。
坦康还真破了一座鬼门,就是后门对着的地下车库,墙上嵌门套的墙,他开坛做法,供了阴山老祖的牌位,将墙上贴符之后,取下门套,停车场的车忽然亮起车灯,哇哇乱响,坦康要我帮忙镇住,他全力对付鬼门,这才解决了最简单的一处,而鬼门一堵,煞气化了一小半,可最困难的则是有尸家车位的地库,坦康说,十有八九,当初那位货车司机变得死鬼就留在停车场,算是地缚阴灵,黄成旺将他封进墙里,作为死鬼引路人。
不好对付,可时间紧迫,留到日后再说。
耽搁三天,终于启程,坐上飞往曼谷的飞机,泰国有鬼王的朋友派车接我们,随后送到孔敬。
阿赞宾和龙婆平多就在孔敬的一个村庄中居住。 头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