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把它还给你,收下吧。"
守盯着刀子,相马觉得他的右手似乎动了一下,似乎想伸出手来。过了一会儿,他摇摇头说:
"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守紧紧地盯着相马的眼睛,相马从少年眼睛深处的光芒中明白了守想说什么。虽然手电筒的光线挡住了他的去路,但他想,如果只有月光的话,他的眼睛会更加美丽。
相马完全没有想过被守拒绝的时候。在他心里的某个地方,他相信这个少年一定会继承自己的事业。但是已经有了结论。他开始的工作似乎到此为止了。
他换了把刀,紧紧握住刀柄,转向阿雅说:
"警察先生,我杀了保坂武彦、宇木田高雄、田边克之三人。"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给阿雅看。
"都写在这里了。"
"你说什么?"
相马对阿雅露出了笑容。不可思议的是,男人没有后悔,他把刀放在他脖子的左边。
阿雅忘了举枪,冲进了房间。
"住手!"
就在他脖子感觉到钢铁的冰冷的瞬间,相马用右手的刀抵住了他的喉咙,只有在颈动脉断裂的那一刻身体才会剧烈发热。紧接着,一阵寒意袭来。热量从身体中不断逃离的触感。相马由多加只记得这么多。
阿雅从上衣内侧口袋里取出平时的薄荷糖盒,上下晃了晃。干巴巴的声音在车厢里回响。她心想想,已经所剩无几了。
戒烟已经将近三个月了,但是有时候还是很想抽烟。阿雅从箱子里扔进了三粒手掌里,随意扔进了嘴里。
从汽车驾驶座向窗外望去,可以看到远处的大海。这里的停车场有点高,所以像今天这样天气好的日子,虽然不能一览无余,但可以看到东京湾的风景。
阿雅只打开了一点窗户,让外面的空气涌进车厢,微微的海水味扑鼻而来。阿雅欣赏了从木更津市可以看到的海景,还可以看到在海上优雅地飞行的海鸥。
在停车场的深处,可以看到通往更高的地方的狭窄楼梯。一个女人正从那里下来。
她穿着一件朴素的白衬衫和灰色的裙子,头发束在脑后,手里拿着一个装满勺子的水桶,一定是去拜祭了。阿雅慢慢地打开车门,下了车。
川田美惠似乎立刻注意到了阿雅,就算找到自己,表情也没那么惊讶。
"你好,川田女士。"阿雅举起手向川田打招呼。
"阿雅,你为什么来这里?"
"我有些事想问川田女士,我给千叶的姐姐打了电话,她正好来了。"
"是吗?你今天一个人吗?"
"是的,我下班了,对了对了,我还联系了儿相,他辞职了,是剑崎所长告诉我的。"
对于阿雅的话,川田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一笑。
"要搭车吗?我会送你的。"
川田用怀疑的眼神看着阿雅。过了一会儿,她提起水桶说:
"那么,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会把这个还给你,请稍等。"
她微微鞠了一躬,走向停车场旁边的管理处。阿雅看到她的背影,以为她瘦了一些。也难怪吧。这个夏天对她来说一定很漫长。
距离相马由多加自杀已经过去一个月了。那天晚上,从记者招待会现场逃出来的相马找到了位于町田儿童相谈所的守,并在那里自杀,他死于绝望和悲观。虽然在调查总部看来是这样,但近距离看到相马死亡的阿雅的想法却截然不同。至少,相马并没有悲观。
守也是目睹相马死亡的人之一,但从刚才与他交谈的印象来看,虽然受到了打击,但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相反,看着相马尸体的守的表情中甚至流露出了怜悯之情。
那次事件之后,阿雅时常感觉到,年仅十岁的高远的言行举止和表情,给人一种不像小孩子的沉着冷静的感觉。也许是因为孩子每天都和普通孩子不一样,而且经历了那么多,所以比任何人都更快地变成了大人。但是,阿雅认为,这同时也是孩子气的丧失。
一边等待川田,阿雅一边回想着相马最后留下的烧伤痕迹。之后的调查结果显示,相马十五岁时父亲因事故去世。根据他的母亲理荣子的证言,他从小就受到了相当严酷的虐待。这可能被认为是他父亲虐待他留下的疤痕。
白色的痕迹,像一只展开巨大翅膀的鸟。这让他想起了上条曾问过的守的话。守第一次见到上条时喃喃自语的"鸽子"恐怕就是那道烧伤的痕迹。或许白鸽的形象才是封印守记忆的钥匙。
川田从管理所那边回来了。阿雅只吸了一口潮味,然后打开车门,让身体滑进车内。发动引擎后,川田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
"对不起。"川田向阿雅打了招呼,上了车。确认她关上门,系好安全带之后,阿雅发动了车。
阿雅车辆在停车场泥土道路的沙尘中行驶。从寺庙停车场到普通道路都要忍受这个泥土道路。
"不好意思,我突然来了。"
"我很惊讶,但是阿雅女士可以。"
"您这样说,那就太好了,去姐姐家就可以了吧,开车半小时左右。"
"谢谢。"川田向阿雅鞠了一躬,微微一笑。
"不好意思,今天是谁来的?"
阿雅向前看了,看不到川田,但是知道在气氛中笑容消失了。
"哦,不,我不想打听。"
"没有。"我只听到一声深深的叹息。川田想了一会儿才回答。"那里有我孩子的坟墓。"
"听说是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是的,五年前死于车祸。"川田改变了声调,大概是想离开这个话题吧。"你想问什么?我已经不做儿相了,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阿雅因为红灯停车了。看了川田一眼,继续说下去。
"其实,以前确认过川田女士的不在场证明,您知道吗?"
"当然,剑崎所长问过了,我姐姐也马上联系了我,警察先生打电话来了——太兴奋了。"
"是吗?我记得当时确认了宇木田高雄被杀当天的不在场证明,你是去姐姐家过夜玩的。"
"是的,我敢肯定。我和姐姐、姐夫、姐姐在一起。"
"既然已经取得了证词,应该是在千叶吧,但你为什么那天去你姐姐家?"
"为什么?"
"宇木田高雄被杀那天是七月二十八日星期三。明明是工作日,又不是放假的前一天,你还特地早退,第二天还请假呢?"
"是吗?"
"是的,后来我问过你姐姐,她说你打电话来,想当天去,姐姐也是突然发生的事,似乎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是为什么?"
川田沉默不语,交通灯变绿了,阿雅发动了汽车。车很少,路也空着,这样的话,不到三十分钟就可能到达川田姐姐家。车子沿着木更津市的海岸线行驶。
阿雅等了一会儿川田的回答,但她只是沉默着,没有说话。
"川田女士,您应该已经知道了,事件暂且已经结束了,没错。虽然还在进行事后调查,但搜查总部的官方观点是,这一连串的杀人是木崎义人和相马由多加所为。"
阿雅觉得自己的说法有些感情用事,川田依然沉默不语,阿雅无法理解自己的表情。
"但我不能接受,没错。不,留下疑问也许才是正确答案。"
"疑问?"
"是的。首先一个是宇木田高雄死亡的原因。为什么他必须死。相马由多加留下的手记中写道,杀死田边克之是为了保护妹妹优美,而保坂武彦和宇木田高雄因为是虐待孩子的父母,所以杀人是为了杀鸡儆猴。但是,有些事情是无法理解的。在我看来,宇木田是不是非得被杀不可。川田女士,我重新调查了宇木田先生的前科,发现了一件值得注意的事。"
"担心的事。"
"是的,宇木田,以前在相模原市住过。我当时在八王子的一家食品加工厂工作。"
川田默默地问着阿雅的事,从气息中完全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他高中毕业后就加入了公司,工作了五年左右。宇木田从高中开始就是个有名望的坏蛋,之所以让他加入这家公司,好像也是因为他的父亲是董事会成员。"
"然后呢?"
"问题是,宇木田为什么离开这家公司?如果是真的,就没有辞职的必要了。因为父亲是董事会成员,所以肯定不会勉强工作。像他这样的人可以享受生活,真是太棒了。但是,进公司第五年突然辞职了。宇木田的个人调查时,正式询问的答案是根据本人的情况自愿退休,我实在忍不住对此感到好奇。我太在意了,实际上去这家公司调查了一下。"
阿雅感受到了川田的视线。她没有回答,好像在盯着她。
"去公司的时候,董事会成员宇木田的父亲亲自接待了我。于是,他告诉我他儿子离开公司的真正原因,不,是他被迫辞职的真正原因。对不起,我停一下。"阿雅把车停在路边。 我是大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