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陈宏略之前非常肯定的,就是一个月之前,有个女共党给他打过电话,强令他休眠,站长这些天就死抽着这一点不放,尤其是今天已经排除了林芍老师的嫌疑,站长会更加相信陈宏略说的话的。”陈更烈是中午时受命试探我口风的。
“陈宏略既然听过那个女共党的声音,让陈宏略辩一辩钱海红的声音不就水落石出了?站长兜来转去的,有意思吗?”李宝棠有些不奈烦翁竖民的做法。
“嗨,老李,你是不知道,陈宏略这人太反复无常了,也极不配合,就站长让高柳看着他的事,他一肚子气,说他根本就不是站长的私人助理,天天给监控着,还不如死了算了。还有,钱海红身体恢复得太慢了,这个时候对她辩声,难免会失真。这是站长迟迟没有劝说陈宏略与钱海红辩声的根本原因。”陈更烈仿佛在对我下套似的说。
“辩声不是时候,那站长现在放了钱海红就是时候了?”李宝棠大摇其头。
“现在放她怎么就不是时候了?钱海红身体还没恢复过来,站长放了她,她一个人能去哪里?除非有共党帮她逃跑。”陈更烈说到这里,我明白翁竖民的意图了,今天上午排除了林芍这个‘绿叶’或‘三蓝’之一的身份后,翁竖民现在仍然假定钱海红就是“绿叶”,顺势放了她,其实是想抓她和救她的人。
“站长这么做,还不是想抓她?”李宝棠替我点了陈更烈一句。
“那当然了,先放钱海红,安抚学生,再放长线,一举两得的事,站长其实是为了下一步的。站长认为,这次学生游行,肯定是‘三蓝’中的某人与‘红土’的杰作,而非‘绿叶’钱海红一个女流所为,可是高兰的密电破译显示,‘红土’与‘三蓝’一次也没联系过,而且这几天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真打道回府了。”
“那你相信‘红土’打道回府了吗?”我问陈更烈。
“‘红土’既然来了,他又没犯什么错,共党怎么会将他招回呢?站长是通过这次学生游行观察‘红土’的动静的,他说第七军的异见分子处于明处,他不怕,就怕‘红土’静静的突然出手,让我们都防不胜防。”陈更烈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你这么说,不等于站长其实也怀疑那一枪是共党开的吗?”李宝棠再次替我问陈更烈。
“是呀!站长一开始还怀疑是共党自伤,可是到红坎看过林老师的伤势后,站长私下对我说,让我们仨找林老师出来,结果当了别人的把子,差点就陷我们仨于不义了,要我跟你们和林老师说一声抱歉。那么这一枪是谁开呢?张英杰中午吃饭时问站长,站长说,管它是谁开的,反正机会来了,必须配合这一枪,让杨显助见识一下他是如何处理站内不同意见的。”
“站长这一招实在是太高了,枪打在别人身上,他也能用上。”李宝棠赞了翁竖民一句。
“站长何止是高?”陈更烈接着说:“张英杰中午吃饭时,又劝站长让杨显助带走陈宏略,说陈宏略就是鸡肋一块。站长说陈宏略就算是鸡肋,他也要留着,象陈宏略这种人,那怕让他当寓公,也不能让杨显助带走,让他成为杨显助手中的利器。”
“嘿,这说来说去,站长还是怕杨显助。”李宝棠说得没心没肺。
“怕杨显助是假,怕杨显助背后的人是真。”陈更烈又回到他刚才与我谈的内容。
“杨显助背后的人是谁哟?”我对杨显助了解不多。
“是呀!杨显助背后的人是谁哟!站长居然这么怕。”李宝棠也发出疑问。
“我哪里知道?反正站长说了,杨显助也就两个人,就算他们长期驻扎在高雷,我们站里也就多一些花费而己,他们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时间久了,他未必能呆得下去的。再说了,我们一旦破获日特的蓝鱼案,杨显助到时才回南京复命,他就回得恢溜溜了。”
时间过得太快了,陈更烈听到安密达在走廊外叫他的声音了,他停下了话,出去了。
我抓紧时间问李宝棠:“周小七的事,你和关辉刚才跟站长说了吗?”
“说了,站长不同意这么了结,他说这个案子虽然小,可是事涉‘二胡’逃逸,这么结案,让外界如何说他办案的目的呢?除非胡闹给逮起来审结了。不然,小七和‘二胡’的事,就得一直悬着,有空了就查一查,让作案嫌疑人一直也不好睡。”
“是吗?站长真这么说?”我忽然想起我勘案之初曾经给过翁竖民类似的建议,就是这个案子永不结案,必要时拿出来,震一震暗藏在保密局的“内鬼”,也算是案尽其用了。
“关辉听得比我清楚,你要是不信,你可以问他。”李宝棠掷这下一句,也出去了。
这时,也快到下午下班时间了,我丢了一趟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一楼下面有一拔人上二楼来了,领头的人是个头发白白的老者,他一到二楼就直呼陈更烈的名字,要陈更烈出来。翁竖民这时正好要下班,他从他办公室出来,说陈更烈出去办事了,问老者找陈更烈有何事?
“我找陈更烈关你何事?”老者的话说得不是太清楚,带有很浓的高雷口音。
“我是站长,你有事可以跟我说。”翁竖民或许估到几份了,笑着请老者去会议室。
“会议室我不去,我就问你们,你们为什么抓我孙子?什么时候放人?”老者是来要人的,一定是安密达抓了他孙子了,可他孙子是何许人,翁竖民一头雾水。
“哎呀!这不是陈老会长吗?”李宝棠这时听到外面的说话声,他从他办公室出来了,给翁竖民介绍了一番。翁竖民立马陪着笑问候老者说:“原来是陈老会长,失敬、失敬,更烈他刚才出去办事了,你孙子叫什么名字?你说。”
“陈方同,你们上午就抓了他,他犯什么事了?他一个记者,就算有些话说过头了,你们也不能不给我面子吧?”来人是陈更烈的堂叔,日占时期的广海湾维持会会长、高雷市商会名誉会长陈学淡,尽管他淡出高雷政坛已经多年,但是由于保密局高雷站建站时,他出过不少力,还给前站长关青云提供过重磅情报,他要翁竖民给他面子、马上放人。
“原来,陈方同是你孙子?陈处长和安局长已经去警察局安排放人了,肯定也包括你孙子的,这事你就放心好了。”翁竖民要出去了,他对李宝棠使了个眼色,让李宝棠跟陈学淡多聊几句,可陈学淡不买李宝棠的账。他就盯着翁竖民说:“你们敢不马上放人?哼,我明天就让人把你们站给拆了。”陈学淡说完转身下楼,众随从跟着也下了楼。
翁竖民看到我也准备下班了,他叫了我说:“宋副官,你跟我丢一下海员国际俱乐部。”
“我今天开车过来上班的,要坐你车子一起去吗?”我问翁竖民。翁竖民找我何事呢?
“呃,你开你车子吧!七点之前到,我在蓝桥房等你。”翁竖民说完先下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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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办公室,给我家博物馆那边打电话,跟陈玉珍说我晚上不过去吃晚饭了。
陈玉珍跟我说了另一件事:原来,劳小雯一早陪林芍去了学生游行、示威现场,也被警察局逮进去了,不知道给放出来了没有,是小红看到的事。
我匆匆挂下陈玉珍电话,改打劳小雯家里的电话,听声音,电话是吴姨接的,她先问我是哪一个位?如果是不相熟的人,吴姨会选择性说话的,我说:“吴姨,我是宋纪。”
“哦,是宋先生,你要找小雯吗?”吴姨问。
“是呀!她回家了吗?”我打这个电话,主要还是想让劳小雯和她家人知道,我再乎她被逮进警察的事,是我对她本人人身安全的关切。
“还没呢,她一早就去学校了,平时迟点就会回到家的,要不,你七点再打好吗?”
“好的,吴姨再见。”我挂下电话,心想劳小雯怎么就给逮进警察局呢?安密达的人真是疯了,也许因为下面的警员并不认识劳小雯吧?不然,谁敢轻易抓她进去?
我快速下楼,非值班人员都走得差不多了。
到了楼下车子边,李蕾蕾在等着我。我急着去逸仙路找戴小蝶了解林芍的伤情,顺便向她汇报保密局这边的情况,时间是够用的,就怕戴小蝶有事急着回红坎。
李蕾蕾上车后,我第一次开了快车,李蕾蕾问:“宋副官,你有急事吗?要开这么快?”
“对,站长让我去一下海员国际俱乐部。”我说。
“今下午那个杨副处长讲话,我还以为他会代表国防部训我们站长呢,谁知道他才说两句,我们站长就宣布散会,让他想讲都无法再讲。”李蕾蕾笑了笑。
“通常这种专题会,上面来的领导想训谁,也不是想训就训的,更何况,我们站长的军衔比杨副处长高着呢,他这次来,也许只是一种摸底,未必要训我们站长的。”经散会后与陈更烈和李宝棠私聊,我直觉杨显助是为某人打前站的,翁竖民连这么一个小鬼都打发不了,他就不要在保密局高雷站呆下去了。 谍战俏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