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总是不期而至,杰弗里走了几天之后,五一便突然醒了过来。早在她醒来之前,萨比娜已经给她换上了一套和她在第二地狱里换的那套差不多的古装。这时,萨比娜和阿弥都没在房间,就只有我和后福陪着五一。
“我怎么到这里来了?我记得……我烧了起来。”五一一脸疑惑地坐在床上说。
“的确是这样的。我看,第一地狱是回不去了。”我说。
“你是对的。可这为何会这样呢?”五一说着,眼神中流露出了不安。
我看她这样,不禁抚了一下她的背,说:“我们也正在想办法。我们认为那火是用来阻挡不速之客的防火墙。”
“防火墙?那不该让我们也消失了啊。”
对五一的疑惑,我实在回答不出来。那连她都无法知晓的事情我们怎么能弄清楚呢?于是我说:“我们去走走吧,没准能发现什么东西。”说好了我便带着五一出门。
第三地狱仍旧是那样,人们都穿着同样的服装,梳着同样的发型。这虽然让人觉得无趣,但是在动荡的地狱里,这种不变倒是让人安心。
我们踩着雪地前行,后福则跟在我们的身后。可是,我们漫无目的,也不知道该干什么。总之,我必须持续观察五一好让她帮上忙。就这样,一天就过去了。我们一无所获地就回到了住处。不料,第二天我们便受到了跟踪。一个身影不时出现墙角和拐弯处,不时探出头来监视着我和五一。我不用查问也知道这个家伙就是萨比娜,因为亡者之中就数有寒冷记忆的她和阿弥最怕冷,裹得严严实实的。
于是,我将五一安放在某个地方便突然回头去抓萨比娜。她大概没有料到我居然来这么一出,吓得滑倒在地上。她刚想站起来,便被我扑倒在地了。
“喂喂,你怎么就知道是我?”萨比娜笑着说。
“你看看这周围有谁像你这样穿衣服的?”我说:“说吧,我和五一在一起散步你是不乐意了吧?”
“对,就是这样,该死。”
“那换你来吧。”
“不,我还是回去等你们吧,冷死人了,这里。”萨比娜说着便把我推开,拍了拍身上的雪花,向我做了个鬼脸便走了。
“她……叫萨比娜吧?”五一的声音突然从我的身后传来,吓了我一跳。我转身笑着说:“是的。”
“你和她很要好?”
“嗯,没错。”
“可是,你是个活人。”五一说着轻轻拍了拍我身上的雪,一脸心不在焉的样子。
“呃……我会怀念这段时光的,如果我还能回去的话。”
“她也是这么想的吗?”五一这么说,仿佛就是个深谙世事的老油条。我耸了耸肩,笑着说:“多谢你的提醒,苏格拉底先生。”
五一没再说什么,只是继续在街上漠然地走着,若有所思。
这夜下起了雪,我和萨比娜到了外面看雪景。这里就如之前那样没有路灯,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光线让飘零的雪片闪出了光芒。萨比娜抬头看着天,眼角竟然落下来了一滴泪。我见状连忙说:“喂喂,你怎么恢复了记忆也这么爱哭呀?”
“对不起,不是因为我们,你也不会在这里烦恼。”
“啊……”我不知道萨比娜居然还会提起这件事,让我有点触不及防。我舒了口气才说:“没关系,如果说谁是最理解你的人,那人一定是我。我看过了你的记忆,就好像陪着你一起经历了那些事情一样。所以,即便让我重新选择,即便告诉我你们也是有自己的想法,我也会如当初那么选。”
“真的?”
“真的。”
我说完,便看到萨比娜深情地定睛看着我。如果一切水到渠成,我自然会欣然接受。谁料就在此刻,萨比娜脸色突然一沉。她说:“哈,你好像不仅看过我的记忆。你这么容易动情的话,到底能爱多少人了你?”
“哈?账不是这样算的吧?”
“屁!滚吧你。”萨比娜说着便往前跑了几步,捡起一块雪块便往我身上扔。我自然不甘示弱,把雪块捏得结实才丢向她。就这样,我们在无人的街道里打起了雪仗,直到精疲力竭。
“你这家伙是个活人,不然我一定想办法将你变成阿玛迪斯那样。”萨比娜笑着说。
“可惜了,你本来很有潜质。”我笑着说完,心中突然有点触动。我不禁自言自语地说:“阿玛迪斯,我怎么就忘了呢?”
“你忘了什么了?”萨比娜问。
“亲爱的,谢谢你!”我说着抱起萨比娜的脸庞便亲了一下。没等她回过神来,我便拉着她跑回到住处。
住处里,五一正坐着抚摸后福尾巴上的绒毛,而阿弥正一边抠鼻孔,一边呆呆地想着什么。我看到五一便说:“五一,你是这里的管理者,一定能帮我找到一个人。”
“人?”
“对,安东尼奥。他是阿玛迪斯的朋友。”我说着急急忙忙地从一个包裹里拿出一张老孟所画的安东尼奥像。
“为什么要找他呢?”五一问。
“因为他知道一些关于无眼人的事情。”我说。
“呃,对不起……我实在无法这么做。”五一委屈地说。
“什么?为什么?”
“嗯……没什么为什么,我们没有这项功能。”
“去……”我泄气地摊倒在了床上。萨比娜大概是看我这样,便和阿弥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两人便端回来了几杯冰沙。
“来尝尝,这是我们自制的。放心,用的是房顶上的冰。”萨比娜说着便给我递了一杯。我接过来尝了一下,味道居然不错。这让我的心情又稍微好了一点。我苦笑了一下说:“看来,我们只能在这里打雪仗了。”
次日,我们几个拉上了老孟,还真的在住处前面打起了雪仗。正是玩得开心,老孟的一颗流弹击中了一个途人的脸。那人用手擦了擦脸上的雪,才让我们发现他正是杰弗里。杰弗里丢下了往日的稳重,也捡起了雪块向我们进行报复。
一时间,我们的欢声笑语传遍了整条街道。可是,我们没有想到这快乐的时光并没有持续多久。 生还者的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