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鸽是陈宏略被杀当晚与可疑人交手拼捋下她纱巾的,白鸽都无法确定可疑人是不是罗理珠,才找我寻问保密局的侦案进度,我刚才对张英杰的分析只是一种诱导,罗理珠最大的作案可能是她踅返海员俱乐部配合作案,不然,这条纱巾的主人将另有其人。
“宋副官,这案子让你这么一反推,罗理珠就真的有嫌疑了,那么她为什么要配合他人作案,将陈宏略杀了呢?你不觉得她的动机太过反常了吗?除非她与陈宏略有某种交易,因为达不到她目的,她才会联合他人,痛下杀手。”张英杰的这个推理让我大吃一惊。
张英杰今天真是真人不露面,一露面就直戮这个案子的关键,除非陈宏略不是罗理珠暗杀的,否则,罗理珠的行动目的,我也得深究,不能简单地认为她这个日特嫌疑人,是在配合日特香港小组登陆高雷而暗杀陈宏略、嫁祸于翁竖民。
“张副站长,你这么说,陈宏略被杀跟共党没什么关系了?其实,共党报复陈宏略背叛他们,共党才是最大嫌疑呀?”经过几天反思,陈更烈都改变了他最先的看法,张英杰也改变了吗?我得引出张英杰的真实想法。
张英杰没有正面回应我的看法,他将日特蓝鱼档案的资料放到一边,喝了一口水才说:“上周五下午我和陈大处长带陈宏略去医院对钱医生进行辨声作业,你猜结果怎么样?”
“我猜不着呀!张副站长,你不也知道,我在上海时就认识钱医生了,前不久还救过她,但那是出于人道救助,我要是知道她有共党嫌疑,我还救她,我不是傻了?这个结果我真猜不着。”我和钱海红过去的那点关系,保密局无人不晓,我也不怕敞开来说。
张英杰狡黯一笑说:“可惜呀!这个辨声结果,陈宏略带走了,我也不知道,不知道他被高柳带走后,当晚是否见着了站长?这个事,你方便时问问高柳。”
“你也不知道?”我故做惊讶。就在昨晚,陈更烈说张英杰有可能知道,他这会却否认他知道,他怕什么呢?
“我是真不知道,我相信,陈大处长也不知道,因为陈宏略说回去见了站长再说,你说有什么不可以跟我们说的?这不明摆着拿这事跟某人作交易吗?他们要达到什么目的呢?”张英杰没有说陈宏略拿这事跟翁竖民做交易,联想到他刚才说罗理珠作交易失败而暗杀陈宏略,我发现张英杰才是最想将陈宏略被杀案做到翁竖民头上的人。
翁竖民一到高雷,就将张英杰的一个劲敌赵铭当心腹使唤,并让赵铭去上海调查我的底细,张英杰就没少暗示我,说赵铭会借此敲诈我,我才得以跟罗理珠有了零距离接触,那么这个案子一旦扯上罗理珠,杨显助、张英杰会不会将罗理珠视为翁竖民的人,正是她在替翁竖民与陈宏略做某种交易呢?
“张副站长,这个案子不正在查吗?他们的目的也许很快就能弄清楚的。”我发现张英杰在主导陈宏略被杀案,他的心思跟陈更烈一样缜密,今天是第一次对我一吐真言。
“但是,就杨助理的能力和他目前的人脉,你觉得他能弄清楚作案人的目的吗?”张英杰的手下关辉虽然跟他快两年了,可他是杨显助的上司关青云的侄子,有时偏向杨显助,张英杰也自感无奈,所以他时不时地跟我说些“贴心话”,其目的自是为了让我投向他。
“张副站长,杨助理他没人脉,你有呀!业务嘛!当然还是你熟了,跟共党交手这么多年,逮过的共党比坐在办公室的杨助理见过还多,还怕弄不清楚他们的目的?”我一个劲地擦张英杰的皮鞋,我只想知道他对“绿叶”钱海红的态度。
张英杰去年杀害了高雷市委书记蓝天同志,不久前又和高柳执行了白铺饭店的抓捕行动计划,以至“闪电”吴桥同志牺牲。我无法相信张英杰会因为学生游行就放了钱海红,所以一早以“红土”的身份,让“绿叶”电告山里的同志寻找陈宏略的藏身之所,给张英杰放一个我党并不知道陈宏略被杀的烟雾,如果他相信我党并非因为陈宏略对钱海红进行辨声而遭报复暗杀,那么他就极可能放了钱海红。
“但是,现在是杨助理主持站里的工作呀!我嘛!得跟着你查日特的案子,你说,我现在跟过去其实是一样呀!”张英杰在我面前故做谦虚,以为我看不出来,他说,“就目前讲,作案人的目的还不是很清楚,不过,今天一早,我可以排除一个作案嫌疑人了,可惜这事不是我能主导得了的,得看杨助理上午找戴副市长聊过之后,他是怎么想的。”
“哦,那我得找高柳去了。”我详装不知道高柳已经去了康县,高柳是盯人盯到了康县去的,但也可能是为了回避跟张英杰汇报工作。
张英杰站起来说:“高柳昨晚盯人盯到康县去了,不会那么快回来的,不如你去一下海员俱乐部,找找米特,了解一下罗理珠的背景。”
“关科长不是找过他了吗?”米特是海员俱乐部的总经理,关辉让他以健康检查为由,提取得了所有员工的指纹,并得到俱乐部女职员谁用了紫色纱巾的资料。
“关科长他查案不如你,我怕他问漏了事,去吧!”张英杰说完转回到他的办公桌边。
我带上张英杰办公室的门,回我自己办公室。
张英杰要是过两天就召开日特蓝鱼档案的专题会,我该如何跟他陈情这个案子的进展呢?张英杰一旦看出这个案子的份量,他会不会亲自去查这个案子呢?
不管怎么样?我的侦案思路得有利于我党截获这份档案。
从办公室出来,我慢走着下一楼,一楼转地下一层的楼梯口的守卫人员给撤走了。昨晚有四人荷枪实弹守护的,今天怎么就撤了呢?原来,就在昨晚子夜,张英杰让人将钱海红秘密转移到看守所了,是为了方便今天下午的行动的。
我步行离开保密局时,高兰步行着从外面回来了。我问她说杨显助都放了她小半天假了,她怎么不回去休息?高兰对我大吐苦水,说黄包车车夫今天罢工,她无车可坐,不想走路回去了,在办公室将就着小歇算了,免得让杨显助起疑。
“那你想不想坐车回去呢?”高兰掌握着密电破译信息,没有上司允许,她是不会对任何人说的,但今天,我想送她回她住所,顺便跟她聊聊天,可惜我也是步行上班的。
“你开车来了?好呀!”高兰忽然来了精神。
“我一早没开车过来,不过,委屈你走上十几分钟,到了我家,你就能坐上我车子了,怎么样?走不走呢?我的靓妹校友。”我跟高兰是中央大学校友,不同的是,我就学时在重庆沙坝,而高兰就学时在南京;我出生于高雷,而她出生于武汉,与翁竖民是同乡。
“好吧!为了休息,我就陪你走上十几分钟。”高兰犹豫了一会说。
两人一起出来,沿青岛路往东堤二横路我家走,高兰一边走一边问:“宋副官,大师哥,就你看,站长还能站起来吗?”
“这个我也说不准呀!”不管是陈更烈、李宝棠他们,还是高柳、高兰兄妹俩,无人不希望翁竖民能翻身的,可问题是,翁竖民沾上了南京国防部二厅嘱目的陈宏略,毛人凤似乎也无能为力了。今天是陈宏略被杀案的第一个工作日,上面没有说法是可以理解的,但我相信,明天的这个时候还没有说法的话,翁竖民肯定坐不住的。
“什么说不准?我哥让我谨口慎言,不许我跟站长见面和有任何联络,你说,这事之后站长平安无事了,他会不会怪我?”高兰也一直在避嫌。
“怪什么呢,你哥的吩咐是对的,不能跟站长联络,不然,杨显助会有想法的。”
“但是,我们这几天破译的密电太重要了,我老是想跟站长说一说,可是一想到我哥的吩咐,我还是摁着了自己,诶!密电到了杨显助那里,他除了签字,从来也不找相关侦案人员分析,我怕侦案最佳时间一过,我们就错过侦案机会了。”高兰昨晚和谢弈傲了个通宵,破获了我用“三民”密码发出的电报和日特香港小组到达高雷后的第一份往来密电,但是基于各自身份,她无法对我言明。
到了我家,我开我车子送高兰回她住所休息。
高兰让我在西湖路三横路路口停车就下车了,她并不是太欢迎我去她住所。自从陈宏略被杀案案发,高兰前两个晚上都在电讯科过夜。前天晚上,翁竖民和赵铭也是在办公室度过的,但是前天晚上,高兰并没有破译日谍密电,而只有我前天凌晨发出的电报。
这条电报让张英杰知道后,他问了高兰意见,才将特侦处二组队员放到红栖路守株待兔。如果我今天凌晨不更改移动发报的线路,我和袁四通就撞在张英杰的枪口上了。
张英杰明天还安排人守株待兔吗?“兔子”回窝了,他是待不到的,他刚才说一个嫌疑人解除了,是指我党暗杀陈宏略的嫌疑给排除了吗? 谍战俏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