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知前生事,今生所受事;欲知来生事,今生所做事。我发誓我今生一定要做个好人,让下辈子的我多享些清福,而不像我今生这般,总是在替前生还愿。
这天理和命运我们至今没搞明白,也就不晓得究竟该怎么帮石头寨的人们。但是,在山洞那里看到的,却是实实在在的事,跟师父一商量,决定再上去看看。先把蛇妖降服,解了我身上的情蛊再说。
修灵留在茅屋里照顾夏蝉昨白信玉,我和师父再一次登上后山。
还没走到山洞,我就在一棵大树的旁边,看见了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她双手大张,紧紧地拥抱着那株大树,神色痴迷。一会儿自言自语,一会儿用手剥一小块树皮放到嘴里巴吃。
我怕她是个神智不清的精神病患者,因为我没闻到有阴魂的气味。
我走上去,拉了她一下:“小妹妹,树皮不能吃,你家在哪里?我们送你回家好不好?”
谁知道那女孩子突然变得很狂躁,说什么都不肯从那树上下来,双腿不停地踢打。我没辙,向师父投去一眼。
“师父,她是被蛇妖蛊惑了,还是脑子真的有问题?”
“当心。”师父把我一拉,我就看见一只黄黄的动物从女孩子的身上跑了出来,像条四脚蛇。
我惊道:“快看,是娃娃鱼啊。”
娃娃鱼也叫做大鲵,是古来的吉祥之物,也是国家的保护动物,我当下就童心一起,想去捉它,却被师父拦下:“别碰,它是妖灵。”
“啊?”
我吓得一哆嗦。这娃娃鱼跟我以前见过的一般无二,怎么会是妖?
若说魂鬼的话,我能一下就闻到不同的味道,可这娃娃鱼,我真是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同。黄黄的,四只脚,像蜥蜴。
师父从口袋里拿出两枚铜钱,在手中一磨,发出嘶嘶的声音。那娃娃鱼‘啊……’一声长叫又‘啊’一声短哭,接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原来昨天夜里的哭声,是这娃娃鱼发出来的。
我还没有想好怎么处置这条娃娃鱼时,师父蹲下身子,手起刀落,直接将娃娃鱼结果了。
娃娃鱼的脖子上出现一道深深的口子,鲜红的血不停地往外冒。
师父说只要一样东西有了生命,便会有成为妖灵的潜质。一花一草一木,只要它在生存的过程中,原本的思维方式出现了跟它的群体有很大的跨度的时候,就叫做修炼。当修炼达到一定高度的时候,它们除了能存活得更长久之外,还能继续保存并扩大它们的本能。一如眼前的娃娃鱼,它便是制造出了一些幻象,来迷惑住它想要迷惑的人。
显然,这女孩子并没有问题,她只是被困在了娃娃鱼制造出来的幻境里。
娃娃鱼被收服后,女孩子很快清醒了过来,跟我们讲她叫小楼,她妈妈叫香宜。她爸爸昨天晚上失踪了,她现在进山是来找爸爸的。
我于心不忍,但又很残酷地告诉她,她爸爸现在已经永远被埋在了泥土里。
小楼难过了一会儿,就跟我们说她其实很早前就开始怀疑了。她永远都是小孩子的身体,爷爷奶奶永远不会死去,这一切显得如此诡谲。直到有一天她遇到了一条会说话的娃娃鱼,她跟娃娃鱼成了好朋友,娃娃鱼告诉她,石头寨中了诅咒,它可以带她远离。于是小楼就跟着娃娃鱼走了,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一醒来,却是在这里。
小楼问我们是什么人?她从来没有在村里见过我们。
我撒谎说是来旅游的,走迷了路。
“姐姐,我让婆婆带你们出去,婆婆人可好了。”小楼朝我笑了笑,稚气的脸上却带着落寞,“我不跟你们多说了,我要去祭拜我爸爸,哥哥姐姐再见。”
“等等。”我喊住小楼,问,“你怕死么?”
小楼背对着我答道:“我早已厌倦了困在石头寨中,每天重复着同样的作息,连呼吸的频率都是一样的。我渴望自由和新鲜,哪怕仅仅是一点点的改变。所以,我不怕死,死也是一种改变。”
我点头:“乖,回家吧。”
“嗯,再见。”
“再见。”
跟小楼分开,我和师父往山上走,刚走到山洞前,我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这洞里似乎有哪里不同,仔细看了看,就发现了些之前没有发现过的细节——这里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师父让我站着别动,他则走到一块凸起的石头边,用力踢了一下,我的身子猛地一放空,径直落了下去。还没来得及尖叫出声,师父已经捂住了我的唇,同我一起跳了起来。落地里搂着我就势打了个滚,毫发无损。
我稍微埋怨了一下他,就打量起这别有洞天的地方来。
这是一间石室,正中间摆放了一个香案,香案上有三个木盏,左侧的木盏里放了稻谷,右边放的是朱砂,中间的一个木盏里,则放的是指甲和头发。在三个木盏的前面,放了一块像蜂蜡一样的膏体,黏黏糊糊,不晓得是什么。香案下有一个小蒲团,蒲团边放着两块牛骨角。正对着香案的地方,摆放着一个半人来高的铜炉,炉外是密密麻麻的蜡烛印子,炉内还燃着一柱香。
我低头看去,发现那香的四周洒满了糯米,还有几团黑糊糊的烧过的头发。整个石洞看上去异常的阴森诡异。
“师父,你觉得这是谁生活过的地方?”我问师父,心里有个答案在狂奔。
师父道:“小佛,莫要害怕,师父会一起在你身边。”
我很紧张,原地打转,突然看到香炉下有一张纸,取出来一看,上面写着:朱宜光,戊申年庚申月己巳月乙亥时。我问师父这是什么意思啊?怎么会有妈妈的名字呢?后面这些字又是什么意思?师父看了一眼,脸色大变,我忙问怎么了,师父说,这个日期换算成农历,是1968年7月初4晚上十点。
我想了想,突然怔住。
这不就是妈妈的生辰八字么?而且是根本古老年历换算而成的,是谁留下来的呢?我妈妈都离逝了,他想干什么?
“糟了!”我惊呼出口,踉跄后退,“夏蝉……夏蝉他们……”如果石头寨中懂巫蛊之术的有婆婆的话,那这个石洞定是她平常做法的密室无疑。可见那个蛇妖根本就是婆婆自己养的,她现在又把我们骗到后山来,目的只有一个。
——调虎离山。
并且,婆婆还有一个帮手,一个隐藏在暗中的帮手。
他们为了离开石头寨而不死,竟然做出这么邪门的事情来。
“师父,夏蝉他们会有危险么?”
“不必担心,我早已同修灵写下符文,只待他们落网。”师父气定神闲,“该畏惧的是他们。”
“师父,那如果那个人是我爸爸呢?你会怎么做?”
师父犹豫片晌,道:“小佛想要如何?”
“我、我不知道。”
眼下,石头寨死了那么多人,想必婆婆也是算出自己时日无多了,便想用寨中人的魂魄来替自己续命吧。我仿佛已经看见了婆婆和爸爸联合起来,站在这间石室里,一边面目狰狞地点着蜡烛,一边利用白蛇来下咒,把同村的人弄死。光想想就觉得汗毛直竖。
爸爸真的参与其中了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师父把那燃着的香毁去,再一脚把铜炉踢翻,然后拿起香案上最左边的木盏,徒手一捏,碎成了粉末。接着我眼前一花,只听‘砰’一声巨响,师父用风衣将我与响声隔开。
约过十多秒,待我从师父的怀中离开时,只见他手执阴令剑而立,双眸里泛着浓浓的煞气。再转头一瞧,下咒的香案已经不见了。
我听说巫灵一但下咒未果,被人破了咒,那巫术就会反噬。
不知道爸爸现在怎么样了?
“嘶嘶……嘻嘻……”
一个女人淫~荡的低笑声在我的头顶响起,我抬眼一望,猛地见到一条腰粗的白蛇,顿时脸都给吓白了。师父倒是反应迅速,唰地一声长剑如匹练,点在了白蛇的七寸上。目光由柔和转为凌厉,语调却是淡淡地:“区区妖灵,竟敢在本殿面前猖狂。”
白蛇发着人的笑声,却没有变成人类的模样,吐着信子冷冷地盯着师父,毫不惧怕地发起了第一波攻击。
师父一手将我护到身后,一手挽出剑花,同白蛇周旋。
好像并没有用什么道法,倒像是武术。
我躲在师父身后,想着什么时候丢出一枚铜钱,助师父一臂之力。可是,白蛇的动作非常迅捷,完全不给我准备的时间。甚至有好几次,白蛇那尖锐的毒牙跟我的手臂一触而过。要是被咬到,我一定会立马死翘翘的。
师父凝视着白蛇,身子沉稳如山,剑光在他手中一重重展开。黑剑白芒,令人目眩。
忽然间,白蛇连着变幻了几个方位,我大约看出来这白蛇是走了几个奇妙的阵法,不愧是灵物。
“嗯啊……哦嗯……”
男女同房的声音渐渐响遍了整个石洞,一声接一声,令人热血沸腾。 美人尸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