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密达不敢再说什么,翁竖民说到码头等交通要道的监管,又骂了党通局代站长钱胜利不够勤,说钱胜利应当和刘大个一样带人在市区各处行走,坐在办公室聊天,是发现不了案件线索的。钱胜利低头不语,陈更烈说:“昨晚的围捕是我们仓促上阵,再说了,共党昨晚使用的武器出乎我们的意料,全是德式,还埋伏了狙击手,有两个队员是给狙击手射杀的。”
“你别告诉我‘红土’的左膀右臂一个都没死?你们就得到一点点他们来不及烧掉的文件头?谁不知道共党文件头都不说具体事?”翁竖民对陈更烈昨晚的行动失算也大光其火,责问陈更烈为什么不收一收?让共党更肆意妄为之时再动手?
“专员,大家都饿着呢。”高兰提醒翁竖民该由她汇报工作了。高兰是跟翁竖民一起回到市内,还是她自己一个回到市内的?我和易健华到会议室,所有人都先到了。
“嗯,你们仨人可以回去了。”翁竖民稍等着安密达和钱胜利离开,即时叫住易健华,和他耳语了几句,显然,翁竖民今晚与易健华还有重要事情相商,我想必定与刚才所说的战略物资转移有关,因为翁竖民没有让易健华在会议上说透了此事。
易健华离开会议室后,翁竖民对高兰做了一个手势,让她有话快说,也好晚饭。
高兰说两阳的共党必定已经恢复建制,正常开展工作,并不是我们过去所评估的那样不堪一击,他们所表现出的机智和灵活,让她无法想象,请求翁竖民让她执行第二方案。
翁竖民停了一下说:“就目前而言,第二方案是个双刃剑,最后起多大的作用?能否成功都是个未知数。”翁竖民的手里,陈更烈只适合做正面工作,关辉和康龙又都是个行动执行者,无法担当某个大计划的统筹工作,他是无奈用了高兰的。
“这是第二方案的补充计划,你先看看。”高兰说完将她修订的第二计划交给了翁竖民。我想高兰承认她上周对我两阳地下党下套的计划失败了,她要赶时间执行翁竖民过去所定的第二方案,不然,一切都来不及了。
“好,我先看看。”翁竖民转而问我说:“宋科长,你上周的工作没有什么要汇报吗?”
“嗯,我上周的工作不少,但是结果不坏也不差。”我喝了一口水说,“我上周刚到两阳,就得到组里的一个重要情报,说的是178师87旅有一个团要反水,所以我在两阳停了一下,亲自布置了抓捕计划,结果冲了高科长的工作,不知道我们抓到的人审得如何了?另外,我在宜县执行任务时,督军B组查获一个不明电波,我请求站里拨出人力支援此项工作。”
我没想自己误踩了夏天普的神经线,高兰不等翁竖民接话,她笑着打断了我的汇报,“你们组查的密电连频率都没搞清楚,我还是我几天说的意见,一是盯死给那两个电话号码拨电话的人,二是继续等待这个电波是否还出现。至于你抓到的人,我们连审了几次,这家伙是个硬骨头,还没有结果,如果审出结果,我们两组和两阳情报组会分享成果的,你不用担心。”
“还没有结果?专员的意见呢?”我意在亲审这个我组织情报组抓到的营副,因为高兰显然在掩盖她通过这个营副对我两阳地下党下套的事实。在我看来,高兰上周在两阳一天都没停歇过,通过几次抓捕却又都扑空,她意识到被我两阳地下党牵着鼻子走了。
翁竖民听后,呵呵一笑说:“宋科长,敌人的鱼鹰,还有青苔都让你们给消灭了,一条密电,又没查出频率,我看高科长的意见是对的。至于你们组抓到的营副,是吧?谁审不是审?高科长刚才不是也说了,审出结果,大家分享奖励,你们在双春击毙的鱼鹰和青苔,不也跟警署分享了上峰的奖励?有高科长她们一份,就有你们一份。”
“那我的工作汇报完毕。”我示意高兰继续。
高兰看了看翁竖民,翁竖民笑了一下说:“红土和绿叶是否到过两阳,我想你们得到的情报都太过表面,关科长,不管市内发生什么,你们的特侦处一科按兵不动,必须死死盯着他们的‘生命线’,我就不信红土和绿叶能插翅飞到双春去。”
翁竖民的话意有两层,一是红土和绿叶是不可能去双春和两阳的,二是除非红土和绿叶另有其人,那么高兰和陈更烈得到的情报中有大部分是假的。敌人真真假假,我们也真真假假,只等黎明到来,敌人等不起,而我们是不怕等的。
会议结束后,翁竖民赶场子去了,走前要我明天上午八点半随他一起去两阳,我问在哪里等他?翁竖民让我去京华酒店,就在楼下等,还要我自己管早餐。
我得马上取消今晚在两阳的接头活动,另约李蕾蕾稍晚再见面,陈更烈追着我下楼,要我请他晚餐,我问凭什么?说我上周的工作只剩下苦工劳了。陈更烈说他苦劳都没有,要是昨晚让共党的狙击手给毙了,他连他与我的这次晚餐都不会有了。
“那你去南华酒店等我,我去去小店就过去。”我上车往外开,陈更烈一人开车追着我出来,也去了我的小店。小店没人上班,我开了店门,陈更烈也看到了,店里的藏品差不多都搬走了,陈更烈问:“这么快就关了它了?”
“哎呀!你不是老催我关门大吉吗?我告诉你,我铺租交到年底了,还差着两个多月呢。”我必须开这个小店,以我估计,高雷解放,是新年底之前的事。
“呵,你还想捣鼓别的生意呀?”陈更烈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当然了,我中午去了一趟郊区,想改做盆花生意,怎么样?再过两个月,我就滚蛋。”
“我怕你用不着两个月就滚蛋呢,走了,还看什么看?”陈更烈催了我。
我关上店门上车,与陈更烈各自开车去南华酒店。这是我的酒店,随陈更烈点,其间小师妹进来跟我打招呼,我问戴小蝶回了剧场没有?小师妹说一会告诉我。
小师妹走后,我和陈更烈一起晚餐,陈更烈说翁竖民这次回来,忽然不要查他的枪击案了,反而让他感到不安?我问翁竖民是什么时候到站里等开会的?陈更烈说翁竖民下午四点到站里跟他聊当前形势,足足聊了一个小时,高兰是什么时候回来?他不知道。
“斗门昨晚丢了,你知道了吧?”菜上来后,我问陈更烈。
“昨晚丢了?这事我可不知道,我昨天晚饭后不是就出去执行任务了吗?我认为红土在市内,才让共党昨晚又跳脱了,老翁不相信,说红土其实是潜伏在我们的内部。”陈更烈接着叙述了昨晚的突袭行动经过,说现在想来,的确是有点匆促了。
“那谁让你那么匆促呢?你现在是一站之长,你说放长线、钓大鱼,康龙还能自己跑去执行不成?”我乜了陈更烈一眼,避开他说的有关红土的事,看他是否绕回来。
“我哪里想到是红土在活动?高兰前两天才跟我说她怀疑红土在两阳,秘密策反178师的驻军,红土怎么就又突然杀回市内?老翁早不说、迟不说,偏偏我和康龙采取行动了,他才告诉我,照我看,他也是瞎猜红土的位置?不敢承认自己斗不过红土。”
陈更烈昨天晚上打我家电话,就是在他们行动失败后不久就打我家电话,以确定我是否在家的。结果一通电话下来,陈更烈跟翁竖民一汇报,我的嫌疑解除了。而紫岩留下的“文件”残件显示,“红土”的确是在市内活动,使用的武器超出他的想象,但红土并不是我,而且,在宜县被人意外启用的潜伏小组的秘密电台,与我并无关系。
饭后时间还早,我让陈更烈在夜总会稍等等我,一会的水酒他自己付费,陈更烈骂我抠门,让我抓紧时间去夜总哈皮,我说去去六六剧场就过来。
陈更烈走后,我急奔六六剧场,戴小蝶说我再不回来,她就出去了,问我什么事?并说她现在是红坎支部的人,我给她派任务得经过特使或者市委同意,我说请示红坎支部就行了,戴小蝶说:“不行,必须是特使或者市委同意。”
“为什么?”我怒瞪戴小蝶,在我看来,戴小蝶无非想借此提高自己的级别,她心里认为我和李香兰都不配当他的领导,在她眼里,我们都曾经是剥削过她剩余劳动价值的人。
“为什么?青苔同志,请絮我直言,我现在是你的党内志,不再是外围组织的同志,我提出这样的要求过分吗?我告诉你,我们的特使同志昨晚又粉碎了敌人的一次阴谋,干掉了他们四个人,我眼看着敌人拖着他们的尸首回去,你知道我的心情吗?快哉!”戴小蝶很自豪,因为她参加了接应工作,虽然一枪未发,但是看到了战果。
“行了你,我会找特使要这个指示的。”我接着跟戴小蝶交代了她与刘定军定期接头的任务,戴小蝶听后极感兴趣,她双眼一亮说:“哎呀!原来是这事,你早说呀!咱们改开花店,我接受组织安排。” 谍战俏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