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资大厦后面有两条小巷,都伸向百姓村,是百姓村进市内的入口,一条靠红坎警署不远,另一条靠妈祖庙,如果你家派人在妈祖庙这一条小巷设阻,当是助你侄子和他的人撤退的最好路线,只有他们安全了,你们全家才有安全。”
“我们一家给翁前站长他们设阻?这不是找死吗?你出的什么主意?你敢保证陈方同会参与吗?你又不是共党。”陈更烈因为我在双春射杀了“共党”,他也认为我入局了。
“我又没让你们明着来,你怕什么?妈祖庙靠近物资大厦,祭祀的人大都从百姓村进入,对吧?你就不能借口祭祀妈祖吗?大鱼大肉大轿请妈祖保佑你们全家,浩浩荡荡的,这条小巷才给阻塞了,翁前站长知道了,又能怪你们家什么?是他们乱打枪引起现场混乱,你们一族几百号人保护一个人逃走,很难吗?即使这个人不是你侄子,只是你侄子的同伴,你保护他,也等于保你全家,你敢不敢冒这个险,你跟你叔商量。反正主意我说了。”
“是你出的主意,你可记着了。”陈更烈似乎不再犹豫了。他也认为市内除了市政府大门外可集会外,适合演讲的地方也就红坎市民小广场了,因为这里距离红坎警署不远,警察反应起来比较快,翁竖民选择这里是有其围捕考虑的,而保护诱捕对像安全撤离,则只有物资大厦后面的妈祖庙这条小巷才是最有保证的。
“这主意是我出的又怎么样?即使到时候什么都不曾发生,你就当你全家祭祀妈祖,求个保家平安福,我这主意也不赖呀!说实在的,我是为了将来我们都能去台湾,你能打从我门前经过,卖给我几条你亲手打鱼,我可没出馊主意,也已经九点了,你还是快去上班吧!南京丢了,指不定翁前站长又来站里开会呢?”我催促陈更烈回站里上班。
对我地下党组织来讲,因为赤道去了桂平,红坎行动组现在暂时处于群龙无首状态,即使张旗来了,也很难组织工人武装和青年学生参与此事,我只有利用陈学淡的家族武装了。
陈更烈走后,我汇总翁竖民到高雷后的一些信息,写成一个分析报告,计划在午后安排戴小蝶回红坎,以便告知林芍。如果这次集会演讲事件涉林芍本人,要他暂缓与龙潭接头。
写好形势分析报告,我等着戴小蝶给我电话,等到十点,戴小蝶的电话没等着,先等回了李香兰。李香兰一进门就很生气,说罗逊简直不是人,为了几个钱,居然搜了她的身,将她钱包里的零钞都搜走了,只给她留了坐黄包车回家的钱。
“对不起,三妈,其实这事我应当亲自办。”我给李香兰致歉。
“算了,他也算帮了咱们了,你看这审批表上的时间,他写了周三的时间,还说我是周三找他的,所以他嫌我给他的小费少了。”李香兰说完递上银行保险柜批复表。
我接过批复表一瞧,罗逊果然签了周三的时间,这说明我租的银行保险柜是在翁竖民到高雷前就办成的事,而非翁竖民到高雷见到他的时间。
这么看来,翁竖民自明天起就真接管党通局高雷站了。
这么一个丙级小站,翁竖民都要染指,那市政方面,他肯定也要横插一杆了,翁竖民果然来头不小了。我说:“我先上楼给你拿钱,马上找陈经理给租下来,小蝶有电话你先听着。”
“你快点。”李香兰整理了一下头发坐下,我想罗逊肯定对她乱来了。
不一会,我取了二十块大洋和一些零钞,下楼交给李香兰,让她一会先找银行的陈经理签,租下两大两小四个保险柜,再去六六剧场与客商接洽。李香兰上楼换衣服,我接了戴小蝶从汇理银行拨回的电话,我让她告诉林堪进,先等等,我马上就到。
李香兰换衣服下来后,我先送她去银行,接着返回我的小店,见林堪进他们。
林堪进今天果然带了六个客商来到市内,其中康县四个,包括我地下党康县负责人“蓝琼”赵师亮,徐县的两个客商是林堪进前天去徐县后带上来的。
为了将最新情报传递给赵师亮,我进卫生间给赵师亮写了几个字,让他今晚留在红坎六六剧场等我,同时给了他们六人每人一点头彩钱,让他们先去六六剧场看场地,选择合适自己的经营位置,并说李香兰中午后就会到场,具体事务要跟她谈。
六个客商自行去公交站坐公车去六六剧场后,我请林堪进到我车子上说话,询问康徐两县的情况。林堪进告诉我,王启孟过去带到康徐情报组的两个情报人员以不习惯在康县生活为由,向他提出申请,要求调回市内的情报处,问我是否放行?
“放。”我想他们的申请肯定与翁竖民到高雷有关,因为他们俩和高柳、王启孟本来就是翁竖民从武汉带来的,王启孟反水保密局被逮之后,同时带来的六人,高柳被遣返武汉,另有两人留在海员俱乐部,其实翁竖民有两人当警卫和办事就够了,可他仍向党通局要人,如果他还要留在康县的两人,那么翁竖民也是有秘密任务的。
“那我们组不是少了两人?”林堪进现在想不放行都不行了,但他希望站里能补上两人。
“暂时不补,因为不是站里向你们要人,而是他们向你提出申请,你先同意,看站里会不会真调他们出来,如果站里不调,那他们也不好怪你什么。”我对林堪进阐述了暂时不补人的理由。跟另外两个情报组人数相比,康徐情报组根本用不着这么多人,未来有几个人反正过来,配合我地下党力量就足够了。留下翁竖民的人在康徐两县,反成了翁竖民的耳目。
林堪林听完我的阐述,他有点吃惊,说他没见过翁竖民,但是他听说了这个翁前站长的厉害。我让林堪进保持两人在徐县警署,随警署执行任务就行了,其他人都留在康县,重点是盯防共党,警署的人多,有事就让他们冲前头去,有情报直接找我汇报。
“但是,你经常去双春,情况汇报很难做到及时,能否跟陈处长汇报?”
“实在找不到我,那就跟陈处长汇报。”李蕾蕾并非情报处人员,让林堪进直接向李蕾蕾汇报太过冒险,而陈更烈本身是管情报的,即使将来分科了,向他汇报也说得过去。
戴小蝶按我的分吩即时给林堪进结算这段时间的经纪费用后,林堪进追着他带来的几个客商去了红坎。我去附近餐馆买外卖,回小店和戴小蝶一起吃午餐。
我将我写给市委的信另装一只信封,我给戴小蝶,信要直接交给市委联络员,办完后回六六剧场配合李香兰安排前来接洽的客商,如果客商不多,尽量留下他们吃个晚饭,我大约下午五点就去六六剧场。
戴小蝶走后,我对戴小蝶留店的藏品逐一写监定,刚忙上一会,在站内食堂吃过午饭的李蕾蕾回家来了,往我店内一瞧,看到只有我一人,她闪了进来。
李蕾蕾告诉我,今天站里就她和杨显助、陈更烈、高兰四人上班,张英杰和关辉的几个组全部出去了,她让老蔡借外出之机,留意张英杰和他的人的动向。
“高兰有什么异常吗?”我想翁竖民肯定带上张英杰和关辉布置某个行动了,可我手上暂时没有可靠情报,他们要干什么呢?隐隐之中,我感觉到了一股杀气。
“高兰大约十点给杨显助送了一个密电,如果我们没有密电往来,应当是上头来的电报。”李蕾蕾说,“我一直开着办公室的门,高兰仅去了大约三、四分钟。”
“陈大处长呢?”陈更烈是九点十分离开我家的,九点二十分就能回到站里。
“陈大处长在高兰离开杨显助办公室不久,让杨显助给叫去了,两人关门密商了大约二十分钟,不久,杨显助就走了,杨显助一走,陈大处长也走了。”
我将陈更烈一早找我商谈的事跟李蕾蕾说了,就目前而言,陈更烈是可以利用的,毕竟,他是翁竖民的学生,因为他侄子这点事,翁竖民不至于就那么怀疑陈更烈,因为翁竖民明天才正式到任,那么他这些天的行为,极可能因为他对过去的一些旧案有疑问,想弄清楚而己。
另外,请戴鱼恩演讲的事,其实也请了陈学淡参加,演出地点是红坎市民小广场,翁竖民显然是有意泄露给陈家的人知道的,结果让陈学淡拒绝了,至于他还请了哪些人,翁竖民对除张英杰和康龙之处的人封锁了全部消息,可见他并没有怀疑我和李蕾蕾什么。
“请戴鱼恩演讲,翁竖民必有阴谋,青苔同志,我认为多半会针对我党是否参与了日特蓝鱼档案的侦查,比如你是最清楚这个案子的,所以你给陈大处长出的主意,我觉得有招事之嫌,你觉得呢?”李蕾蕾说出了她的担心。
“日特的蓝鱼档案查成这个样子,翁竖民肯定心有不甘,所以才与张英杰联手,他不仅怀疑我,也会怀疑打进日谍内部的白鸽同志;他今天一早通过送请贴,有意泄露演讲活动时间、地点给陈学淡家族,也不排除他要甄别陈家族是否真有人染红,除此之外,他极可能借这次活动挑起事端,嫁祸于我党,然后对我党举起屠刀。” 谍战俏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