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我要符,小孙几人明白我的意思,都不用人扶,自己就跳下来了,许茂林和仝无敌慌张跑来,拿着驱邪气的符,将屋里好一顿搜索,就连窗屋顶和窗外都不留死角的看了一遍,依然没能找到那绿幽幽的死孩子。
难道我猜错了?
“师兄,你怀疑小孙是死孩子的亲爹?这不可能吧,十几年前,他比于老三还不能生育。”
小孙刚满三十,十几年前不过十五六七八的年纪,他想表示一下丈夫未可轻年少,又觉得这事不好往身上揽,挺挺腰却没有吱声。
我回道:“不一定是亲爹,像泰国的古曼童吧,都是用惨死的婴儿做的,有一些比较缺爱,经常将供养它们的人错认成爹娘,我怀疑死孩子也是如此,见人就认爹。”
“没这么傻吧,师父说鬼很聪明的,有一颗玲珑剔透的心,能连自己爹娘都认错?”
“我说的是错认,谁说它们认错了?养古曼通的人必有所求,供奉不说,还得软声细语的哄着求着,你把小鬼哄高兴,小鬼自然把你当爹娘,碰见贪玩的,无非缠着活人讨宠,最多闹出个神经衰弱,幻象频发的毛病,要是碰见死的较惨,给古曼童加持经咒的法师本事不济的,古曼童索求无度,最后变本加厉,保不齐要把自己相中的爹娘弄死,到下面一家团聚呢。”
当初跟着龙婆平多就处理过这种事,一对不孕不育的泰国夫妇,妄图以鬼神之力给家里添个儿子,在龙婆平多那请了一尊古曼通,用玩具零食供奉,几天后,古曼童生灵,享用供奉,入梦道谢,夫妻俩在梦中见到那胖乎乎白嫩嫩的小娃,抱在怀里又亲又摸,喜欢得不得了,也不想那有血有肉的孩子了,整天就想着睡觉,入梦逗儿子玩去。
就是说他们已经有点疯了,分不清梦境与现实,而龙婆平多告诫过,这尊古曼童的法力很大,性格也平和,唯有一个忌讳就是不能让它接触其他小孩。
把古曼童当亲儿子之后,夫妇俩哪还记得龙婆的叮嘱,平日里上班都要把古曼童装包里带着,出去吃饭都点三人餐,他们这样做事,古曼童自然接触到其他小孩,而这尊古曼童之所以性格温和,就是没有鬼气,把自己当人了,可它终归不是人,它想和其他小孩子一起玩,其他小孩却对那涂满金粉,冷冰冰的小尸体恐惧到极点。
一来二去,古曼童肯定不高兴,那是有多爱便有多恨,逼着夫妻俩给它找朋友,结果当娘的夜夜噩梦,扛不住压力自杀了,当爹的抱着古曼童来找龙婆,费了好大力气才给古曼童重新加持。
类似这种狗皮倒灶的事,跟着龙婆平多见多了去,因为泰国流行这玩意嘛,人家可没把鬼神打成迷信,而见多之后,我也明白一个道理,什么鬼鬼神神都靠不住,靠自己才是硬道理,凡是找龙婆平多求供奉之物的,不管怀着好愿坏愿,最后十之有九都要倒霉,因为求鬼肯定要出事,求神倒是没危害,可神也不搭理你。
真正得神保佑的信徒,一辈子平平安安,没沟没坎,而那些出了事,临时抱佛脚,给神仙磕俩头,塞俩香火钱就指望得到庇佑,这不是求神,而是雇打手,神仙肯定不帮忙。
那些供奉神物或鬼物转运并且没出事的,也是祖上积德,万中有一二的好运人,可与其等着好运砸到自己头上,还不如靠自己努力来的实在。
言归正传。
拿那对古曼童夫妇的事给许茂林举例子,证明死孩子未必要找亲爹,也有可能逮人就认爹。
许茂林说:“那我也算不出来它找谁认爹了。”说完,他拉着仝无敌离去,可没走两步,霍然转身,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师兄我知道了,我知道导龙归海,使潜于渊的意思了!”
看着许茂林信心十足,环视众人的傲然姿态,我急道:“那你倒是说呀!”
“你不是说它不可能自己跑走嘛?导龙归海,也说明有外力帮它离开,所以我觉得,有人把它抱走了!”
“可当时我们都在屋里给孙哥拔邪气呢,没人抱他!”
许茂林笃定道:“打外面来了个人呗。”
“深更半夜,于老三也不和人类相交往,谁会跑来他家?而且门口停着警车,院里摆着棺材,真有看热闹的也未必敢进来。”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觉得有人把它抱走。”越说越有信心,许茂林不能自持,跑出卧室:“再卜一卦,卜不出他爹在哪,我卜他爹是不是人这应该没问题。”
客厅里,许茂林双手捧合,摇晃他不知从哪搞来的六枚古铜板,还装腔作势念叨着咒语,其实就是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的废话,他喜欢装神秘罢了,真正要问卜的内容并不能说出来,而要在心中请教老天爷,这是考量一名卦师是否灵验的标准,与触机一样,没那本事,问都问不出,又怎能摸老天爷一把?
念完之后,铜钱摔出,不知他怎样区分上下,总之按照某种规律将铜板一字排开,分别是反反正反正正的朝向。
许茂林脸色一变,我问道:“这是哪一卦?”
“雷泽归妹,大凶。”
“那这归妹卦说明导龙归海的外力是人是风?”
“卦象不显示,还得靠我猜,反正我觉得是人并且说得通,归妹,这是少女追男之卦象,错失端正之喻义。。。”
说到这里,文静插一句嘴,指着自己,对我道:“这不是说咱俩嘛?你在前面跑,我在后面追。”
“哪是呀,人家说的是少女,你可比我大一。。。”话没说完,变见许茂林的脸色无比诡异,不住冲我挤眉弄眼,看那意思,难道我和文静的事,还真应在这雷泽归妹上?
许茂林没事就卜,肯定给我俩卜过卦。
不敢让文静再纠缠,赶忙岔开话题:“没嫌你老,先别闹,师弟你继续说。”
“雷泽归妹,错失端正,也就是反着来的,先有父而后有子,这是正常顺序,可先有子,子后攀父,这是反的吧?有人打门前过,那死孩子逮住人家喊爹称娘,这不就是子攀父?所以还是有人把它抱走了。”
“这个人是谁?”
“不知道,但雷泽归妹是先吉后凶,欲抑先扬的道理,捧得越高摔得越惨,问时运,进不以道,难以持久,问财运,货价尚可,结局未必,问身体,回光返照,大限将至。。。这人要被死孩子害死了!”
说一千道一万,不知道这个人是谁,这不白扯么?
而且没有这么问的,若不单问某事,卦师解卦都是时运,财运,婚姻,最后身体,许茂林把婚姻跳过去。。。
我将他拉到门外,低声道:“问姻缘呢?”
许茂林偷瞟一眼文静,确定她听不到,这才解释:“归妹,凶象,女追男,错失端正,你自己理解不了么?”
点两根烟,递给他一根,我深吸一口,说道:“想个办法。”
“卦象显示成这样,你让我想啥办法?总我不能把铜板全扣过来,硬说你俩是乾卦吧,你不喜欢咱就不信它,这没法可想。”
我苦笑不已,说是不信,可一命二运三风水,哪由得我不信!我说自己不信命是不甘心罢了,我不愿相信我爹娘的死是命中注定,但那是已经发生,我更改不了,所以以不信来发泄,而与文静却不想失去,可不是我说一句不信,便可以置之不理的。
一根烟抽完,我希望许茂林给点安慰,便道:“女追男,这没啥不端正的,时过境迁,老祖宗那点东西不能全信,对吧。”
他却不解风情,说道:“你少胡扯,古时候女追男不端正,为了教化世人,所以归妹用男女关系表示,更容易让人理解,现在这关系确实不灵了,可归妹的男女还是象征阴阳,阴主静,阳主动,阴动便是乱动,便是不端正。”
再点一根烟,望向远处缓缓驶来的警用面包车,我感叹道:“师弟呀,病从口入,祸从口出,你少说几句吧,哎,谁主动谁被动,心动不就够了?万事因心而动,可到你这里,心动也成乱动了!”
拍拍我的肩膀,许茂林道:“无所谓,命是会变得,看你怎么走了,错失端正便是邪路,可邪路未必是死路,只要你有本事,邪路也能走得通。”
有些狐疑,我审视他:“感觉你话里有话呀!”
没来得及追问,警车在门口停下,张所几人灰头土脸走来,直呼晦气。
他们去警告那报警人不要搞事,却垂头而归,我问道:“张所,怎么了?”
“别提了,差点进医院,我们到那人家,他正和几个人打牌,我觉得这是个机会,就想借此敲打一番,他别揪着李洪军的死不放,我不管他赌博,可那龟孙根本不搭理我,只顾着打牌,我在一旁看着,就见那龟孙赢钱了,可你猜怎么着,他出老千被发现,牌友一拥而上要揍他,往死里打那龟孙,那孙子也是,别人挨打哭爹喊娘,他倒好,一个劲让他儿子救命,我一听家里有小孩,不能让孩子看着亲爹挨揍,就上去拉架,结果那群人疯了,警察都不怕,差点连我们也打了。” 头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