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儿大不想娘
本已走到寿康宫门口的齐萝忽地站定,她往漆黑的走道上望了一眼,不安的问道,“芰荷,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芰荷停下来仔细去听,除了“簌簌”的雪花声和风声,什么也没有。
“奴婢什么也没听到。”
齐萝再一听,好像真的什么声音都没有,只好作罢,和芰荷一同走了进去。
刚一进门,就听到夏侯笙晴抱怨的声音,“萝儿,怎么去了这么久,母妃等的好苦啊!”
齐萝眼角抽搐着笑了笑,“突下大雪,这路越发的难走,故而浪费了一些时间,还请母妃不要责怪!”
太后笑着接过了齐萝递过来的汤药,虽说碗壁有些冰凉,但药还是温温的。
夏侯笙晴顺势起身,笑着说道,“回来就好,谁要责备你。如今不早了,太后婶母早些歇息,我们就先回去了。”
太后疲惫的靠着垫着,手指扬了扬又落下,满脸的笑容,“四国使臣进京贺寿都带了不少礼物,你们去挑些自己喜欢的带回去。哀家是真的乏了,不能招呼你们了。”
夏侯笙晴和齐萝一同向太后行了礼,便一道出去了,回去的马车上堆满了礼品。
齐萝被埋在一堆礼品堆里,无奈的翻了翻白眼,母妃说,拿的越多太后越高兴,可她怎么也想不通这个道理。
想不通就不想了,她窝在礼品堆里眼皮就耷拉了下来。
夏侯笙晴望了她一眼,将车里原本放着的毯子披在了她身上,景儿喜欢的女人,她也要无条件的喜欢爱护!
罗云宫。
惠妃在听到眼线来报之后,大发雷霆。
宫人们吓得都纷纷站在殿外,就连惠妃的心腹苏夜也在门外止步,一脸自责的低头站着。
“苏夜!”
两个字带着火气从惠妃的喉腔中翻滚而出,苏夜吓得两腿一哆嗦,颤抖着走了进来。
惠妃冷冷地看着他问道,“本宫叫你在外养的人如今还剩多少?”
上次无花山庄损失惨重,原本隐匿的暗卫兵团竟凭空消失,至今没有下落。
也幸好当初多留了个心眼,没有将人都放在一处。
苏夜牙齿一打颤,磕的他舌头发麻,却也忍痛答道,“启禀娘娘,不、不足百人。”
惠妃出奇的竟没有发火,她负手而立,一双精明的眼眸微微眯起,“皇上寿宴,四国使臣皆在,齐萝若是在寿宴上大出风头,保不齐会说出什么让本宫难堪的话来。这一次,拼尽所有也要取了她的项上人头!”
今日惠妃受辱,苏夜心中本就憋了一口闷气,如今也是满腔热火,他大声的应道,“是!”
“若在寿宴前本宫见不到齐萝的项上人头,就把那些人一把火烧了,无用之人有何颜面存活!”
苏夜只觉得一股血腥味自喉咙处蔓延开来,他低下头应道,“是。”
惠妃发了一通火,如今便觉得乏了,她闭着眼睛捏了捏眉心,一脸的疲倦,心中用满腔的怒火与血液在心脏上刻了两个字,齐萝。
回朝安王府的马车刚出了宝华殿的宫门,与芰荷坐在同一辆马车里的喜儿突然让车夫停了车,从车上走了下来。
夏侯笙晴的马车也稳稳的停了下来,她深蹙着眉,为了不打扰到睡熟地齐萝,便掀开车帘向外张望。
喜儿探着身子看了看远处,走过来轻声说道,“王妃,好像是世子爷的马车。”
夏侯笙晴身子一怔,示意要下车。
喜儿扶着夏侯笙晴刚下了马车,朝景和棋枰便走了过来。
“母妃。”
朝景默不作声地看了一眼马车。
夏侯笙晴见到他这副模样,不禁轻笑出声,故作不悦的笑道,“嘴上叫着母妃,心却不知飘到哪里去了,真是儿大不想娘啊!”
喜儿低着头忍俊不禁,棋枰嘴角憋着笑一阵抽搐。
朝景收回目光,淡淡地说道,“母妃昨日还病卧在床,如今面色红润,还能拿儿臣开玩笑,可见身子是全然好了?”
夏侯笙晴果断的不再看他,也不废话,扶着喜儿走向朝景的马车,脸上却带着无尽的笑意。
朝景正打算上马车,便看到欲一同上车的棋枰,便扭回头冷眼看了他一眼。
棋枰瞬间反应过来,强忍着心里的忐忑,面无表情地往最后面的那辆马车走去。
朝景刚掀开门帘,便轻蹙起了眉,车里哪有齐萝的半分身影。
他沉着脸将堆在一处的礼品盒拿出了几个,这才看到正睡得酣甜的娇颜。
齐萝双手抱着一大堆盒子,将头枕在中间空出来的盒子上,头一歪便睡着了。
看到她的睡姿,朝景忍俊不禁,他伸手为她拽着滑到腰际的毯子。
朝景从来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他会为了一个女子在宫门外等整整一天。只因她一句,曾经在宫里得罪了人而担心了一整天。
“朝景……”
齐萝嘟囔了一句,身子往前一推,“啪嗒啪嗒”礼品盒子便纷纷塌落。
朝景忙伸出胳膊将她揽进了怀里,方才那么一瞬间,他的心悬在了嗓子眼,生怕那些掉落的盒子砸到她。
齐萝被如此大的动静惊得娇躯一震,猛地睁开了眼,却没想到,一抬头,梦中的俊颜竟会活生生出现在她眼前。
她心里“咯噔”一跳,她莫不是把母妃看成朝景了吧!这么一想,只觉得天雷滚滚。
车夫听到动静,慌忙停了马车,出声问道,“两位主子,你们没事吧?”
马车剧烈一晃,朝景淡然的看了齐萝一眼,而齐萝却整个人趴在他身上。
她反应过来之后,脸色一片潮红,慌忙起身,回道,“没、没事。”
马车又稳稳的上路了,齐萝用力的揉了揉睡眼,可一睁开还是朝景,她被吓得都快哭了,很忧伤的瘫坐在座位上,哭丧着脸撸起袖子,将雪白的胳膊伸了过去,“母妃,我出现幻觉了,你快掐我一下!”
朝景强忍着嘴角的笑意,冷冷地说道,“自己掐。”
“不行!我怕疼,自己下不了手!”
“本世子也下不了。”
“呃……嗯?”
齐萝怔怔地看着他,觉得自己完了,她觉得这声音这腔调都像极了朝景,可分明应该是母妃啊!神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怯生生的挪到朝景身边,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呃,硬邦邦的……
朝景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忽地将手绕到她身后,用力一提,将她抱在了怀里。
“啊!”齐萝大喊了一声,挣扎着趴下了他的身子,一脸无辜的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你干嘛!”
朝景不动声色的整理着自己的衣袍,冷冷地说道,“你又没什么,根本没必要遮挡。”
齐萝低头看了一眼被他嘲讽了的胸部,嘴角抽搐着,眸中一片悲愤,士可杀不可辱!
他可以嘲笑她文盲,但绝不能嘲笑她的胸!
“我有没有和你没什么关系吧!倒是你,快把文卿送我的玉簪还我!”
齐萝突然觉得文卿特别好,比朝景好一千一万倍!至少她看不懂繁体字的时候,是文卿在一字一句教她,成亲还送她礼物,也从来不会嫌弃她!
朝景眉眼间笼着一层薄霜,瞬间,车厢里的温度骤降,他眉眼一挑,从怀中掏出玉簪递了过去。
齐萝从没想到他会如此痛快的将玉簪还给她,却也利索的伸手接过,想也没想便插在了发髻上,不再多说一句。
朝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心却一分一分沉了下来。
“吁!”
马车稳稳地停在了朝安王府门前,在朝景下车之后,齐萝才动了动僵硬了的身子,下了马车。
夏侯笙晴深深地看了他们俩一眼,便被喜儿扶着回了房间。
在她身后,齐萝慢吞吞的跟在朝景身后,不知为何,明明是他嘲笑她在先,她倒不安了起来。
“芰荷,天色还早,陪我去趟君心园。”
齐萝实在是不想和朝景一路,他只是走在前面她就觉得有压迫感,反正自回府之后,还没见到裴殷,倒不如去陪他说一说话。
朝景忽地站定,却并未转过身来,冷言冷语,“世子妃,本世子有话和你说。”
齐萝望着他的背影,口不对心地回道,“我觉得咱们两个没什么好谈的,你是高高在上,满身优点的景世子,而我身上并没有半分闪光点,咱们两个应该没有共同语言才是。”
她说这些话不是说给朝景听的,而是说给自己听的,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克制住那颗忍不住想要靠近他的心。
雪花洋洋洒洒的飘落下来,落在朝景长长的睫毛上,他冷峻的转过身,目光一怔不怔的盯着齐萝,“关于齐西西。若世子妃没空,便算了。”
朝景说完便扬长而去,满身霜寒。
西西?是啊!她自打这次回府,还没见到西西!
齐萝紧咬着下唇,没有丝毫犹豫的跟了上去。
芰荷本想跟上去,却被棋枰长臂一挡拦住了,他淡淡地道,“你也累了一天,回去休息吧。”
她诺诺的点了点头,调转脚步回自己的卧房。
待他们走后,裴殷从树干后面走了出来,他的身上落满了雪花,想来是站在这里许久了。
他本是想等齐萝回来,向她说出休书一事,可终究是没有机会。
“二爷倒是好闲情逸致。”
裴殷一回头,便看到了棋枰。他目光直视着他,并无一丝畏惧。
“世子爷让小人转达给二爷几句话,劳烦二爷谨记。道不同不相为谋,二爷谋得是天下大事,理应将心思全都放在家国大事上,而并非觊觎他人之物。”
裴殷嘴角荡起一抹弧度,缓缓开口,“替我谢过大哥的提醒,只是有些东西是强求不来的,特别是人心。对于世间美好的人和事,我向来信奉能者居之的道理。”
棋枰深蹙着眉不再言语,二爷从来都不会忤逆世子的意思,这是第一次!
裴殷也不再看他,一脸坦然的离去,像极了一个胜者。 神医萌妃:奔跑吧,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