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置疑,柚希提出了一个我们从来就没有人想过的事,那就是观看五一的记忆。这之所以没有人想过,一来是因为五一不是亡者,不该有什么生前的记忆,也没有失忆;二是因为她是个管理人,看她的记忆等同于窥探地狱的秘密,大多不会得到允许。而且,由于构造可能的不同,是否能看到五一的记忆还是个未知之数。
果然,五一听到了柚希这么说,便问:“我已经说过我不知道如何离开地狱,而在我的记忆中也没有相关的知识。难道你是说我故意不让你们离开吗?这对我、对地狱有什么好处呢?”五一的一连串质问把柚希吓得哆哆嗦嗦。看她的样子,简直就是想从雕花窗格的缝中逃出去。
“但是我们知道我们的所见所闻,甚至我们的记忆,很多都是我们自行脑补的结果。”马克挺身而出说:“曾经有个实验是这样的……”
“咳咳……”我干咳了几声打断了马克的长篇论证,然后对众人说:“请让我和五一小姐谈一下。”说着我便拉着五一走出了大厅,走到了庭院里的一个阴凉角落。我对她说:“是这样的,根据我们人类的知识,记忆的确不太靠谱。但是,我们也的确不知道你是否也是一样,毕竟你和我们不一样。不过,现在除了这种办法,似乎找不到更加快捷的方法来让我们离开。如果你的记忆里面的确藏有离开的办法,那这对我们和地狱都是好事,是双赢。如果你担心我们看到什么秘密的话,那由我来看,保证不会泄露。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
“我信不过你。”五一斩钉截铁地说。
“喂,我心里还在为我的机智说辞在鼓掌。你要不要这么快就泼冷水?”
“巧舌如簧也没有用。我绝不能在让你们这些人在这里胡来。”
“难道你就这么想看着地狱崩溃吗?如果最坏的后果真的发生了,你能负起这个责任吗?”我说完,看到五一的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犹豫,便连忙上前抱住她说:“请你相信我,我从心底里爱着这个地方。我在这里有很多朋友,包括你。”
“朋友……”五一低声地说。
“对,是的。没有人比我更希望他们在这里能安心地生活下去。”
“我想你该改一下随意抱别人的习惯。”
“哦哦,对不起。”我说着就放开了五一。
“我想,我能接受你的提议。”
“太好了!”我说。然而,她却补充道:“我可以让你看我的记忆。不过,不管你有没有找到出口,你都必须去死。只有这样,这秘密才能真正得到保守。”
“喂……”
“你不是说你爱着这个地方吗?为了爱去死,这是理所当然的。”
“额……”
“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其实不用把你们送出去,只要把你们除掉就好了。”五一说着自满地笑了一下。
“等等,等等……容我考虑一下。”
诚然,我开始嘲笑自己的自作聪明,以为能说服五一。但是,我的话已经说出去了。即便我们不看五一的记忆,等到没办法的时候,她也会让我们从地狱里消失。以她的能力,这完全能做到。可是,让我自己去死,这是一件大事。如果我很快地做出决定,那我肯定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那行,我去死。”我说。
没错,我就是个疯子,从遇见凯莉的那一刻我便疯了。虽然我是个疯子,但却不是个傻瓜。所以我补充说:“如果我找到了出口,那我必需先让他们离开地狱之后才死。”我会这么说,那是因为我心里还打着一个算盘。我会把马克等人带到出口,只要我在五一对我下手之前逃出去,那我就不会死掉。当然,这完全是个赌局,谁知道五一出手的速度呢?一想到这样的豪赌,我居然兴奋得有点内急。
“可以,但如果找不到,你还是得完蛋。”
“行。”我回答得非常决断。因为我打算无论有没找到出口,我都会声称找到,然后就可以找借口拖延时间。
我和五一便回到了大厅。但是我并没有向众人说出自己和五一作了约定,让自己去死。所以,众人全都当我口才了得,改变了五一的想法。于是,我们便让阿弥掏出了她的那根蜡烛。 生还者的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