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座,昨天的军事会议好像也有将官生活处理问题,你忘了?”陈辉还是想拉我走人。
“那也得吃了饭再说嘛!宋先生在市内是开了店的?你知道吗?你把宋先生拉走了,你替我付他工钱呀?真是。”袁福清没有回应陈辉刚才的问话,反说他得付我工钱,我猜想第七军军部对将官们的生活肯定有了新要求。
“这么说我今儿白跑一趟了?”陈辉还是不肯放弃请我给他家的宝贝做鉴定。
我急忙说:“陈师长,我明天还有去桂平的行程安排,你其实不用焦急这事的。”
“你明天还去桂平?哎呀!你早说嘛!我以为你明天回市内了呢。”陈辉这回不急眼了。
袁福清怒瞪陈辉一眼说:“你瞧你这急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
陈辉讪讪一笑,忙给袁福清和我们递烟,不一会,警卫进来说可以开饭了,大家移步后院开饭。前厅这么大,似乎也有房子,袁福清和他内人居然不用来做居所,反而住后院的平房,这个袁福清必定是狡兔三窟式人物。
饭局上了桂花酒,雷鸣和警卫不喝,我们五人喝了两支。
陈辉借酒壮胆,说长江前线那些将兵太窝囊了,换他上,他必死拼共军,是个军人就得马革裹尸,而他们居然全是李总统眼皮子底下的将兵。
袁福清说换谁都没有必胜把握,因为长江一战是全方位的,不仅仅是将兵们的事,要陈辉就不要吹牛了。哪一天战火漫延到我们这里,这里的战争也是全方位的。
陈辉要政训处主任孙浩也发表意见,孙浩说袁福清已经说了他意见了,长江一战就是生死之战。陈辉骂孙浩废话,说哪一战不是生死之战?东北、华北之战,装备、补给、指挥哪一点不如共军?每每最后还是输,长江没了,还怎么守?
大约因为袁福清在台下踢了陈辉一脚,他说:“趁战火没起,生活还得继续,喝酒。”
五人又喝了一瓶,陈辉的酒量大得惊人,我都头昏昏了,他一瞧袁福清内人和雷鸣他们回了前厅喝茶,咧嘴呵呵而笑,问耿连生怎么看现时大势?
耿连生回应说随袁福清,也随劳承武,反正军长、师长说往哪打就往哪打。
“那我说的你就不听了?”陈辉像是耍酒疯似的。
“当然也要听陈副师长你的了。”耿连生说。
“照我说,共党的游击队都能在桂平这山里生存,我们也能。”
“说什么呢?”袁福清怒瞪陈辉一眼,对我一笑说:“宋科长,陈师长就这个性格,改不了,酒后胡言乱语,你可别当真。”
陈辉一拍脑门,跟我说对不起,是他胡言乱语了。
酒后吃饭,仅一会歇了饭局,大家回前厅喝茶,袁福清拧开收音机,上海的外围战事打得难分难解,而南京的长江沿线全面告破了,但蒋军仍然顽强据守机场、火车沿线和重要街道,巷战即将拉开序幕了,此时快九点半了。
“看样子,最多二十四个小时,怎么就没有李总统的消息呢?”袁福清再次预言。
袁福清内人和警卫给大家切了水果,我还有一会才能等到十点,供故去了卫生间方便,在卫生蹲了近十分钟,出来后,正好在后院碰上袁福清内人,问她除了前厅,院里是否还有电话可打?袁福清内人指了指袁福清的书房,我急趋进去,拔了海员俱乐部大堂电话,这一回还不能找到李蕾蕾的话,我明天只能见机行事了。
还好,李蕾蕾居然提前等在了那里,她告诉我,迎春和黑马他们今天傍晚到达桂平,已经见到“绿叶”钱海红。明天将按计划进行,明天晚上的同一时间,她仍在海员俱乐等我电话,并告诉我,被南京派下来的特派员是翁竖民,翁竖民坚持住在海员俱乐部,因站里没人接待,她明天晚上还会来协调翁竖民的办公室问题,翁竖民居然向党通局提出借人。
挂下电话,我急回前厅,此时陈辉已经去了卫生间,好还我出来快了一步。
看到雷鸣似乎有催我回组里的意思,我让他再等等,过了一会,陈辉从后院卫生间出来了,跟我约了明天在桂平等我的时间。我要陈辉管我们明天的午餐,陈辉爽快答应了。
从146师师部回来,我和雷鸣先回组里,组里没有急事,值班报务员在听收音机,以期获取长江战事的更多消息,雷鸣伸手就关了收音机,说不许私下收听。
呆了一会,我回旅店休息,雷鸣问我明天何时出发去桂平?我问中午到达的话,需要多长时间?雷鸣说一个半小时左右。我要雷鸣明天一早先将下午的会议内容整理一下,写成一个近期工作汇报材料。雷鸣让我尽早回到组里,他就不去旅店叫我了。
我说有点醉,回去马上就会睡着,明天不会迟到的。在我看来,雷鸣在廉桂干得或许并不爽,因为下面的事都是鸡毛蒜皮的,但现在想调回站里,恐怕是没有机会的。
我必须将雷鸣留在这里,不管通过什么方式,我都得尝试。
第二天,我七点多就回到了组里,有些队员还没起床,我就在院子里看桂花,琢磨下午的行动如何才能保证万无一失。因为这个组的组长雷鸣的政治倾向跟张力荣一样都不明显,我决不能像对林堪进那样通过利诱。如果我反着做,结果会怎么样呢?
想到这里,我计上心来,带了一个队员去廉城的旧货市场转悠。在车上,并问他是否听说高雷地下党有个叫“青苔”的潜伏人员?这个队员说从没听说过,我说据我个人掌握的情报,这个“青苔”是从桂平委派到双春去的。我这次来,就是来追这个嫌疑之人的,指不定此人就藏在我们的廉桂组。这个队员听后吃惊不小,说组里就这么几个人,谁都不像共党。
廉城的旧货市场因为定名为旧货,所以在这里交易的藏品实际比康县还次,真品难得一见,袁福清要是拿他的藏品来这里做交易,那岂不是喜煞了这里一些行家?从旧货市场包两件“货”回来,我将带回的两件带有青苔的仿品,悄悄放进了雷鸣的宿舍。
上午十点正,雷鸣写好汇报材料,找我并问我是否可以出发了?
“我看看材料,没事的话,一会就走。”我进雷鸣的组长室,粗看了一下,感觉下面这些人,雷鸣的文化比卢勇还要高一些,估计会是高小毕业。
接着我打了李蕾蕾的办公室电话。电话是技术科的人接的,原来,昨天下午到达高雷的翁竖民正在招集大家开会。李蕾蕾正在参加会议,我让她科里的人转告李蕾蕾,我在廉桂组找一个叫青苔的嫌疑人,要她晚上按时或提前点时间等我电话。
雷鸣就在我身边,我相信,他一定听到我打的这个电话了。其实,我来廉桂是为了见钱海红,如果钱海红不事先得到这个见面的信息,我是未必去桂平的。还好,迎春和黑马他们昨天傍晚就到桂平了,一切按计划是没有问题的,但翁竖民下来了,我必须马上解决雷鸣。
挂下电话,我走出组长室,雷鸣问我是否带上其他人去桂平?我反问他没有行动任务,为什么要带上他们?这人多目标大,这对我们执行任务并不利。
“那就走吧?”雷鸣回宿舍出来,他坐上我车子。
上午十一点半不到,我们到达桂平警署,桂平的四个情报人员都在等着我们。我在他们的工作和生活场所转过一圈后,我问雷鸣平时是在廉城办公,还是在桂平办公?
雷鸣说他每三天换一个地方,并不固定,所以未来要找他,得打两次电话。
我看时间接近十二点了,就用桂平小组在警署的办公电话拨了双春组电话。
张力荣此时正在等着我的电话,这个电话是我昨天就跟张力荣约好的。张力荣说他经与纪有富的叔叔接触,我提到的三人中有两人他认识的,黄某是144师军施处副处长兼大队长,吴某其实是高县县长的秘书,另一个他听说在宜县,但并不认识。
“那你跟踪一下刘胖子,看共党派下去的青苔是否有消息?”纪富有的揭发具有真实性,他极可能经过了张英杰同意。张英杰的意图是让我去硬碰黄河青和双春的地方势力,以保障他的鉴江水道利益安全,好一个借力打力之计。
挂下张力荣电话,我喝了点水,留下一人守电台,带着雷鸣等四人去146师67旅驻地找陈辉。陈辉昨晚答应请客的,我得让雷鸣他们几个吃饱喝足了,下午才有力气追黑马他们。
陈辉请来了57旅旅长包大山和57旅357团团长王朝汉,外加陈辉的传令副官、警卫,一共十人,就在桂平最大的一间酒楼开喝。
中午一点多,大家酒足饭饱,我留下雷鸣准备和陈辉一起回他家里给他的藏品作鉴定时,雷鸣说怕我一人不安全,要求跟着我,让另外三人先回警署。我同意了。
到了陈辉郊外的家,他家里堆的所谓藏品比袁福清家里还多出一倍。我问他哪来这么多这些盆盆罐罐?他说都是包大山和王朝汉他们送给他的,说是从桂平的山里刨来的。
“他们是铲地皮呢?还是挖人祖坟?”桂平这边的人特别在意祖坟风水的,挖人祖坟可是最损阴德、最得罪人的勾当。 谍战俏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