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小蝶还没回来时,我想好了我的新方案和行动计划,计划的修改部分是将红坎那边的行动人员全部调过来,与黑马、袁四通他们八人合兵一处,在陈更烈他们行动时,突袭党通局办公室,罗逊的稽查大队,晚间最多派两个小队驻守,而另一小队是处于休息状态的。
翁竖民已经测试了两个晚上了,第一次是他刚从省城回来看过我的当晚押去了党通局,“审”后押了回来,此时换掉他手上的“鱼饵”,押一个假的回到看守所。看守所那一边同样布了一个大坑,等着我党组织去跳,一旦我党组织派人潜进去救人,白鸽的身份就会暴露。
昨天晚上,翁竖民将人押回保密局刑讯室秘密审讯,并让陈更烈的人看到了,还特意安排陈更烈晚上照看我,由此可见,翁竖民断定陈家的人当中必定有人通共了。陈家的人知道了,我党组织自然会知道,这一次是有意泄密的。
陈更烈、安密达昨天下午就收到了工人、学生要游行的消息,那么翁竖民也肯定知道了,在双方都有所知、有所不知的情况下,翁竖民前半夜将放开看守所至保密局路段的警戒,让我党组织行动人员先进来,在押送“嫌疑人”回看守所的同时,收紧沿途路段的警戒,一旦有人半路劫人,特侦处两个科五十几人倾巢出动。
但是翁竖民等到的人却是经过陈更烈买通并乔装打扮的夜袭人员,陈更烈意在翁竖民的押送目标,如果真是陈方同,陈家自然是先救走再说;如果不是陈方同,而是反逮他们的特侦处队员,劫人的人会被翁坚民生擒逮走,而陈家也了一桩心事,所有夜袭人员溜之大吉,战斗会很短促。如果真是“绿叶”林芍,陈更烈会从我的病房悄悄离开,当他看到他老师林芍被劫时,林芍会对陈更烈晓以大义,陈家用不着跑海上去当海盗。
如果陈更烈并无行动,只是配合翁竖民对我党组织做套,“鱼饵”被押回看守所后,我党组织并无半路拦截行动,翁竖民仍将安排重兵看守后半夜。
我党组织行动人员只对两处目标采取行动,一是偷袭党通局办公室,得手后化妆成党通局的人离开。二是化妆成陈家的人控制、转移翁竖民的一对儿女进红栖山,翁竖民等到工人、学生后天上午游行后才会知道。在强大压力下,翁竖民私下放人的可能性很大。
戴小蝶买回纸张信封后,我让她稍等,急改今晚的行动计划,让戴小蝶带去霞光诊所交给朱砂,由朱砂通知黑马与张旗分成两拨人,按计划执行,下午的任务是侦察两处目标。戴小蝶走后,我接着给市委加了一条意见,让他们加大下午的游行示威活动的动员声势,如果有人因此被安密达的人抓进去,要发动被抓工人、市民的家属,轮番找安密达讨说法。
不久,医生、护士换班进来检查,继续今天的康复治疗。
等了一个多小时,快九点半,戴小蝶终于回来了,不仅给我做了鱼汤,还给我带来了李蕾蕾的消息,李蕾蕾昨晚对偷配银行保险柜钥匙做了预演测试,仅用了七分钟就能完成,这两天她们将采点作业,周三或周四晚上采取行动。杨宅与赵宅暂无动静。
戴小蝶早餐后,带信回红坎找市委直属联络员,我尝试自己挪动身体,还是很吃力。
快中午时,劳小雯和陈玉珍过来看我,我问她们是坐谁的车子来的?劳小雯说是劳承武的司机小周开的车,我对陈玉珍使了个眼色,麻烦她给我倒尿桶,陈玉珍意会,替我做了。
我问劳小雯昨天是否跟翁竖民联系了?劳小雯说昨天中午回家后打电话联系了,但是没联系上,只告诉他秘书,她找过他。我问她昨天是往哪里打的电话?
劳小雯说她是往海员俱乐部翁竖民的办公室打的,她只知道这么一处电话。
我将翁竖民在党通局的电话告诉了她,让她一会打这个的电话,就说是通过电话局查到的,如果他正好在,就说她今天又来看到我了,我到现在都还不能自己翻身,让共产党伤这么重,也不见保密局专门派人侍候着,以后有行动任务,不可以再派给我。
“那你先喝汤,我一会再打。”劳小雯美美一笑说,“其实,不用继祖哥你这么说,我也会这么说的,我舅这人就欠骂,我妈就说过,要是能骂醒他就好了。”
“以后在车上说话也不小心,不管是公车,还是小周的车。”劳小雯在政治上还不成熟,好在这段时间,她因为“龙潭”杨勇被诛杀之故,被周祺芝冷落了。
“我知道了,喝了汤,还要喝点稀粥,我和吴姨早早去买材料,粥也煮了好久,汤也熬了好久。”我醒来的时间正好赶上劳小雯周末,所以她有足够的时间做这件事。
“谢谢小雯,你这汤真好喝。”五天过去了,我想白鸽一定也知道我受伤了,她得到林芍被捕的时间应当是翁竖民刚从省城返回与她周五见面时得到的。
如果真是这样,翁竖民三次测试白鸽身份是有可能的,因为翁竖民明天下午至晚间会在西营与白鸽接头。我坚信翁竖民不会太快对林芍动刑,今天中午,他指不定还在劝说林芍,以图用最小的代价,获取更多的情报。
陈玉珍倒过尿桶后回来了,她就站在一旁看着我和劳小雯笑,夸我们是一对。
劳小雯说:“珍姨,我明天没空过来了,辛苦你自己坐车过来。”
“好呀!我明天中午自己过来,倒是辛苦小雯你了。”陈玉珍今天仍和劳小雯过,肯定还是有话说的,不支开小雯,她就不好说话了。
喝了汤,劳小雯又给我喂了几口粥才停下,我说:“小雯,谢谢你,你该去打电话了。”
“好的。”劳小雯说完将粥钵递给陈玉珍,出去打电话。我说先不吃了,午睡后再吃了。
陈玉珍急问我受伤真相,在她和李梅南看来,共产党是不可能对我开枪的。我说我是保密局的人,怎么就不可能对我开枪呢?我讲了上周二在客船上发生的事,让陈玉珍原原本本告诉李梅南,我相信李梅南和劳承武会有自己的判断的。
“那我昨天交给你的纸条你看了吗?你舅问你意见呢?”陈玉珍趋近我小声问。
“纸条我看了,我能有什么意见?外甥打灯笼呗,你原话告诉我舅。”我轻轻一笑,我在告李梅南,现在不宜对劳承武的司机小周动手,必须搞清楚这些“老潜”究竟受控于谁?
“就这么一句‘外甥打灯笼’?”陈玉珍又不是情报人员,她自然听不明白我的意思。
“就这句话,对了,我想知道一下李通那边的一个参谋的信息,你回去跟我舅说说。”
“怎么说?”陈玉珍要问清楚。
我将145师杨羽军的367团作战参谋张友侠介绍了一下,接着说此人跟李通身边的人有往来,我要弄清楚张友侠一个月以前是否多次去过双春?哪怕只去过一次,不管他见了谁,我都可以在康复后拿他开刀,不然,翁竖民极可能仍派我去省城查南迁官员的案子。
陈玉珍说她知道了,等李梅南弄清楚了,她会找机会过来的。
等了一会,劳小雯回来了,说翁竖民在电话所在地接了她电话,说今天是周末,大家多半都休息,站里明天肯定会派人过来探视我的,并表态不再派给我行动任务,我这次受伤是他和我都意外撞上的共产党,只是他没受伤而己。
劳小雯和陈玉珍回去时,门外的情报处一科队员替我叫了医生过来撤下药瓶,医生检查一番后,他要我不要服用太多安定,他们一早已经加了一些阿斯匹林进去了。我说怪不得今天的痛口不怎么痛。医生扶我侧身,我让他们等到我中午睡醒再过来。
医生和护士走后,我就侧躺着睡。这会的陈更烈该是利用休息时间,准备他的行动吧?
下午两点多,我还没睡醒,戴小蝶自红坎回来了,她告诉我,特使“红土”的信,她已经交给市委直属联络员了,她回西营前,党通局有两个便衣进剧场检查昨天刚到的十几个客商,安密达的巡场人员也配合了,结果一无所获。
“联络员有什么话跟我说吗?”我想因为戴小蝶的龙潭的女朋友身份众所周知,联络员是不会对戴小蝶讲太多行动上的事的。
“呃,就一句,按特使的指示办。”戴小蝶说完皱了眉。
“白沙同志,你今天的工作卓有成效,辛苦你了,你师傅在忙什么?”
“我师傅?我刚回到剧场,商户都起来做生意了,她才刚起床,她一向都这样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送完情报回剧场吃饭时,她连饭都没吃,走了,我问小师妹,小师妹说她可能找她师姐去结账去了,可能手上没钱花了。”戴小蝶对李香兰的行踪猜测了一番。
但是我上次自双春、两阳回来时,我给了李香兰不少钱了,还有早前给她的一些大洋,她再大手大脚花钱和打牌,她一个月也花不完,李香兰肯定不是找李香莲结账的,自我受伤后,她就没去沙湾村演出了,才三个晚上演出,能有多少账可结?
李香兰啊李香兰,你可千万别是国民党军统时期的“老潜”。 谍战俏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