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站了起来才说:“高柳当时因为找不着站长交人,及时跟站长汇报辨声结果,他跑附近几间酒店找站长去了,回来发现他手下曾经离开过三、四分钟,他以为会没事,谁知道呢,罗理珠只几分钟就完成了作案任务,她晚上或许配合转移陈宏略的尸体,也许并没有参与。就这点事,我们如果没有别的证据,也只能对她严刑拷打了。”
“翁站长说作案人一男一女,她肯定参与了。”张英杰相信了翁竖民的判断。
“我看未必。”我继续给张英杰“还原”陈宏略被杀案。
先前潜入海员俱乐部的一个小个子男子男扮女装,佯装给陈宏略送宵夜,骗过看守人员,进入陈宏略的房间,让色心很重的陈宏略也失去警惕性。小个子对陈宏略采取行动时,陈宏略这才发现自己力不从心,因为他摸过罗理珠的纱巾的缘故。
陈宏略被勒胫而死后,此时的罗理珠用同样手段引开门外的看守队员,另一个作案人配合小个子转移陈宏略尸体到站长的房间,中间只需三、四分钟,然后两人一起制服了站长。站长被缴枪,无奈之极,慌乱之中只记得作案人是一男一女。罗理珠的作用是作案成功的关键,但是她在日特内部的位置是什么?我无法作出判断。”
“你不是说她是个关键吗?她也许是日特高雷小组负责人呢。”张英杰双眼都瞪大了,仿佛一如关辉所说,他们抓住了日特的大鱼。
“我看未必,因为罗理珠并没有现场参与杀人和转移尸体,她未必知道杀死陈宏略的人究是谁,一起转移尸体的人又是谁?她只做了两件事,一是让陈宏略事前触摸到她的纱巾,二是引开看守的队员,这个队员肯定给引到公共卫生间去了,结果他在卫生间方便回来时,小个子已经完成陈宏略的尸体转移了。后半夜三点多了,看守的队员很疲劳,在门口睡着了,小个子给杨助理塞了一个事先备好的纸条,并敲了他的门,然后从副楼四楼的消防窗离开。”
张英杰听后拍了拍手掌,对我说:“宋副官,四楼的消防窗,还有目击证人,我让李科长明天带人勘察和寻找,你明天上午就按你刚才还原案情情况写一个案情汇报,重点嘛!也不能漏了陈宏略被杀案的前因,因为没有前因,就没有后果嘛!你懂的。”
“我懂?张副站长,我只会说案,写案我可是头一回。”杨显助让我明天跟张英杰一起行动呢,他这么安排,岂不是不让我参与了?再说,这个案子还不算真正的破获。
“这个案子虽然还没有正式结果,但是案发前有人泄密,也有人渎职,相关证人很多的,高柳、米特,你都认识,你再找他们落实,对应你刚才说的案情,我们就有一个完整的案情书面汇报材料了。以你的文笔,你会写不出来?以事实为据,还翁站长一个公道,这不也是你想的事?”张英杰借我的手写这个材料,他打了我与翁竖民的私人关系牌,就是以翁竖民的矛,攻翁竖民之盾。够阴了,我从此只能倒向他张英杰了。
“呃,那就这样吧!”我明天上午必须前往证券交易所,现场观摩特侦处的这次行动和日特可疑人的反应,但是张英杰这么安排,也是有他的需要的,陈宏略被杀案案发五天了,保密局高雷站连个书面汇报材料都没有,上面怪罪下来,他也难顶其中压力。
我走到门口回头对张英杰说:“对了,张副站长,上周末学生游行,又跑我家博物馆闹去了,我想提前半个钟下班,过红坎瞧瞧。”
“那你快去呀!”张英杰从办公桌面上抬眼瞧着我说,“明天上午你记得写材料,我中午回来要看的。”张英杰要亲自指挥,不让我参与明天的行动,那我只好化妆而行了。
我匆匆回我办公室,带走文件袋的随身包,直奔红坎找戴小蝶,戴小蝶下午终于说服了李香兰同意香兰藏品鉴定所开业时间改为星期天上午。我告诉戴小蝶,保密局已经知道我党两处电台联络点,要她转告赤道,争取今晚转移,另外,明天上午要派上人去证券交易所,盯着保密局的人,他们盯的人也是我们的目标。
戴小蝶趁买菜机会找赤道时,我开车回我家博物馆,我大舅李梅南已经先我回来了。见我这么长时间才回这边吃晚饭,问我这段时间都忙些什么?
我说是忙日特的那个案子去了,已经很靠近敌人了。我舅妈陈玉珍很是担心我的安全,要我就呆在办公室,扛枪杀人的事让别人做去,千万别跟敌人较真。
吃过晚饭,陈玉珍和小红回房后,我和李梅南交换了各自对翁竖民的看法,李梅南坚信翁竖民会复出,只是个时间问题,我问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得问你们的毛老板呀!虽说这里是老郑的地盘,但也是蒋总统的地盘,老郑越跟毛老板争地盘,他的地盘就越来越小。”李梅南多少知道军统和保密局的秘密。
“我听说蒋总统撤销军统前,老郑当初留了一些人在高雷呢,有没有这事?”
“你不是听说吗?我也是听说,没见过。”李梅南对我笑了笑,不置可否。
就目前形势,我还无法在李梅南面前暗示我的真实身份,也没有这个必要,当然,一旦第七军军长劳承武遭到严密监视,我就得跟他直接打交道,甚至要找上袁福清他们的家门了。
“人之常情嘛!老郑的地盘,他自然不想拱手让人,不然,如何保证自己的利益?”我今晚的重点不是来跟李梅南讨论这事的,但李梅南对翁竖民太过自信了,所谈内容无法展开。
“你呀!就书生一个,又是文职人员,政治上的事就少管。侦案吧!你真的别冲前头去。”李梅南趁机告诫了我。
聊到七点半,我告辞出来,找到袁四通,要他明天上午配合我行动,袁四通问我是不是又要“借”别人车子?我说大白天的,不用。袁四通让我告诉他如何配合行动?
我说他到了现场,就观察那些人更象日本人,观察好了,就靠近他,一旦有警察进现场抓人,就趁乱对自己的观察对象唱一句“憋你妈支阿阿啊”,如果对方也这么唱,就带对方回西营的麻登仔,我中午两点再去麻登仔跟他会合。
袁四通记下这事后,我跟他约了明天的见面时间,即时开车回西营找白鸽。
自周一中午在霞光眼科诊所见过白鸽说的“朱医生”,取过她的情报,我已经有三天没见到她了。我相信,她一定接到“特使”的指示了,白鸽说过,中午不见她,那就改在晚间八点左右。这个时候,她会等着我吗?
我赶到霞光诊所时已过八点二十分了,可霞光诊所仍亮着灯。我在附近停车后,前去拍门,门一开,我立时呆住了,差点就问“戴小蝶”,你怎么在这里?这个时间已经没有公车可乘了,戴小蝶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
“我是朱医生,青苔同志,你不是要洗眼吗?进来嘛!”见我一时晃神,自称朱医生的西营行动组成员、酷似戴小蝶的“朱砂”将我拽了进去,随即关上了门。
我惊叹世人居然有人长得这么相象,一时无法回过神,一会才说:“我在哪里见过你?”
“见过我?你是不是想让我给你恢复记忆?”真名叫朱薇的“朱砂”同志笑起来很美。
“我想起来了,我在451次列车上见过你,原来你是朱砂同志,您好,朱医生。”我向朱薇伸出手,与她紧紧握手。
“很抱歉,那一次,我在列车上对你态度不好,跟你说一声对不起。”朱薇对我彬彬有礼,与她的直接领导“白鸽”小姐的某些行为相去甚远。
“没关系,事情过去好久了呢。当时,你是回老家探亲吧?”我端详着朱薇,她和戴小蝶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当然,她比戴小蝶老成多了。要说性格,白鸽更象戴小蝶,两人都是那种蛮横无理的主。
“是呀!你请坐,今晚还要洗眼吗?”朱薇冲我美美一笑,给我移过一张椅子。
我坐下后,朱薇一低头,再次让一绺刘海儿挡住了她右额头,就因为这个动作,我注意到了,她的右额的发际间有个小疤,于是我马上猜想我面前站着的朱薇也可能就是白鸽本人,但是未经证实,我只能这么怀疑了。
朱薇给我倒了一杯水问:“青苔同志,你是刚从红坎回来吧?吃过饭了吗?”
“我吃过了,朱医生,今晚我还有很多事,咱们长话短说好吗?”我正正身子,将我知道的有关日特蓝鱼档案的关键案情告诉了朱薇,让她尽早转告白鸽,如果可能,明天上午就去红坎那边的证券交易所,寻找可能的盯哨对象。并将我跟袁四通说过的话,也对朱薇说了。
“好呀!白组长她已经接到‘红土’同志让她配合你侦查蓝鱼档案的指示了,不过,她医术高,最近请她外诊的人多,你在这里未必能见到她的,所以,你有时只能见到我,不会影响你和白组长的配合吧?”朱薇说得极其认真,让我又不敢怀疑她的真实身份了。 谍战俏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