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青云子拜过之后,那两柱老藤才缓缓挪开逶迤在地挡住洞口的枝叶,放出一条通路,并且微微摇晃本体,发出轻微如同低语一般簌簌的声响,仿佛治安队青云子的恭敬加以回应。
青云子这才缓缓天气头,挥手对陈冥道:“两位老祖已经同意你与我一同觐见阁主了,随为师来吧,不要走错路。”
陈冥不敢怠慢,郑重点头:“是弟子明白。”
接着,陈冥便亦步亦趋地紧随在青云子的身后,走入那黝黑的洞口。入得洞中,陈冥只觉如坠云雾,如登仙境,洞宇空旷,水晶蔓生。
石笋如藤,盘螺綴顶,水声清越,潺潺可闻。
奇花异草,流萤飞虫,往往放光,照亮洞宇,如繁星点缀,仙气袅袅。
脚下青石铺就通路,古朴沧桑,青苔漉染,令其弥漫,微风爽朗,全无一丝山洞应有的闭塞。
而师傅吩咐地莫要走错路,陈冥也颇为留意,原来这整个洞内都是阵法密集,玄奥无比,看一眼便觉得头晕目眩,难以抵御,何况是踏错一步陷入阵中。
青云子将陈冥的惊讶神情尽收眼底,也颇为自豪,笑道:“不必这般惊诧,阁主乃是神仙人物,非常理可以揣测。这天机洞府更是凝聚我天机阁数代之功,自然远胜外界。
你若是好生修炼,将来说不定也能入主此洞。”
陈冥自然干应承,谦虚一笑:“弟子怎敢望阁主项背。”
青云子默默一笑,不做答话,接着带领陈冥朝着洞内走去。
随着越来越深入,洞中的通路也越发的复杂多变,青石小路枝杈见多,阵法也更具欺骗性和危险性,青云子则越发加快了赶路的速度,步幅提升奇快,巨虎出现了重影。
陈冥只得紧随其后,不敢怠慢,目不转睛,生怕踏错一步。陈冥相信,这么说可不仅仅是为了赶路,其中必然有烤焦自己的意味。
若是自己练这一关都过不了,虽不至于落入阵法,生死难料,但是觐见阁主怕就成了镜花水月,无疾而终了。
果不其然,等陈冥吃力地更在师傅身后,走完这一道通途之后,青云子才转身微笑着对陈冥说到:“不错,你的阵道越发精深了,阁主已经答应接见你了。”
陈冥欣然点头:“多谢师傅。”
“不必谢我,这是你自己能力所致。随我来吧,记住见到阁主无需拘谨,直言便是。你的来处并非是什么秘密.....”
陈冥本慢性欢喜,结果听完前半句,再听后半句,陡然大惊,一队剑眉凝成两道疑云,面色惊讶而又惭愧地盯着师傅的脸庞。
惊讶是因其道破了自己最大的秘密;惭愧则是因自己对师傅不能一片赤诚。
青云子却是爽朗一笑:“不必如此小女儿态,谁人能全无秘密,光明磊落呢?且进去吧,阁主候你多时了。”
陈冥眉头这才缓缓舒展开,不过仍旧是满心的疑惑,脚步顿在那石室门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青云子看得出自己这个弟子的纠结,无奈一笑,再次宽慰道:“大千世界,自然也有小千世界,不过是从一处与世隔绝的小千世界中魂飞而出,在这大千世纪去借尸还魂罢了,此事先例甚多,无需担心。
我天机阁的三代阁主便是小千世界之人。”
陈冥闻语,登时松了口气,同时也自觉可笑,没想到自己一直藏着掖着,怕人发现的所为秘密竟然只是一个公开的秘闻而已,也怪自己一直小心谨慎,未曾探查这方面的消息。
在此一想,确实如此,这大千世界中亦有小千世界,无数世界隔绝林立,譬如小石头所在的石界便是如此。
想通这一点,陈冥也就不再那么纠结了,有了可以坦诚的前蹄,自然不会在心有戚戚,忐忑不安。
对着师傅轻轻一拜,陈冥接着转身,推开石门,缓步走进了石室之中。
进得石室,陈冥一眼瞥见了端坐在石室中央,一个蒲团上的枯瘦老者,灰衣蔽体,满头银丝,一动不动。
陈冥不敢多看,连忙拜服在地,恭敬道:“徒孙陈冥,拜见阁主!”
俯首贴近青石地面,陈冥默默等候着阁主的言语。
沉静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空气凝固,落针可闻,陈冥则面无他色,一动不动,静候阁主垂询。
天机阁主半晌后,方才回过神来。那感觉就好像是立身在遥远的天机云端,陈冥的声音穿了好久才传到其耳中一般。
“你来了......”阁主仿佛这才知道陈冥来了。
“人老了,就容易入定,起身抬头回话吧。”
陈冥听着阁主的解释,却并不觉的不妥,仿佛面前坐着的真的是一位垂垂老矣的耄耋老者,颜老昏花,反应迟钝。
然而,就在陈冥天气头,看向阁主时,却被阁主一掌精瘦的脸庞震慑住了。并不是这张脸俊美无比,也不是这张脸奇丑无比,那是一张极其普通的脸,唯有那双空洞洞犹如骷髅的眼眶,令人感到惊诧,就如同其脸庞的精瘦一般给人以深刻的印象。
那双空旷的眼洞中,仿佛包揽了大千世界的山川河流,天宇苍穹的浩瀚星辰和无尽虚空的幽暗深邃,犹如一队黑洞,旋转着要将一切都吸收进去。
陈冥拼尽了全力,才死死稳住自己的神魂,满眼疑惑地盯着阁主。
天机阁主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放开双眼中的引力,觉察了陈冥的惊诧过后,不以为意地说到:“天机难断,眼见为虚,故而这双目早就去了。”
陈冥松了口气,而后听闻天机阁主所语,才恍然大悟,原来个证据竟然是这般英雄果决的人物,居然为了观测天际,狠心将双眼剖去,着实令人敬佩。
然而,阁主仿佛是听得见陈冥心中所语,再次开口道:“非我有大毅力,而是天际难测,观之有祸,因果轮回,一得一失,用双眼去还因果罢了,你若破不了,日后也难免要走这一遭。”
陈冥忙恭敬对答道:“弟子怎敢往阁主项背。”
阁主却是笑而不语,一言不发。
陈冥瞪了片刻,见阁主不在说话,不禁纳闷,小心翼翼地问到:“阁主,阁主?”
阁主再次露出恍然的神色,笑道:“不要见怪,天机难测,因果纠葛,看得多了,自然容易沉溺其中。方才我已经看了你身上的因果。你能够斩断因果,确实果断,虽不知你如何做到的,但终究是难能可贵。
既然因果已断,你来次见我,想必是对那因果背后之人有所警惕吧。”
陈冥当即顿首,如是答道:“弟子察觉还魂肉身乃是千古一帝嬴政之子,扶苏的肉身,恐被其算计,不得已斩断因果,再塑肉身。且那扶苏之身,乃是咒术传人,和赵家乃至咒术师因果纠葛繁杂。
弟子已经将那肉身遗落在欲望天涯赵家之中,混淆视听,用以引起两虎相争。来时那赵家架住,请了以为准帝前去搜魂,欲得出天狼准帝的完整传承。
弟子料定,此番必然引起嬴政察觉,届时两者相争必有波及,弟子绝难独身支撑。且恐其暗中媾和,不得已掏出欲望天涯,还请阁主垂怜,助弟子度过此劫。”
天机阁主闻语,却是凝眉微惊:“嘶——!”竟然是倒吸一口凉气,一双空洞的眼眶,锁定陈冥。
“果真如你师傅所言,你真是个惹祸坯子。我只以为是什么寻常的圣境高手,最多不是准帝。
不曾想,你居然惹上了咒术准帝,这可是准帝之中,最麻烦的;更有甚者,千古一帝嬴政,你都扯上了关系,当真是不同凡响啊.....”
陈冥听着阁主惊诧的言辞,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悲哀,听阁主这么一说,自己倒真的是一个惹祸精了。
想了想,陈冥还是如是说到:“阁主谬赞了,弟子却是是招惹是非。不过,阁主方才所言的圣级强者,我倒也招惹了一位。”
阁主闻语,颇感兴趣,调笑道:“怎么,圣级强者居然被你放在眼中了不成?说来听听。”
陈冥不敢怠慢,当即将自己凭借一艘天剑门的青铜战舰,加以阴谋手段,镇压了一名白翼族准帝的事情尽数道来,其中隐去了一些隐秘之事。
阁主听候,再次倒吸一口凉气:“嘶——嘶——!”
接着,却是猛地站起,连笑三声,情不自禁地感叹道:“好好好!大圣,大圣!你竟然能够镇压一名大圣强者,并且凭借圣血斩断因果!这份成就,已经是冠古绝今,不愧是我天机阁的弟子!”
说到此处,连老成谋国的阁主都不禁老脸一红,毕竟陈冥算得上是放养的弟子,和观天阁的培养真的关系不大。
不过,阁主依旧满意地盯着陈冥,一双空洞的眼眶,盯着陈冥直浑身发毛。
良久之后,阁主方才恢复了平静,开口缓缓说道:“你的劫数我已知晓,放心吧,我天机阁虽然势单力薄,但是名头也不是白白得来的,嬴政和咒术师,这两者虽然名头一时无两,但想要奈何我天机阁也绝非易事,你且下去吧,我自会为你铺路。”
言罢,竟然是再次坐回蒲团上,不发一言,沉默下去,深深入定。
陈冥见状,顿了片刻,见阁主再无反应,便缓缓后退,慢慢退出了石室,将石门合拢。
走到门旁侧立的师傅身边。青云子开口问到:“如何?阁主应该已经为你解决麻烦了吧?”
陈冥轻声如实回应道:“阁主已经答应为弟子渡过难关,只是尚需一些准备。”
青云子闻言一惊,阁主这等存在,通体陈冥一个小小登天境的修士度过一劫,竟然还需要准备一番?真不知陈冥究竟惹下了什么麻烦。
突然青云子恍然想起往昔陈冥和自己提过的一个名字,面色凝重地盯着陈冥:“可是那千古一帝?”
陈冥苦笑着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知千古一帝,还有一位咒术准帝,外加一个咒术师家族......”
青云子当即扼腕稽首,一拍额头,无奈苦笑,也感到了问题的棘手:“唉,你真是...也罢,到了这个地步,恐怕你那师伯也要回来助力了。” 狱火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