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两点不到,我和康家兄弟在警署办公桌瞌睡时,卢勇带一个小队回来了,一如我所料,有四个人意图救走身受重伤的黄五仔,远程开枪打伤了左山海的一个手下,另外三个意图营救黄五仔的人让他们给打跑了。
“敌人会不会仍要营救黄五仔?左参谋长增加人手了吗?”在我看来,今晚意图“营救”黄五仔的人其实只是为了问清楚机器、军火和物资的下落,结果让我通过黑马将水搅浑了。
“楼下加派了一个班看守,我留了一个小队监护,明天再换他们回来休息,要不你也回旅店休息好了,大耳陈的人失手了一次,今晚不会再来了。”卢勇想到了我要见黑马,有意让我回旅店去。
“嗯,那你们仨也轮着休息,明天天亮再说。”我和康家兄弟两人刚才都睡了一会了。
回到河阳旅店,黑马的房间里还亮着灯,他这是告诉我,他回旅店休息了,我进客房睡觉,第二天天亮,黑马过来找我,说他昨晚才开了三枪,也不知道后来情况如何了?
我告诉黑马,他凌晨一点多开枪打伤了144师军情处的一个士兵,那三个敌人已经给赶跑了,即使回来,左山海也有了防备了,他们很难再得到什么信息。如果144师军情处不及时打捞沉入鉴江的军火和物资,那么这批军火和物资未来未必有什么用了,让黑马一会就和戴小蝶他们回市内,要等搞清楚潜伏敌人到底要执行什么计划,才会有进一步行动任务了。
“潜伏敌人还没有计划?白鸽同志的情报不就是这个计划吗?”
“不是,白鸽同志的情报只是一份潜伏人员分组名单而己,还没有具体计划,具体计划会在夏天普手里,你回去先找紫岩同志,看陈理珠那边是否有新线索。”
“没事我们下周就分组活动,我们在红坎,紫岩在西营。”三人一组是行动队分组,市委即使有任务,也是通过戴小蝶或杨梅向我传递的。
“好,我回组里了。”戴小蝶那边,我昨晚已经交代过她了,洗过脸,我即时回情报组。
这一个多月来,我借着巡视员的身份,将两阳情报和警署收归我和卢勇管理,康家兄弟俩在这里,反而成了我和卢勇的掩护人。弄情报,他们各自行动,带人搜查,当个分队长用,康家兄弟反而不想跟康龙回市内了,但是我还不能将他们当自己人看。
一早的会议过后,我还没去河阳医院,卢勇昨晚留下的人回来报告说,144师派了一个营的兵来了,说是要剿了大耳陈,问我们怎么办?警署加上情报组三十人不到,派大队人随军剿灭大耳陈,未必就能利益最大化,卢勇也想到了,建议我先顾着医院里的黄五仔。
“好,康六带一个分组随军围剿大耳陈,就说大耳陈有涉共之嫌,卢代组长带一队去医院,监护黄五仔他们,不管144师是否力保黄五仔他们安全,我们都得出手看严了,警署留半个分组看着逮回来的活口。”
康六和卢勇先后带人走后,我拨了双春组电话,张力荣告诉我,李县长悬了,管家给吊打之后供出李县长接收过秘密来电,站里截获的密电也显示李县长有通共之嫌。我要张力荣监视着这事就行了,不要马上选边站队,除非李县长自己招供了。
双春地下党迎春他们与李县长素无往来,所谓通共,全是刘胖子权力欲望膨胀所至,此事一旦捅到翁竖民那边去,翁竖民必定会出面,刘胖子到时吃不了就要兜着走了,连累安密达都有可能的。
张力荣挂电话后,我改拨站里的电话找陈更烈,将144师派兵围剿大耳陈的事跟他说了,陈更烈听后停了半晌才接话道:“要是大耳陈让144师给剿灭了,那我家的储油不成了他们的了,这不明火执仗吗?哎呀这事你怎么不快点下手?”
“我怎么快得了?你以为我不想呀!问题是高县也出了状况,我昨天晚饭前才赶回来,大耳陈还派了人半夜要抢走黄五仔,这事都没弄清楚,我就二十几条枪,能对大耳陈贸然出手吗?”为了安慰陈更烈,我接着说:“活口在我们手里,说不定还能找到你家的储油。”
“还能找到?哄我吧?对了,你没派人盯着围剿行动吗?”陈更烈问。
“我派康六带人去盯着了。”我想144师必定会痛下杀手的,大耳陈的四、五十人枪,说不定全给包了饺子,而陈家的储油藏到哪里去?知道的人也许不会太多的。
“你应当让康六带人专门找油去,黄五仔和大耳陈的恩怨你管那么多干吗?”陈更烈嘟哝道:“黄五仔和大耳陈早就分赃不平了。”
“我看这事没那么简单,更不能现在就找油,要是144师剿灭了大耳陈,找油的事就好办了。”趁此干掉大耳陈他们,鉴江下游水道就是卢勇的天下了,给陈更烈找油已在其次。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老安给逮着把柄了,戴家油库指不定就是他们自己自爆了的,老安也真是,非得弄得鱼死网破,我看他的局长是当到头了,还有他下面的三个干将,个个都想自立为王,趁势而起,也不想想自己有几斤几两。”
陈更烈说的三大干将是指康县的吴其隆、高县的刘胖子和遂县戴鱼乐,吴其隆和刘胖子想自立为王倒是说得过去,戴鱼乐可是戴鱼恩的本家兄弟,但是戴鱼恩给我游击队给伏击了,戴家大势已去,翁竖民整肃了安密达,他成不了气候的。
“我一会要去一下高县,晚上再回河阳,明天上午再回市内去。”我汇报了今天的行程。
“那行,把你们逮到的活口给我押回来,我家的油是不是让陈五给出卖了?我得亲自审。”陈更烈现在虽是翁竖民手下的代站长,可他毕竟已经是代站长了。
“行,你明天中午在站里等着。”我挂下电话。
其实,我最担心的人事是夏天普昨天中午秘派下山的三个潜伏特务。必须切断他们与黄五仔的联系,只有让他们无法组织打捞夏天普的军火和物资,我才能算完胜翁竖民。
高县那边的事再大,也是刘胖子借抓共党之名针对李县长,刘胖子自己想当县长,那他就得投靠翁竖民,我去高县,他必定会找我对翁竖民传递这个“要求”,这个时机我不想太快了。想来也奇怪,翁竖民居然还没有动静?难道翁竖民就不知道李县长也是他的老潜之一?从昨晚到今天,近十个小时过去了,张力荣的情报也就一点。
上午十点半,我拨了高县警署的电话,刘胖子怪我不指导他的工作?我说:“我就一个巡视员,我怎么指导你?你审出结果了?”一旦审出李县长通共,刘胖子就得将李县长移交。
“李某人有重大通敌、资敌嫌疑,人还在我手里,他现在不能坐朝理政了,除非他全洗脱了嫌疑。宋科长,我一个上午都在赶这个书面报告,你得替我向翁专员转呈,我真没空的,再说你两个钟就能到高县了,我今中午等你喝酒的,不见不散。”刘胖子说完挂下电话。
我坐下想了好久,还是决定去了趟高县,看刘胖子到底想干什么,晚上再回河阳。
中午十二点,我驱车赶到高县,先去双春情报组,刚回到组里的张力荣告诉我,李县长一个小时在刘胖子的大牢里咬舌自尽,但是没死成,人给送医院抢救去了。
“他这是畏罪自杀呀?”我带上张力荣,先去警署找刘胖子。
“刘胖子说是。”上了车,张力荣告诉我,刘胖子自从昨晚截获共党的电文,他连夜审讯了李家上下六口人,管家又有了新口供,刘胖子一个小时前还威胁李县长将他的两个女儿送到吊脚楼去。要知道,李县长这些年是最反对刘胖子的这个私娼之所的,一听刘胖子这么说,他就松口了,刘胖子正待录口供,李县长咬舌了。
到了警署,我和刘胖子单聊时,高兰的电话追我追到了警署,她对我代转了翁竖民的意思,要我保李县长全家全安。我急问高兰:“但是刘署长查封了李家,得有个地方安置才好。”
“情报组不是有旅社吗?将人安置过去,李县长押回市内。”翁竖民通过高兰对我下令。
“这事好办,只是李县长一个小时前咬舌了,正在医院抢救呢?恐怕得等上两、三天的。”
“咬舌了?”高兰愣住了。
“是呀!”我接着口头跟高兰说了李县长的审讯情况,让高兰向翁竖民汇报,我明天午后才能回市内。高县这边的事暂由刘署长主办,并要高兰也先口头汇报。
高兰挂电话后,刘胖子急了,问我事前是否全跟翁竖民汇报过?我说没有,是站里同时截获了共党的一个密电,李县长确有资敌通共之嫌,站里昨晚就知道了。
“那你快帮我看看,我这个书面报告是否有问题?别打蛇不着反被咬了。”刘胖子一时窘住了,脸色一片白了。
“你这个报告跟事实有出入吗?你不作案,你怕什么?”我就怕刘胖子拉我下水。
“没有出入,一切都是事实,只是这事全让翁专员知道了,你我都不落好了呀?”刘胖子计嫌李家大院养小,自然也希望能从中得到更多好处,不能仅仅办了李县长。 谍战俏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