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莽莽,暮色苍苍,竹林滴翠,山路悠长。
一行人杏色匆匆,面带倦色,在一片苍茫起伏的群上之间,沿着崎岖上下的羊肠小道,蹒跚行走。
看过去,这一情人身份各有不同,有黔首平民,麻衣小厮,也有丝绸贵族,车马公子,各色形态,各色人样,正沿着同一条路。
而这群人明显个个修为在身,倦色之中,却也难言精光,而几个大车上压得车轱辘吱吱作响的大量的野兽尸体,那狰狞的模样,也恰恰说明了这群人的不凡之处。
而在一群人中,唯有一亮华贵的马车,金丝描画,玉石为骨,骏马前驱,蚕丝为辔,昭示着马车主人不凡的身份。
马车轱辘转来转去,山路崎岖,将华丽的马车颠簸上下,马车中的人许是受不了这颠簸。便有一个清脆的女声,幽幽开口:“今日天色已晚,尔等且在前方寻一处开阔平坦地带,驻足歇息吧,公子也乏了,今日便行道此处。”
一个骑马在马车侧旁同行的老者,闻言,捋了捋长白的胡须,百年开口威严地命令道:“尔等听清公子号令,仔细周围动静,寻一个地方扎营歇息!”
一群人吗当即拱手,拜倒:“谨遵公子号令!”
那白胡子老者吩咐完,理智狭长刻薄的眼睛一扫,看向人群中一个跪伏在地的青年男子,皱了皱眉,有些不屑:“李狗,你去前方侦查一下方圆十里的情形,仔细瞧瞧,别遗漏了危险。完不成任务,仔细你的狗命!”
叫李狗的青年,听到那老者的呵斥,明显身子一抖,一副惊惧万分的样子,低垂着头颅,丝毫不敢和那老者对视,只是颤抖着声音连忙回答道:“是,是,狗儿遵命,遵命......”
那老者见李狗这般不堪,眼中的厌恶更盛,只觉得这小子如同狗屎一般污了自己的双眼,便摆了摆手,吧李狗打发了下去。
而周围的一众人马,看见李狗又一次被老者教训,赶去探路,在看看李狗那一副千倍的贱样,都是不住地啐唾沫嘲骂。
然而在这般折辱之中,那李狗却是真个入洞狗一般,只管低头向前,不敢一丝反抗。
当然,也没有人看见李狗那低垂的头颅上,一双半眯的眼睛里,那一点点一丝丝的杀意。
......
李狗听了老者吩咐,离开了众人,前往前方探路。这事,李狗已经常做了,或者说自从李家被灭掉之后,李狗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吃得不如狗,干的累死牛。
忍受着周围人的冷嘲热讽,煎熬着从云端跌落的巨大反差。这些磨难这耻辱,就像是无数锋利的导致,狠狠削去了李狗的棱角。
李狗原叫李无锋。
虽说领了老者之命,但是李狗又怎么会乖乖前去执行。深处十万大山外围,自己不过是一个丹海境的蝼蚁,随便一只妖兽便有可能要了自己的命。
那老者也正是怀着这种目的的,当然老者也知道李狗不会乖乖执行,所以李狗已经十多天没有吃过晚饭和早饭了。
李狗拖着虚弱的身子,怕上一刻高大的古树,在粗壮的树干上仰面躺下,顺手抓了一只虫子,塞进嘴里,嚼了几口,皱了皱眉,咽了下去。
可见这个只有十一岁的少年,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
不过,李狗吃完虫子,那颓败的身形却是一抖,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之火,仿佛看见了一根救命稻草。
激动无比的李狗,掏出一把匕首,在自己的胳膊上划开一道口子,咧着嘴,从那肉里生生抠出一枚戒指,而后脸色苍白念动口诀,一口一人大小的青铜棺材便赫然出现,狠狠砸在地面之上。
一声闷响,溅起烟尘,李狗当家跳下来,守在青铜馆外围。
这正是李狗偷摸进入帝丘,从帝丘中带出来的唯一一件东西。
陈冥藏身的青铜馆。
此时,陈冥自然已经醒了够来,或者说陈冥早就醒了过来。
自打金棺和观天阁同归于尽,慢慢化作青铜棺将陈冥保护起来后,陈冥一直在沉睡之中。
而后过了不知许久,陈冥才从沉重的伤势中幽幽转醒,醒来百年发现了一团乱麻的 身体,那纠结的经脉和模糊的血肉,断裂的根骨,无一不昭示了那一场大战的惨烈。
而金棺和观天阁两者合一之后,品阶自然下降,却也不是凡品。起码陈冥待在金棺之中大约有了二百多日,而外界不过过了二十多天,这青铜馆便是将观天阁的时间之力继承了,只不过略有削弱。
通过两百多天的恢复,陈冥已经疗养彻底,修为也回到了从前,若非是怕自己突破导致青铜棺异,此时陈冥早已经是神宫境界了。
在青铜棺中多日,陈冥也摸清了这个青铜棺的功能和身份。
这是一口真真正正地和自己神魂一体的法器,继承了金棺和观天阁的能力,但却由于品阶下降而略有削弱。
由于这青铜棺的材质和来历特殊。使得此棺能够随着陈冥的境界提升而自动提升品阶,直至达到观天阁和金棺的水平。
而在此棺之中,陈冥也能清楚的感知外界的情形,这二百多日,不应该是二十多天的观察,陈冥自然知道了捡到铜棺的是何许人也,更知道了这李狗的心性和境遇。
通过这些时日的观察,陈冥对这个忍辱负重的少年,不可谓不满意,左右打量,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小子是一个主角的模板。
首先出声大家族,天赋绝伦。然而家族被小人背叛,一夜族灭,自己也被废。不得不忍辱偷生,寄居在昔日家仆的门下。
虽然遭遇凄惨,但是李狗仍旧不甘,这才偷偷溜进帝丘,机缘巧合带出来陈冥的铜棺。
这般想来,陈冥愈发觉得这李狗该是主角的面板,而自己则是那主角的老师。
这简直就是妥妥的少年身负血海深仇,偶得机缘,一路日天的故事开端。
因此,陈冥才一直在李狗的戒指中寄居,不漏声色,也不离开,一面恢复自己,一面却是为了给这少年一个机会,毕竟这小家伙天赋不错。
李狗自然不知道这铜棺之中乃是一个活人,只当是某一位先贤的棺椁裸露,被自己捡到,只想着棺中必有机缘。
这般远离了众人之后,李狗百年将铜棺取出,抽了匕首和撬棍,想要撬开铜棺。
“前辈莫怪,是在不是无锋我冒犯前辈,而好似境遇如此,唯有前辈棺椁可以救我。
日后我若有成,必建造庙宇,重塑金身,为前辈张名。”
说着,百年要动手撬开铜棺。
陈冥自然听见了这小子的言语,苦笑一声,暗道果然是个愣头青,却也有几分纯真。但是单凭这点手段可打不开铜棺。
存心看下去,陈冥也没有开口。
果不其然,这李无锋用尽了力气也不能奈何这铜棺分毫,只得呼哧呼哧地穿着粗气,眼中闪过不甘的目光。
仿佛是压抑不住心中的不敢和耻辱,李无锋死死咬住牙,下颚顶着上颚,抑制住想要狂吼的冲动。狠狠一拳打在铜棺之上。
拳头打在铜棺上,登时流血汩汩,顺着铜棺玄奥的纹路,丝丝流淌。
陈冥见差不多了,百年控制着铜棺发出一阵微弱的光芒。
这一丝光芒落在李无锋眼中,不吝于万丈焰火,眼中闪过的狂喜几乎融化眼球。
看着自己的流血的拳头,再看看通关上几条被血液沾染而发着微光的纹路,李无锋只想大吼大叫来抒发自己的喜悦。
抑制住心中狂喜,李无锋以为自己找到了铜棺的秘密,取了匕首,当即再自己的手掌上割开一道口子,让血液汩汩留在铜棺之上。
然而,这一次铜棺上发光的纹路却没有增加。
李无锋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莫非有什么不对吗?
再滴了几滴,这铜棺依旧毫无反应,李无锋有些失落,锤头沮丧,仿佛再次从云端跌落。
然而,片刻之后,李无锋抬起头,眼中再次闪过一丝火光,看了看铜棺,转身没入丛林之中。
几个呼吸之后,只见李无锋呼吸沉重地提着一头大角鹿,割开大角鹿的动脉,让滚烫的鹿血喷溅在铜棺之上。
果不其然,这铜棺再次发出一阵微弱的光芒。
但是这次的光芒却只有先前的十分之一。
李无锋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手中的大角鹿:“是修为差距的原因吗?
管他呢,反正找打了线索!”
一念至此,礼物等也不在耽搁,收了铜棺,提了大角鹿的尸体,在密林中穿梭起来,设陷阱追猛兽。
一夜之间,李无锋竟杀了数十头猛兽,期间也经历了生死考验,却从未退缩放弃,陈冥看在眼中,也是满意,只想着做戏做完,便收下这小家伙。
而李无锋经过一夜的杀戮取血,也大致摸清了铜棺的“口味”:一、相同的血液无效;二、血液主人的修为越高,效果越明显,自己的血液可使铜棺亮明十条纹路,而大角鹿只有一条,一头妖兽猛虎则可以十五条;三、纹路越多,在铜棺周围修炼便越顺利,更能感受道法玄奥,几乎是平常修炼速度的三倍。
大致搞清楚这三点,李无锋对青铜馆愈发重视起来。此时这铜棺不过亮了棺盖之上四分之一的纹路,便又这般威能,倘若全部亮了那还了得?
如此这般忙碌了一夜,李无锋拖着疲惫的身躯和满身的血迹,在天色微亮时回到了营地,当然依旧没能吃上早饭,不过在李无锋看来这已经不重要了。
......
接下来的数天时间里,李无锋接着老者的侮辱,趁机猎杀妖兽,血染铜棺,不过由于这方圆千里之内的妖兽种类大多相同,李无锋点亮铜棺纹路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几乎用了七八天的时间才将铜棺棺盖部位的纹路看看点亮。
而今天,李无锋就要全部点亮铜棺棺盖的纹路,看看到底会有什么变化。
当然这几天的时间里,陈冥已经砸铜棺之中度过了将近一百天,修为愈发精进,自己的 三部功法也草创出来,只是怕引动异象,在压制住,没有运转。
这些天看着李无锋的努力和毅力,陈冥也很是满意,掂量着手中新创出的功法——《大悲赋》,暗道:“乖徒儿,这功法的第一个修炼者便由你来做吧......”
...... 狱火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