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三刻,裴皓进宫面圣。这华丽的皇宫,裴皓向来只觉得是牢笼。
裴皓其实志不在官场,他原本是前任武林盟主之子,自幼习得一身好武艺。年轻时化名云天,仗剑走天涯。在烟雨蒙蒙的江南,一场英雄救美,也获得了一份真挚的爱情。
裴皓娶回娇妻,新婚燕尔,琴瑟和鸣,真真是羡煞旁人。
罗熙不仅尽心的侍奉着公公婆婆,也是极其善待下人的。但是,裴皓的娘亲一直不满意这个媳妇,因为她来历不明,而且,罗熙腹中一直无动静。久而久之,婆婆的怨言更甚。自作主张的为儿子纳了房小妾,也就是后来的赵玥。
小妾的肚子很争气,过门不到两个月,便传来了喜讯,与此同时罗熙的肚子也传来了喜讯。
怀胎十月,两人是同一天生产。生产的前一个月,裴皓恰好有事远出。
等到归来,才得知赵玥诞下长子,名唤裴宇;而他和罗熙的孩子却是夭折了。罗熙的眸子中,再也找不到往日的神采,总是喜欢看着裴宇出神,裴皓只当她是因爱子而逝才变得这样。
罗熙渐渐的不待见裴皓,没有人知道原因。裴皓也明显感觉到了她的排斥,戒酒浇愁把赵玥当做了罗熙。
赵玥自那一夜,又怀上了裴晓。罗熙愈发消沉,更是以各种理由拒绝裴皓的亲近。
终于那一日,裴皓强要了她。一个月后,被查出有了身孕,那便是后来的裴云。裴云之名,是取自他们初始时,裴皓的化名。原本裴皓以为,有了裴云,他们的关系会有所缓和,可是罗熙越发淡漠了。
罗熙亲手在她心里筑起一道墙,而裴皓却被她隔离在城墙外,只有裴云才能荡起她心中一抹涟漪。裴云三岁时,罗熙仙逝,那个如春风般温柔的女子永远的离开了她最深爱的两人。
留下的,只有一封信。
裴皓的父母知道罗熙的身份,是在她去世后一个月。皇宫里派了很大的仪仗来接罗熙的遗体回京,其中就有罗熙的娘——皇帝的堂妹,沐敏。
沐敏素来疼罗熙,如今女儿去世了,更是将一腔柔情倾注给了外孙女。
沐敏执意要带裴云回帝都,裴皓留不住,毕竟身份在那儿!可是又舍不得爱女,裴皓只好辞别父母,带着一儿两女,还有赵玥,来了京都。沐敏的确宠爱裴云,但是谁知道她六岁那年,意外坠河,导致高烧一场,变得痴傻。沐敏受不得这个打击,竟然也随了裴云她娘去了。
裴皓入了军营,一步一步的当上了大将军。都说功高盖主,但是裴皓每次沙场归来,都毫不犹豫的将兵符交还给皇帝,这才是他位居高位多年而无忧的原因。
撇开这些都不说,裴皓入朝为官,只是想守住这桑清国,只因他深爱的女人葬在这里。
裴皓的沉思,是被在皇帝身侧服侍多年太监总管给唤醒的。
听到传唤,裴皓走进了勤政殿,朝着那抹明黄的身影跪拜。
例行公事的交了兵符,又是一顿寒暄。
名义上,裴皓是皇帝的侄女婿;身份上,裴皓是为他屡建奇功的爱卿。以往每每有赏赐,裴皓都是各种婉拒,但是皇帝还是乐此不彼的赏赐着。
官职,他已经是镇国将军,无比尊荣;
古玩,他见过不少;
武功秘籍,貌似皇帝仅有的几本,都是他晋献的;
美人,他只钟爱亡妻一人……
思前想后,皇帝选择了送黄金千两,虽然每次都被他散给贫民、士兵们。
这厢皇帝刚准备继续赏赐黄金,裴皓就向讨了一枚筑元丹。
何为筑元丹?一代炼丹宗师花费十载,尝试了无数的方法,才炼得三枚。
裴云收到筑元丹后,面上虽然平静如水,谁又知道她内心早已翻起巨浪,这是她两辈子收到的“第一份”礼物。
“云儿,我听你大哥说,你有在自学武艺,此话当真?”裴皓只当作笑谈与她一提。
“我也只是无聊时候练练罢了,出门在外,总得有点防身的本事才好啊!”裴云答曰。
“呵呵,那你给爹爹露一手,看看你都学会了些什么。”裴皓饶有兴致道。
“雁过无痕,逃命用的。”裴云有些赧然。
“雁过无痕,好功夫啊!若仅仅只是用于逃跑,完全发挥不出它本身的优势。”裴皓略微沉思道。
“爹爹有何高见?”裴云一听不用干丢面子的事儿,立马来劲了。
“鞭法,若以缥缈宗的灵蛇鞭法十九氏辅助,这将是最厉害的远身攻击。”裴皓喜欢琢磨武艺,自然懂得更多。
雁过无痕的飘忽诡异,灵蛇鞭法的变化多端,总是能给人出乎意料的攻击,让人招架不住。这两个招式若能完美的结合在一起,绝对是杀伤力超强。
“那爹爹可会这鞭法?”裴云一双眸子都亮了,灵蛇鞭法加上她幻化出的水鞭,倒是个绝妙的组合。
“不会!会使鞭的多半是女子。”裴皓摇摇头,这灵蛇鞭法普天之下只有两人会,分别是缥缈宗主,以及她的关门弟子唐瓷。
“那爹爹可会近身的作战?”裴云其实更习惯于近身的作战,毕竟现代学的都是近身搏斗。
“你这孩子真会说笑,爹爹会的只是枪法,何来近身作战?”裴皓不知道她心中的打量。
“那爹爹可曾有当过杀手的部下?可否借女儿一用。”裴云忽而询问道。
“瞎闹!若是让别有用心的人听到,免不了会大作文章,以后这样的话还是不要再说了。”裴皓突然沉了脸,但想到毕竟女儿也才恢复清明,不知轻重也是应该的。
“爹爹,那您可否亲自指导女儿一番?”裴云又起意。
“大家闺秀理应是待在闺阁弹弹琴、绣绣花,舞刀弄枪的算什么样?”裴皓不由的好笑一番。
“爹爹可是忙于军营之事?那爹爹指派个武艺高强的副部教导女儿也可以。”裴云再度要求。
“真当是胡闹,哪有未出阁的少女私自与男子相处的?”裴皓又是一阵吹胡子瞪眼。
裴云眼角一阵抽搐,她这老爹的条条框框可真多。眼珠一转,想到一计。
裴云嘴角挂起调侃的笑容,徐徐道:“爹爹左右推诿,莫不是没有什么东西教女儿?啧啧,那爹爹的镇国将军之名如何来?”
听明白裴云隐含的意思,裴皓一阵“悲哀”,想他堂堂镇国大将军,是多少人崇拜的对象?竟然让自家女儿给鄙视了!说出去,他这老脸往哪放?
“你这丫头,不知是随了谁的性子。也罢,为父也就将这自创的惊鸿诀九式授于你,免不得被你嘲笑了去。”裴皓颇为宠溺道。
“那请爹爹赐教了。”裴云也不推却,总归是技多不压身。
裴皓活泛了一下手脚,旁侧早有奴仆将裴皓的惯使的游龙枪奉上了。裴皓身形灵便,一套惊鸿诀被他使的行云流水,三分凌厉、三分杀气、三分霸气,裴云一时间竟看的痴了。
裴皓演示完以后,将方才劈断的一节竹子递于她。并非裴皓舍不得这游龙枪,只是这裴云第一遍能否完整的舞弄依旧不知,更别说拎这二、三十来斤的游龙枪!
裴云学习能力卓绝,记忆力更是非凡,没有停顿的将方才的惊鸿诀使得虎虎生风。裴皓的眼眸中透出了赞许,心中更加坚定要传授她毕生所学。
裴云一套枪法耍下来,自觉得也不错。可是这竹竿使起来,终究不够威风、帅气。
裴皓一直打量着女儿,自然看明白了她的小情绪,这才询问道:“云儿可是想要支称心的兵器?”
裴云笑而不语,那眼神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裴皓大悦,道:“上兵器房取破甲枪来。”
待兵器取来,裴皓对着裴云道:“这破甲枪是爹爹挚友生前最称手的兵器,重达二十三斤,你若是能将这枪法使得流畅,我便将它赠与你!”
裴云怎么会看不清老爹眼中的调侃?想必他也认为她如一般的千金那样娇弱了。可是,她并非她了!要知道她每天训练的反复刺插对臂力的要求有多高!
裴云拎起了破甲枪,银白色的枪身泛着光华,裴云忍不住赞一声:好枪!
裴皓看得出裴云是真心的喜欢这枪,心中颇是安慰。身为武将,他自然是希望子女都骁勇善战,想想那只会娇滴滴撒娇的裴晓,裴皓越发觉得小女儿的好。
裴云将方才的枪法又耍了一遍,拎着破甲枪,不及刚才灵活,但也算流畅。
裴皓对她的表现很满意,大手一挥,将这枪赠与她。
裴皓带着其他的人走了,只余下裴云一人练习枪法。 望君莫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