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子卿湛蓝的眸子里射出逼人的寒芒,一句句话慢慢的攻破了这些烈火宫长老的心理防线,一个个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
蓝旗风看见玉子卿一脸的平静,眼底闪过一丝深意,忽然笑着说道:“少主可有妙计?”
玉子卿抬眼看着蓝旗风,慢慢的勾起唇角,眸子里的光芒令人不敢逼视:“蓝旗风长老,你为何这样问?”
“属下见人人面带忧色,唯有少主面色镇定,故而猜测,少主心中已经有了计划,所以才会在我等面前说这些话。”蓝旗风不愧是个老狐狸,一番话说下来,所有人都镇定了下来,看向玉子卿,不过玉子卿却没有对蓝旗风这样生出不满,反而笑着对蓝旗风缓缓点头,眼底隐去一丝惊异。
玉子卿笑了笑说道:“我的确早有计划,只是怕云之南长老不肯配合,所以才会出此下策,将这些话说出来,点醒各位。”
云之南原本被玉子卿的话说得差点心神失守,可当蓝旗风的话说了之后,他的眼底却闪过一丝警惕,抬眼看向自家的少主,可这目光……却真的谈不上友好。
“不知少主有何见教?又希望属下配合少主做什么?”云之南站直了身子,与玉子卿面对面,大有几分分理抗庭的意思。
玉子卿的眼底闪过一丝暗沉,却笑了笑,直视着云之南,语气也不是很善意:“听云之南的语气,似乎对本少主颇有不满?亦或者,还是你认为,你归为本门长老,就可以与本少主平起平坐了?若是云之南阁下对本少主不满,尽可以离去,本少主绝不留你。既然教主将你们交给我调配,我就只要听话的人,如果云之南阁下受不了,留下解药,现在滚出这扇门,免得坏了本少主的计划,害的烈火宫上下弟子全部都要随着你的愚蠢陪葬!!”
玉子卿的心机不可谓不重,只是几句话,一下子就将烈火宫生死存亡的关键一步,从他的身上转移到了云之南的身上。
云之南的脸色瞬变,皱眉看着玉子卿:“少主,属下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教主有命在身……”
“我不管教主给了你什么密令,但是现在做主的人是我,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这句话么?”玉子卿冷眸凝视着云之南,蓦地冷声打断了云之南的解释。
云之南哑然,略微有些失神的看着这位少主,玉子卿身上有种难言的压力,死死的压制着他,深吸一口气,云之南还是咬着牙说道:“少主,教主临行前交代属下,少主一心向着林潇儿,教主对您不放心,所以才将解药交给属下保管,为的就是怕少主为了一己私欲将解药给了林潇儿,还放林潇儿与楚青池离开。”
云之南的话并没有让玉子卿的脸上有什么惊讶的表情,反而淡淡的笑了两声,很平静的看着云之南说道:“若是母亲没有这样怀疑我,我倒是很担心母亲是不是在欺骗我,想要致林潇儿于死地了。”
看着并不惊讶的玉子卿,云之南有些犹豫不决的看着玉子卿,重重的吸着气,凝神道:“少主,如果您不能有让属下信服的理由,属下是不会将解药交给你的。属下知道,刚才少主说的都是有可能发生的事情,现在是烈火宫生死存亡的一刻,这样的意外绝对不能发生,如果少主有好的计划,尽可以明说,但是想要解药,属下也要少主有说服我的理由。否则,属下难以向教主交代。”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玉子卿的眼底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深呼吸一口气,才缓缓的重新坐下,淡淡的挑眉看着云之南,语气不再像之前那么恶劣:“云长老,刚才玉子卿多有冒犯,还望云长老莫要怪罪。其实刚才我只是想试试云长老的忠心,就如长老所言,这次的行动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解药是重中之重,且放在长老的手中,为了避免出现不必要的意外,我这样做,也是逼不得已。还望长老见谅,不要怪玉子卿方才的无礼,多有得罪之处,还请海涵。”
云之南错愕的看着此时此刻坐在上位上,一脸温和的玉子卿,好似方才那个咄咄逼人的人,不是他一般。云之南皱眉,虽然有些不高兴,却也没有其他的话可以辩驳。
玉子卿幽幽的叹了口气说道:“刚才我跟齐全长老出去了一趟,发现落名城最大的客栈外围满了百姓,而阁楼上的厢房里,却传来了悲伤的琴曲与歌声。我与齐全长老也凑近了去听,过去之后,我才确定,那阁楼上就是楚青池与林潇儿。”
“少主的意思是?”云之南有些不耐烦的突然开口,打断了玉子卿的话。
玉子卿也没有不满,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才开口说道:“长老不要急,听我说完。那琴曲声真的很悲凉,所有围在楼下的百姓,听了那曲子与歌声之后,都无一例外的落下了伤心的眼泪。”
玉子卿不等人开口,又继续说道:“那词曲是这样的,我想,大家都可以听听,‘三生轮回,清池湖畔许誓言,不问苍天。魂去无归,那瞬余音绕耳边,妾说诺言。’众位,请问你们的心,有没有一阵阵的刺痛?”
玉子卿这话一出,大厅之内的十位长老,都是面面相觑,眼底满是惊讶。
“我一直听到曲子唱完,我也可以给大家全部一一道来,看看大家是不是都是铁石心肠的人。修罗琴弦,为你而抚,迟来真心明悟。启连山崖,寒心如冰。绝情无人痴心。其实之前云之南长老说的时候,我就知道在说什么,可是,大家认为,我真的是无理取闹么?”
“林潇儿字字句句透着对楚青池的深情,还有当时失去楚青池时的绝望。抚琴石室日日问苍天,可有一物名为真心,雾里看花玉手抚琴弦,无你我只能思念。你们听听,想一想,你们真的无动于衷么?”
“浮华一生看悲欢离散,留恋回忆只为信念,若梦三月似已过千载,只你是我的仙缘。我真的很嫉妒,楚青池拥有了林潇儿的心,她的爱无私无畏,我哪怕身为堂堂七尺男儿,也自愧不如。”
“三生轮回,两世情深,也曾许下誓言。魂去无归,山崖离别,余音绕梁耳边。你们能想象,那样的情景么?三生轮回,两世情深,他们的感情,难道真的不能感动你们么?”
玉子卿的话让众人接连变色,话说到这里,云之南叹了口气说道:“少主,你其实不用否认了,这已经足以表明,你是真的喜欢林潇儿,而且还是很喜欢她。”
“是,我是很喜欢她,可我不后悔,她这样的女子,谁喜欢她都不会后悔。”玉子卿突然笑了笑,竟然承认了他喜欢林潇儿的事实。
深吸一口气,玉子卿说道:“我不知道你们之中有没有想要害死林潇儿的,但是母亲的意思,是救林潇儿,我自问,若是要救林潇儿,我绝对是第一个向着她的。可是大家不要忘了,我的母亲是烈火宫的教主,玉麒麟。”
玉子卿的最后一句话掷地有声,让所有人都忍不住身躯一震,惊愕的看着玉子卿。
“我玉子卿再怎么喜欢她,也只有在不会伤害我母亲的情况下保护她,可是如果保护她会伤害我的母亲,甚至让她丢掉性命,我选择保护我的母亲。”玉子卿的话让所有人都愧疚的低下了头,无法面对玉子卿,他们其实都是认为玉子卿会为了林潇儿背叛玉麒麟。
玉子卿很平静的扫了众人一眼,淡淡的声音在整个大厅里弥漫:“其实我知道,如果我今天不说这些话,你们都会以为,我已经因为爱上林潇儿,而背叛了我的母亲,就连我的母亲也是这么想的,对不对?”
“少主……”齐全忽然抬头,疾声想要开口解释什么,却被打断了。
玉子卿淡笑着看着站出来的齐全,笑道:“齐叔,不用解释了,其实我都知道。否则论最亲近的人,是我玉子卿,为何母亲还是将解药给了云之南?这其实就是不信任我的表现。”
玉子卿的话将齐全想要说的话尽数咽了下去,神色复杂的看着玉子卿,不再多言。
“之前我跟大家说过的,可能发生的意外,相信大家都很了解了,现在,我只问大家,对楚青池的事情了解多少?”玉子卿似乎平静了下来,看了众人一眼,问出这样一句话。
玉子卿的话无人回答,但是他却笑了笑,替众人回答了:“其实我知道,你们都对楚青池的事情不了解,你们唯一知道的,就是楚青池的哥哥是夏翊歌,楚青池的师傅是墨子寒,除此之外全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玉子卿的话很犀利,所有人的脸色都是一白,唇边蠕动,却没有反驳。
“如此,我再问你们,对林潇儿的事情,你们了解多少?”玉子卿将这话问出口之后,蓦地站起身,没等众人回答,忽然爆喝:“你们也不知道!!”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你们连对手最基本的习惯都不清楚,你们却想对付他们,你们的脑子里都装了什么?”玉子卿忽然气急败坏的对着众人怒吼,这番话说出口之后,十位跟着玉子卿出来的长老全部脸色煞白,无一人反驳。
玉子卿看着这些人,胸口起伏不定,忽然冷笑道:“我们之中,唯一一个跟他们有过交集和接触的,只有我。”
玉子卿深吸一口气,平复了暴躁的心,然后坐下来,继续说道:“楚青池与林潇儿都是性情中人,上次是我让玄风玄雨带着楚青池过来,把林潇儿接走的,他们对我,与对你们是不一样的。我决定改变计划,云之南将解药给我,我把解药给林潇儿,他们对我不会有所防备。你们照原计划在拍卖会守着,只要将解药给了林潇儿,母亲交代的事情,就算完成了一半。不要忘记,母亲说过,林潇儿如果因为没有拿到解药有什么闪失,我们全部都得陪葬。”
云之南瞳孔骤然收缩,抬眼看着平复了暴躁的心的玉子卿,张嘴想说什么,可是最后还是轻轻笑了笑,点头:“我明白了,属下领命。”云之南言罢,将手伸进了自己胸口的衣襟,然后深吸一口气,将两瓶药都拿了出来。
“这两瓶药都是绮玉丹的解药,一份是给拍卖会的,另一份就是给林潇儿的,少主的主意很好,属下等没有理由反驳。但是,还请少主记住,烈火宫的母亲是生你之人,烈火宫是养你之地,请不忘初心。”云之南这番话说得极有深意,说完之后,将手里的药双手奉上,低下头,并没有去看玉子卿的表情。
玉子卿只是微微一愣,神色复杂的看着云之南,然后走到云之南的身边说道:“我不会忘记我的初心,多谢长老提醒。”语毕,玉子卿拿走了一瓶云之南手中的解药。
转过身背对着众人,深吸一口气,湛蓝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苦涩与愧色,声音清冷的传进每个人的耳中:“你们现在去准备,照教主原计划行事。如果教主的计划行不通,就执行我的计划,这瓶解药先放在我这里,另一瓶云之南长老现在去交给拍卖会,千万不要动手脚,若是拍卖走解药的不是楚青池,烈火宫又会惹上大麻烦。”
“是,少主!”十位长老异口同声的说完这句话之后,齐齐的转身离去。
待到人都走了之后,玉子卿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满面的疲惫之色,苦笑了一声,看着手中的解药低语:“林潇儿啊林潇儿,为了你,我可是变成了一个不孝子了,你可明白?”
落名城的元阳客栈里,楚青池与林潇儿依旧在甜甜蜜蜜,突然他们所在的厢房响起了敲门声。
“两位客官在么?”这是元阳客栈小二的声音,听见他的声音,林潇儿与楚青池不禁双双疑惑的对视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底的惊讶之色。
楚青池深吸一口气,微微皱眉高声回应:“在,小儿有事么?”
“哦,是这样的,公子,刚才有一个孩子送来一封信来了本店,说是要将这封信交给一对夫妻,名楚青池与林潇儿,入住登记上有二位的名字,掌柜的就让我送上来了,公子可方便出来接一下?”
小二的话从门外传来,楚青池与林潇儿眼底的神色更加的疑惑不解,但是楚青池却跃下了床,打开门看着店小二,店小二的手里果然有一封没拆过的信。
楚青池接过信,微微一笑:“如此,多谢了。”语毕,关上了厢房的门,走到床边,楚青池坐下,看见信封上的字,不禁有些无奈的苦笑:“这玉子卿倒也厉害,前脚刚走没多久,后脚就将信送来了,还将我们住的房间都摸清楚了。”
林潇儿挑眉,美眸一瞪,没好气的说道:“这封信上只写了楚青池与林潇儿收,却没有署名是谁写的,你怎么就知道是玉子卿?”
楚青池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只是打开了信,看了一眼,然后将信念了出来。
“青池兄,潇儿,见字如唔。此次写信实属无奈,因局势所迫,子卿自当长话短说。我母亲玉麒麟在拍卖场设了陷阱,二位且不要去拍卖场参加拍卖会,这次带来的解药有两份,一份现在已在我的手中,另一份已经让跟我一起出来的长老们送去了拍卖场。请青池兄相信在下,在下绝不会害二位,夜晚子时无人之时,在下必当将绮玉丹的解药送上,林潇儿的毒是我所逼着服下,当日的交易我也未曾兑现,解药奉上之后,两不相欠。字,玉子卿。”
楚青池将信念完,林潇儿已然无语了,撅嘴看着楚青池,不再说话,然后楚青池笑了笑说道:“潇儿,我知道你心里不愿意承玉子卿的情,但是事情已经有些不可收拾了,我们在这里还没有暴露行踪,若是被落明国的人知道我们在这里,恐怕就会带兵来围剿了,少不了要伤到百姓们。就当玉子卿说的那样,药是他逼你服下的,他也没能告诉你幕后主使是谁,我们就当是两不相欠吧。”
林潇儿皱眉看着楚青池,然后极为无奈的叹了口气,精致的小脸上腾起一丝苦涩,然后低声道:“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这种感觉很强烈,我不是说不能接受,但是……玉子卿并没有说烈火宫为什么会这么害我们啊?”
“这个恐怕玉子卿都不清楚吧?算了,潇儿,我们就等着玉子卿过来吧。”楚青池站起身,一边说着,一边将信放在烛火上点燃焚毁。
做完这些之后,楚青池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忧心忡忡的低声道:“也不知道龙子淇究竟有没有将那个女人带走,若是真的成了翊歌的皇后,那可怎么得了?” 兔谋不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