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梯教室大约能容纳上百人。它的讲台后面是一块大黑板,半环状的阶梯座位上零零星星地坐了约二十来个学生。
一束阳光从窗外晒在教室的地板上,让老师的皮鞋闪闪发亮。老师是个中年白人男人。我听到他的声音,便确认他是阿玛迪斯。只是,这个阿玛迪斯衣冠楚楚,穿了一身老派的西服。他的头发并不像是在地狱看到的那么长,而是梳到脑后的短发。只听见他在讲台上侃侃而谈,说道:“听说德意志的总统很不喜欢,不,应该是憎恨犹太人。对此我不想多说,但请看看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做派。”
阿玛迪斯这么说着,学生们却显得昏昏欲睡。对于阿玛迪斯的看法,我不敢苟同。根据一些文献和著作的记载,阿玛迪斯所说的那个家族当然只为自己的族人服务。但他们大概也是迫于无奈成成为商人的。但是,他们到底是因为他们的做派所以遭到排斥,还是遭到排斥后才如此行事?我见识短拙,并无法去评判。
这时,阿玛迪斯看台下并没有什么反应,便放弃了这个话题,转为教授书本上的知识。我估计,阿玛迪斯所说的那个德意志的总统不是别人,正是那个纳粹大魔王。所以,我估计我现在所处的就是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左右。
结束了无聊的课堂,我便突然被转移。这次,我出现在某人的家里。既然是阿玛迪斯的记忆,那房子自然是上个世纪的欧式风格。家中一个人也没有,我自知不可能在没有人开门的时候逃离这个地方,便凑到客厅的窗前。当然,我这是想看看自己现在身处什么地方。只见阴霾的天空下是一条大道,在大道的尽头那尊宏伟的凯旋门立在了大道的尽头上。显然,我这时已身处在巴黎。
不一会儿,房屋的门边被人从外面打开。从门走进来两个男青年,一个穿着西装带着礼帽,另外一个却只是穿着马甲西裤。西装青年摘下了礼帽,我隐约能认出他大概是青年时期的阿玛迪斯。他请那个马甲青年坐下,用英语问:“安东尼奥,我的朋友。我听说已经打起来了?”
“对,都到马恩河了。”那个叫安东尼奥的青年继续说:“在晴朗的日子里,我家里都能听到炮声。”
“噢,那太危险了。你应该到巴黎来。如果你不嫌弃,可以在我家住些日子。等战火过去了,也就可以回家。”
“非常感谢你,阿玛迪斯。不过,人们的争斗哪里会有尽头。国家之间打仗要躲,邻居之间打架也要躲。村里危险了我要躲到巴黎来,如果巴黎也危险呢?我还能去哪?况且,我必须住在乡下,那里能让我看到浩瀚的星空。”安东尼奥说。
我在一旁听着便觉得这位安东尼奥很有远见。很明显,这时应该是1914前后,而这次战争后不久就会有第二次。
只见阿玛迪斯焦急地说:“不,你听我说,这是为了你好。”
“相信我,留在乡下才是为了我好。跟你说一件有趣的事情,我最近用望远镜看月亮,发现了月亮上有些黑斑。” 生还者的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