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白鸽明天午后派人来取情报,并告诉她:陈宏略之死,已经波及钱海红的安危,特使正设法营救,明天凌晨五点,请准时接收特使的指示。
六点半,我准时来到东堤罗家大排档,李宝棠、李蕾蕾叔侄已经先到了。
我问李宝棠刚才不在站里,跑哪里去了?
李宝棠说:“买海鲜呀!这些海鲜全是刚才买的,你看多新鲜?”
“这么隆重呀!为何呢?”我想李宝棠叔侄请我吃这一餐,必定有他的想法。
“为何?蕾蕾不用嫁给那个死人头了,这不值得庆祝吗?吃点海鲜,喝点小酒,压压惊嘛!”李宝棠呵呵笑着,如果我没有猜错,李宝棠今晚必有话对我说。
“今下午,你碰上陈大处长了吗?他一早出去,是否有结果,他也得回一下站里呀?”陈更烈和他的情报处的人一早出去盯人,结果如何?我想知道一下结果。
“也许有结果了,只是向谁汇报呢?站长让人给闹这一出,我们几个都找不着北了。你说,这个作案人也太狡猾了,居然将那个死人头的尸体搬到站长的房间里,让站长也无法脱身,其实,包括张英杰,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站长让人给嫁祸了。要洗脱站长的嫌疑,恐怕得靠你了,继祖。”李宝棠下午是否见过陈更烈,他不说,我无法知道。
“靠我?你们下午的尸检怎么样了?有结果了吗?”李宝棠下午时得到了两项结果,两项结果都与翁竖民无关,这个消息其实也是利好的。
“暂时还没有,明天上午吧!”李宝棠接着问,“你明天又要去做礼拜吗?”
“做礼拜?”我停了一下,笑着说,“当然了,不过做完礼拜,我会去一下站里的。”
谈到陈宏略一案,我将张英杰对李蕾蕾的怀疑说了,李蕾蕾一片惊讶,问:“高兰跟我在一起过夜,我有时间作案吗?居然怀疑我?”
“是呀!你跟那个死人头这几天不是经常在一起吗?你知道他住在哪里,还知道站长的房间,而且,他们都认为你不可能自愿嫁给他,你杀他而中止婚约,不也正常吗?”这是张英杰他们的推理,但是这个理由根本不充分,张英杰居然先怀疑了李蕾蕾。
“正常个屁?即使是我杀了他,会将他尸体搬去站长房间吗?但凡是个有脑子的人,都能想到这案子根本就不可能是我做下的。我昨天下午买婚床回来去找他,他居然不在他房间,却给我留了个纸条,说什么他会消失一天,直到他娶我当天才出现,要我不要找他。他分明就不相信我真会嫁给他。还好,有人暗地里杀了他,不然,我还得嫁给他。”李蕾蕾昨天傍晚和李宝棠买回婚床,她自己坐黄包车出去,原来是找陈宏略去了。
我接着问李蕾蕾:“那你见到他的最后时间是什么时候?”
“昨天下午四点呀!原先是一起出去买婚床的,谁知道半路让张副站长拦了车,他就跟着张副站长走了,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后来,我叔找到我,我们一起去买了婚床和婚被。我们一起回来时经过青岛路,看到张副站长和陈大处长回站里,我才知道他给接去了西营医院。”李蕾蕾一口气说了她见陈宏略最后一面时的情况。
“原来,原是这样。”陈宏略给李蕾蕾留纸条说他要消失一天,我估计他是因为对钱海红进行辨声作业、“供出”钱海红的缘故。在他看来,我党必然会因此而杀了他。
昨晚落睡前,陈宏略的住处从副楼的五楼变更为主楼四楼,所以昨晚后半夜,白鸽的西营行动组扑空了。但是,天网恢恢,陈宏略还是让人给暗杀了。
只是这个作案人,他怎么就不将案子嫁接给我党?而是嫁接给了翁竖民呢?对手将翁竖民、张英杰和杨显助两人的关系看得这么透,这个人必定潜藏在海员俱乐部,我希望是罗理珠,但是,如果真是罗理珠,我现在就让保密局抓她,似乎还不合适呀?
饭后,我先送李宝棠回家,李宝棠这才跟我说,翁竖民就这点事,如果扛不过去,他在上面的眼里怕是要掉价,到时来个新站长都极其正常的,并问我那个案子怎么样了?
我说我手上的这个案子事实上从昨天才正式开始侦查,具体事陈更烈也略知一、二,就不要问我了,问我我也不会说。李宝棠说:“你这个案子关乎站长的政治前途,你破得了,他就有救,你破不了,你就等着新站长来指挥你,当然也包括我和陈大处长了。”
“我能不能破这个案子,我现在心里也没底,最主要的是没有线索。”我说的是事实,因为到目前为止,保密局除了翁竖民入职前在451次列车上逮着了一个毫无价值的空降过来的行动人员,其余一切线索都在追查当中。
李宝棠呵呵笑着说:“呵,你会没有线索?那个死人头不是给你带来新线索了吗?就那只胸牌,一共有五个指纹,三个是你和杨显助、关辉的,另外两个一查,不就清楚了?”
“指纹的事,你明天得找关辉的人跟着你去查。”杨宝棠暗示我沿着这条线索追查,其破案思路跟我是一样的,我也提醒了李宝棠一句。
“找关辉的人?我们技术处没人了吗?不过,你提醒得对。那高柳呢,今天一定在外面呆了一天了,哎呀!光顾着说我们,其实,高柳兄妹俩日子也不好过呀!蕾蕾,指不定高兰今晚还去你家投宿呢。”李宝棠转而暗示李蕾蕾得注意自己跟高兰的关系。
“嗨,她都给我当‘厅长’一年七个月了,怕是也习惯了,她都不嫌我,我能嫌她吗?来就来呗!她钥匙还没交还给我。”高兰自前年到高雷后,她就一直住在李蕾蕾的家了,但是翁竖民来了,她频频往外走,还真往外搬走,站里的一些人有疑虑是正常的。
送过李宝棠,我往回开车,送李蕾蕾回家。在车上,李蕾蕾告诉我,她与陈宏略的接触其实是从周二下午开始的,周三上午,翁竖民正式找到她谈话,跟她说了要她嫁给陈宏略的事,李蕾蕾说不可能,即使陈宏略真看上她,她也不可能嫁给。
最后,翁竖民找来高兰,给李蕾蕾洗脑,说陈宏略这人掌握了共党的不少机密,严刑拷打不管用,只能招安。但是招安之后,他没有好处,他是不会说出共党的机密的,为此,翁竖在站内考虑将三个女职员中的一个许配给陈宏略,三人是高兰、李蕾蕾和谢弈,但是高兰和谢弈均是电讯科职员,很容泄秘,只有李蕾蕾合适。
李蕾蕾以她是日特蓝鱼档案专案组成员为由,惋拒了高兰的劝说,除非她嫁人后马上从高雷消失,远离家乡,否则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高兰当天上午和翁竖民谈了李蕾蕾不能接受的想法后,翁竖民中午前再次找李蕾蕾谈话,说陈宏略是真心爱她,嫁给一个爱自己的人其实更好,还许诺给李蕾蕾,一旦日特蓝鱼档案一案告破,即送她和陈宏略去台湾,李蕾蕾这才接受了。
我问李蕾蕾还有哪些人知道这事?李蕾蕾说高兰和赵铭或许知道,但也不一定。
现在,陈宏略给暗杀了,李蕾蕾用不着嫁给他了,却给她招来张英杰的怀疑,李蕾蕾是一百个想不到,但是有高兰给她作证,张英杰接着会陷谁于冤屈呢?
李蕾蕾下车回家后,我在她家楼下附近的车上呆了近一个小时,等着我的上线戴小蝶,但是等到十点,戴小蝶也没有露面。从香港到高雷的最后一班船是傍晚七点,她真参与盯人的话,这个事也该结束了,她或许回红坎去了。
回到家里,我躺在一楼的沙发上听音乐,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半夜里,一声电话声响,我以为是劳承武打来的,谁知道是陈更烈的电话,陈更烈今晚因回避向张英杰汇报工作,他下午六点完成蹲点任务后,跑红坎去了。
陈更烈打我电话时,他还在南华夜总会逍遥。我问他在那边干什么?他说他跟安密达在一起,还说警察局晚上接到线人密报,学生、工人游行明天将卷土重来,要我明天好好做我的礼拜,就不要去站里了,让杨显助和张英杰他们威去。
我听出陈更烈的意思了。在他看来,杨显助和张英杰不是很能吗?就让他们面对学生和工人游行好了。我说我会回去一会,看是否有什么事。陈更烈马上表示不满,问我是不是跟张英杰穿一条裤子了?我说:“我做完礼拜再回去,站长现在更孤立无援呀!”
“你说得也是,哎呀!学生、工人游行来得正好,张英杰肯定有求于你的,你得想办法帮着站长脱困呀!站长不出来主持工作,我就跟着安密达瞎闹腾,反正我也在干事。”杨显助、张英杰一得势,陈更烈马上闹情绪,我真担心日特香港小组此时趁虚而入。
我回呛了陈更烈一句说:“你这算是干事吗?要是站长知道你这样,他也会不高兴的,你小心给调去警察局,到时保密局这边就真没你什么事了。”
“我不管,总之明天我不回站里,看张英杰怎么着,就这样。”陈更烈说完,挂下电话。 谍战俏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