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小维。”白雪林的声音从通话器的那头传了过来。她说着还咳嗽了两下。
“怎么了?你是生病了吗?”维拉拉关切地问道。
“不,是利玛先生。”
“他怎么了?”
“他前几天给我们发来了通信,问我关于那个地狱的事情。”
“额……我怎么有些不祥的预感……”
“对。我当时没有在意……所以跟他详细说了……你知道,如果有人对你的设计很感兴趣的话,你是很难压住自己不跟他说的……额,对不起,我在自我辩解了。”白雪林说。
“不,这很正常。所以,利玛,他想去地狱?”维拉拉说。
“他什么都没说,但是失踪了。”
“啧……那他一定知道我们设置的那个入口在哪里了?”维拉拉问。
“我只是告诉他在大洋西边的某个小岛上……”白雪林说。
“必须把他找回来。”哲务插话道,“他的作用很关键。”
维拉拉舒了口气才说:“这太难了,即便让监测站找也很难。如果他是用脚走的话……”
“那也要找。”哲务也不等维拉拉同意,直接就连接了监测站,让上面的人留意地面的情况。诚然,即便是监测站上的设备精度非常高,也很难找到一个走路的人。于是,维拉拉和哲务面面相觑了半响,也不得不承认一切只能靠天意。
果然,监测站上的设备完全没能扑捉到利玛的身影。幸好,利玛在蛮人中间种下的种子现在已经开始发芽,蛮人们按照和利玛定下的约定工作,并没出什么意外。
一切都顺利的进行着。这天中午,维拉拉和哲务驾驶着飞船去到阿穆地区曾经的一个城镇上。他们下了飞船,便看到了满地是零零散散的骷髅。看那些骷髅旁边的衣物可知,他们绝对是文明的人类。
“还要去找吗?敌人身份的证据。”哲务问维拉拉。
“嗯……我想尽力而为。”维拉拉说着小心地在骨头之间穿行。
两人在废墟里寻找了半天,都没有发现敌人的任何武器,有的只是满目疮痍。维拉拉一屁股狠狠地坐在一跟空中庭院倒下的支柱上。这庭院已经倒塌,支柱横卧在原野上,坐着正合适。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感觉就像是刚刚送走了一位亲密故人。
“在过多少时日,我们生活在地面上的遗迹就会被风完全撕碎呢?几千年?一万年?”维拉拉托着腮喃喃地说着。
“我相信总有一些东西会留下来的。”哲务说。
“嗯,监测站估计是能留下来的。上面真空。而且,它的外壳是用岩浆和合金铸造的,即便再地面上也能撑一万年。”维拉拉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她说:“刚才明明很感性,怎么突然理性起来了呢?”
哲务看着维拉拉微微一笑,并没有说话。
这时,太阳已经缓缓地落了到地平线上,落日的余晖为深邃的蓝天染上了一抹红茶。眼前的这般景象,在以前是多么的平常。但是日后,他们将住到地下、监测站上。那么,这个平常的景致将变得极度奢侈。
一首轻柔温婉的歌曲突然在两人的通信器中响起。歌曲时而婉转,时而高亢,抑扬之间牵动着听者的心。它在让人心情舒畅的同时却催人泪下。维拉拉和哲务对视了一眼,便连忙查看声音来源。原来,那是一个叫“远航乐队”的账号发出来的共享资料。而且,作曲人的信息上面赫然写着白雪桥的名字。
“是父亲作的曲……”
这时还在和顿撒一起维修着巨人的白雪林无法隔着防护服擦拭眼泪,只能让泪水毫无节制地往下流。顿撒看到白雪林低头听着歌,微微笑了一下。白雪林这时正窝在巨人脑袋的一个狭窄凹槽里测试着中枢晶片,只有她的脑袋露在了外面。
顿撒小心地爬到了白雪林的身旁,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说:“白雪先生也在遥远的地方努力着啊……”顿撒说完,也仰头看着那彩霞满天的天空。
然而,他等了一会儿,却没有看到白雪林回话,便有用手摇了一下白雪林的脑袋。这下把顿撒吓得半死,因为白雪林完全没有反应。由于白雪林所在的地方很狭窄,所以即便她有什么问题都会能靠在凹槽的四边而不会倒下。
“白雪,白雪!”顿撒慌慌张张地挪到白雪林的面前,从防护服的那两个眼洞往里看。只见她双眼紧闭,呼吸急速,怎么叫都没能醒过来。 生还者的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