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副市长,还有陈会长,谁不知道他们都树大根深的?其实人家早就研究透你们了,想动你们两家,就出一个招,哪会管用呢?但人家就这么做了,要是你们互掐,人家这一招,不就变两招、三招了?还可以叫共党给他背黑锅,让共党心惊肉跳,急得手忙脚乱的到处发传单。”龙潭失踪,究竟是不是安密达抓的,我得扯上这事,看安密达的反应。
“哼,早知道他是这么想,我就不抓那些发传单的人了,让他们爱撒多少撒多少。”
“哎呀!你还真抓了?不管他们是不是共党,人家是在帮你和陈大处长呢。再说了,撒个传单,收点小钱,不都是穷鬼们才愿意干的事?你还真抓进去,关着浪费你粮食呀?”
“那我就悄悄放了他们呗,我干吗非得给他办这事?但是这样不行哟!”安密达一拍脑门说,“嘿,抓了放,再撒再抓再放,谁说我不干活呀?”安密达说完嘻嘻一笑。
“妙,安大局长,我想瞧瞧戴副市长再回去,如何?”我对安密达做了一个赞的手势。
“呃,昏迷了三天三夜,刚从鬼门关回来,瞧瞧就走。”安密达先我走出空病房,穿过两间病房的走廊,推门进戴鱼恩的病房,特别护理护士在偿试给戴鱼恩翻身。
戴鱼恩发现有人进来,他转过头,半眯着双眼,看着我。安密达给他介绍说我来看他,戴鱼恩“嗯”了一声,轻轻吐出两字“多谢”。我对戴鱼恩说了几句客套话,将安密达叫到一边,说陈更烈手中的证据,他必然不会毁掉,我迟点再想办法给弄到手。
安密达说有劳我周旋这事,更要想办法让那个黑手知道自己被逮着把柄了,让他知难而退。我赞安密达老谋深算,不愧是老江湖,不过,那个黑手是铁定将黑锅甩给共党的,逼急了,大不了人家再找个替死的,事情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但是抓共党,对他还是头等大事呢,嘿哟。”安密达又是一拍脑门,悟了过来,悻悻地骂道,“抓共党不假,打击我们可也不假,我丢他老母。”
“是呀!人家一手抓政治资本,一手抓好处,手法老辣着呢,老张和赵铭就是这么给玩完的,可怜老张家抚恤金到现在都一分钱也没讨着。赵铭就更惨了,要是给下个通敌的罪,不仅名誉没了,财产都要充公,成了人家的私产,别的话我就不说了,你慢慢捉摸是不是这个理?我回了。”我说完转身跟戴鱼恩告辞。
“宋科长,你慢点走。”安密达跟戴鱼恩说过话后追出来了,说也快中午了,应当请我吃个饭。我说不用这么客气,我今天来,是趁休息时间,一是跟他沟通藏品交易市场的事,二是看看戴副市长,以后有的是机会。
“那我就不留你了,双春那边吧!你以后要是还去,你得替我教训一下刘胖子他们,现在的时局跟去年大不一样了,凡事聪明点,为党国尽忠的兄弟的家属得给安抚好了。”
“好,这事我记下了,下次去了再跟刘胖子他们说。究鬼们再撒传单,你就再抓进去,你天天都这么忙,谁敢说你们不干事?”我对安密达笑了笑,期待他先放了几天来抓的人,完后再抓,这也是对他个工作的“保护”。
“那当然了,我戴家的粮食可不是从天上掉下的,留他们在看守所过夜都多余了。”安密达嘻嘻一笑,对我做了一个有事给他打电话的手势。
从红坎医院出来,我先去必胜路,回袁四通的小屋,但是小屋内没有市委的信息,可见从昨天下午到今上午,市委还没找到龙潭,昨天的意见仍然是最后意见。我想如果龙潭不是被安密达的人意外抓走,那必定是关辉抓走了。
安密达上午和我见面谈事时,他已经表示不好违抗翁竖民或杨显助的命令,但是他会放了再抓,抓了再放,继续保持警局看守所的在押人数,即使翁竖民或杨显助知道他敷衍了事,对他也无可奈何,因为警察局的基本任务是维持社会治安。
那么如果今晚还没有龙潭一直处于安全状态的消息,明天上午我和龙潭的接头就取消了,等有了他的准确消息,再另约时间、地点。为了获取准确消息,我在信中告诉市委,“红土”我已经托“青苔”私下与警察局安密达沟通,变相放出近天被抓进警察局看守所的人,以验证龙潭是否被抓进警察局,并处于安全状况,请市委派人跟进此事。
托人投信后,我去六六剧场看我的藏品交易市场的生意。今天进场的经营户已有近三十家,但是大商户也就上周的六、七家,他们的藏品摆得满满的,客人只能站着往里瞧。安密达派了两个警察在现场巡视,张旗大约是忙组织上的事去了,剧场中间是阿芹和小师妹给客人泡茶。中午的日头晒得人生痛,给炉子生火的小师妹不停地抹着额头。
我站在大门口往里瞧一会,还是没有进去。要是让相熟的客商看到给粘上,我就不好回西营了。站了一会,看到了现场情况,我开车回西营,在白埔饭店吃午饭。
中午快两点,我回到我的小店,此时的戴小蝶也吃过午饭了,我进店将安密达上午给我的十块大洋交给了戴小蝶,说是家用。戴小蝶收了大洋,将藏品鉴定登记递给我看。这些天一共就十几件,我坐下来,给客人留店的藏品一一瞧了,做了鉴定。
走前我让戴小蝶另抄客人的登记一份,并告诉戴小蝶,党通局会定期过来检查,指不定会取走客人填写的鉴定登记。戴小蝶问我为何要重抄?我说党通局一旦取走客人填写的鉴定登记,我们再想找到这些客人就不容易了,让她勤点、再勤点。
来到保密局,我先进我办公室拿水杯去洗手间冲洗,再去陈更烈办公室,陈更烈办公室锁了门,显然,他上午带人寻查电台发报源后并没有留在站里,而李蕾蕾也没有在她的办公室,我于是走到高兰的办公室门口叫了一声“我回来了。”
高兰听到我的说话声,抬手对我摇了一下手,示意她在工作。我转身进了技术科办公室,问李蕾蕾的去向,科员说半个小时前,李蕾蕾让一个电话给叫走了。
谁叫走了李蕾蕾呢?从昨晚到今天,我一直被龙潭失踪的事煎熬着,这个龙潭,必须尽快弄清楚他是否让关辉给逮进了保密局的看守所。我于是下楼找情报一科的队员,这个队员告诉我,陈更烈自上午回到站里再出去后,就再没有回来,杨显助是上午十二点离开站里的。
到哪里找龙潭的消息呢?看守所那边的人几乎全是过去跟张英杰的人,陈更烈早前放在里面的他个人内线是守看守所的。想得到看守所收押什么人的相关线索,只有通过陈更烈一条路可走,而白鸽本周是否通过了翁竖民的考验,也是我必须尽早知道的事。
翁竖民在这里办公的话,我就能多少知道一些事了,那么翁竖民平时是在哪里跟关辉、罗逊他们商量事情呢?罗逊所在党通局的办公室是在市政府办公大楼的三楼,我还没去过一次。在那里,应当有会议室之类吧?难道翁竖民的实际办公室是在党通局?
正想着这烦心事,特侦处一科负责人康龙一个人开车回来了,他还没走到一楼大厅时,就远远就叫着我:“宋科长,你回来了,一会方便找你说话吗?”
康龙还没有安排科长办公室,他仍在一楼的特侦处行动队办公区办公。所谓办公,其实就是安排一个位置,没有行动任务时能坐坐。我说:“方便呀!你来我办公室好了。”
“好,我一会就上来。”康龙匆匆走到他的四组办公区,坐回他办公台前面找着什么。
我回头瞧了瞧他,先上楼。过了一会,康龙上来了,坐下就直说:“宋科长,你不也知道,我这个负责人其实还是个跑腿的,跟你的科长差远了去,希望你放我兄弟回站里,我就不跟翁专员说这事了,行不?”
“你兄弟?谁呀?”我明知故问。
“康六,大家都叫他康人气,在双春那边,我当初带去的几个兄弟中,他跟我最亲,别的我就不管他们了,只要你吭声,他就准能调回来。”康龙给我递烟。
我接了他递上的烟说:“你兄弟是嫌下面县区条件不好吧?我要是同意调他上来,其他人跟着也要求调回来,那我这个科长怎么办?不行,我不能答应你,真的,开了这条路,想调回来的人多了去,下面就没人干活了。请你体凉我们科的难处。”
“哎呀!我就要求调他一个,绝对不会多要,再说了,你都同意康徐两县调回两个,再补人,你就不能通融点吗?”康龙拿双春和康徐两县情报组做比。
“康徐那两个都是从武汉来的,人家不懂高雷话,工作很不方便,是逼不得己才同意的,你这个兄弟就留在双春,再说了,你原来那个组几乎全是高雷人,根本就不差你家兄弟康六,你这个请求我不能接受,就算翁专员跟我要人,我也得为下面的人的工作考虑。”康龙调回康六,自然是因为兄弟感情,但是干保密工作,哪能因私废公呢? 谍战俏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