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伦楼。这酒楼的名字取得着实不错,风雅而不失清趣。
当然,从这酒楼的外观布局,也看得出,酒楼主人定然不是俗人。通体青灰色调,给人以沉静风雅之感,全无其他酒楼富丽堂皇,夺人目眩的拥挤。
刚一迈步进得伯伦楼中,青衣小厮便恭敬地迎上前来,作揖过后,敬道:“看仙长的风范,必是陈冥,陈仙长了。四皇子殿下已在四楼的雅间中为仙长摆好酒宴,仙长请——。”
左手下摆侧举,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厉害!这伯伦楼的主人想来是个极为厉害的人物,就连店中的小厮都这般水准,修为不弱,调教得当,不可小觑!”陈冥心中暗道。
抬脚走上四楼,径直推门,迈入了璋岳所在的雅间。
脚步刚刚迈入房门,陈冥便敏锐的感觉到,三种不同的目光注视到了自己。
蔑视、杀意和冷漠。
以情欲之力为本修炼的陈冥,对不同的情绪十分敏感,三种微妙的目光,只是勾起了陈冥心底的冷笑。
三种目光的主人,分别是朱无忌、璋岳和一个中年陌生男子,留给陈冥的座位,也只是最末一等的席位。
双眼微眯,陈冥一言不发地拉开椅子,静静坐了下来。
陈冥一坐下,朱无忌便急不可耐地跳了起来:“主人都未曾发话!你这恶客怎敢自作主张!”
斜睨了赵无极一眼,冷笑一声:“宴无好宴,如何坐不得!”
赵无极登时被陈冥毫不留情的讽刺,呛得大怒,刚要开口呵斥,璋岳轻轻挥了挥手,令其坐下。
“陈兄今日是你我的贵客,不可无力。”假意训斥之后,璋岳便转头对陈冥道:“陈兄,今日我可是带着诚意来的,还请陈兄你也坦诚相见。”
陈冥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声,不以为意,若是听信了这话,那才真是傻子。
然而,陈冥的这一番举动和神情,落在陌生的中年男子眼中,却是极为不敬,冷哼一声,男子便呵斥道:“怎么?鹰部的成员,就是这般有失调教的吗?竟敢对堂堂皇子不敬!”
陈冥闻语;双眼眯成一条危险的缝隙,死死盯住陌生的中年男子。
“阁下是哪一位?这么说,就不怕家规处置吗?”
中年男子一听,呵呵一笑,不尽的嘲讽:“家规?在座的可都是自己人,何谈家规!果然是个无知小辈,不仅连本座都不知道,,还妄图播弄是非不成?”
“到底还是在狺狺狂吠,不敢留名吗?”陈冥大约明白了,这人必然就是姐姐口中,来至和鹰部是死对头的蛇部的暗卫。不过,陈冥可从未打算礼敬有加,尤其是在发现这家伙和璋岳搅和到一起之后。
“大胆!果然不愧是鹰部的败类!这般不知上下尊卑!你可知....”
男子话未说完,陈冥便冷声打断:“有狗半途狂吠,不报主人名姓,何来尊卑!”
中年男子简直不敢相信,陈冥居然敢这样辱骂自己 ,简直气似筛康,手握剑柄,按捺不住就要动手。
璋岳忙起身安抚,同时语气斥责道:“陈冥,不可出言不敬!你可知,这位乃是巡查司蛇部绿袍指挥使,可是你正经 的上司!”
陈冥闻言,露出极为夸张的神情,仿佛是恍然大悟一般,连忙告罪:“呦!小子走眼,竟然不知道是绿袍指挥使尊驾莅临,当真是有眼无珠,人眼看狗低...啊呸!是,狗眼看人低!”
绿袍听了陈冥这般比辱骂还辛辣三分的道歉,看着陈冥浮夸到傻子都看得出的演技,心中怒火更盛,忍无可忍,就要拔剑动手。
陈冥却突然上前一步,极为亲切地抓住绿袍那握剑的手,暗中发力,生生压了回去,同时口中说道:“哎,竟不知大人何时驾临,小子是在惭愧,改日定然要为摆下酒宴,寻上歌姬舞女,定要大人满足!”
这本事一番赔罪的话,可是从陈冥口中说出,落入那绿袍指挥使耳中,却仿佛是自己要招#嫖一般,令人发指!
然而,陈冥哪里会给绿袍发难的机会,不等起开口,便紧接着堵住了绿袍言语:“大人不说话,我可是就当担任同意了!
好!既然如此,三日后小子定位大人摆下上等酒宴,寻来上等绝色,小人愿配大人一醉方休!”
说完,依旧是不等绿袍反应,飞快的坐下,脸色刹那间恢复平静,变脸速度之快,简直令人瞠目结舌。
璋岳见状,伸手拦住还欲言语的绿袍指挥使,深深看了陈冥一眼,而后语气幽幽地说到:
“陈兄,今日我可是带着诚意来的,然而你这般推诿出言不逊,难不成真的想让本殿下下死手不成?”
陈冥闻语冷笑一声:“哼!死手,你有何尝没有下过?何必此事惺惺作态!
说吧,有什么目的尽管只说,不必弯弯绕绕。”
璋岳闻语,双眼一眯,语气淡漠地缓缓说道:“本来,狩猎大典之后,我已向父皇秉明了璋焱身死之事,此事已然了解。
本想着不愿再与陈兄交恶,怎知 陈兄你竟然这般心胸狭隘,看来你是打定主意,要与我交恶到底了吗?”
陈冥嗤笑一声:“四皇子殿下,你这番话,便是说给三岁孩子,排液是无功而返,何况在下!”
然而,不等璋岳开口,绿袍便插话骂道:“本座今日真是大开眼界!真没想到,我大魏巡查司竟然还有你这等,对皇族血脉初次不敬的宵小之辈,更何况还是对四皇子殿下!
难道鹰部的东西都是这一路的货色不成!”
璋岳不等陈冥反驳,便接着道:“你哪里知道,眼前这一位,可是口放狂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一代英豪!”语气说不尽的讽刺不屑。
“哼!也不知道是哪里的泥腿子,山野粗鄙之人,岂不知鼹鼠怎样与龙凤争辉!”朱无忌恰如其时地开口辱骂。
陈冥则笑了笑,不以为意地轻声开口道:“原来今日殿下是为了呈口舌之利的。怎么,莫不是杀不了陈某人,想要言语折辱死陈某人吧?
果真不愧是堂堂皇子,连杀人都这般别出心裁,在下受教,受益匪浅!”
话音一落,丝毫不给三人反应的机会,抬腿便走出了雅间。
留下璋岳三人蠢蠢欲动,却是顿了片刻,眼睁睁看着陈冥离去,一脸地不忿。
“殿下!为何不让我出手宰了他!他不过区区灰袍指挥使,我是他的上级,杀他合情合理!”
绿袍神情阴沉,恨不得将陈冥碎尸万段。
“唉!并非是我不想杀他,而是这其中有许多掣肘。
先不说他是小蛮的救命恩人,就连鹰部的黑袍大人都和这小子有些关系。
更为重要的是,这小子竟然还被天机阁的青云子和龙城文渊阁的阁老同时看重,青云子更是将其收为弟子。
狩猎大典之上失了先手,丢了机会,如今在动手却是落人口实,须知近日王叔还有求于青云子,我又岂能不识大体......”
朱无忌闻言,却是眼前一亮:“正好!绿袍大人碍于鹰部黑袍指挥使不好下手,殿下有碍于三公主情分,不愿动手。
可是在下却是与其毫无关联,由我动手再合适不过!”
说着,朱无忌便胸膛一挺,大有此事非我莫属的意思。
绿袍闻言,大喜过望:“好!朱公子此话有理,若是朱公子能够助殿下诛杀此寮,在下必当重谢!”
璋岳也思忖片刻,说到:“朱兄出手自然可行,只是这陈冥为人狡诈诡谲,手段阴狠,我怕朱兄你.......”
朱无忌则不屑地打断道:“哼!那陈冥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狗仗人势的山野村夫罢了!三日后,便是文渊阁所有弟子举行比斗的日子,到那时我便逼其与我武斗!
他不过区区返虚境,而我已是登天之境,到时候假意失手,将其杀了易如反掌。”
“好!我等共饮此杯,祝朱公子旗开得胜!”
三人具备,一饮而尽......
待到酒后散场,朱无忌兴冲冲 地跑回了太守府,扬言准备在比斗当天击杀陈冥。
朱无忌走后,绿袍疑惑地看着璋岳:“殿下,那陈冥虽然只是返虚境,但却战绩斐然,折在其手中的登天境都不在少数,朱无忌真的是他的对手吗?”
璋岳轻笑了一声:“是,固然好;不是,更好......”
绿袍闻语,一双眼睛陡然拉成一条缝隙,低沉道:“明白了......”
......
陈冥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三人算计了,坐在房中,思忖着今天三人的目的到底何在?
没到底费功夫把自己叫出去,而却这般草草了事。这其中必有蹊跷。
首先对付自己是一定的,可是有什么手段是要将自己约出去见面,而后在轻易放归的呢?
饶是陈冥冥思苦想,却也不得其要领。
毕竟大千世界,手段数不胜数,便是大帝都不敢说自己能够穷尽,何况陈冥。
想不出来,索性不想,小心行事便是,待到自己的布局开始生效,任谁也阻挡不了自己。 狱火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