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找个能大概算出距离的东西,阿馨抬头四处张望了一阵,而这也让阿馨找到一个看起来不错的地点。那是一栋其中有许多不知是声色场所还是什么店家营业的多用途大楼。在大楼旁装有逃生梯。阿馨试着走近一看,才发现在一楼的阶梯部分有条上面挂着写有禁止进入的牌子的锁炼。
这样一搞设置逃生梯不就没有意义了吗?
阿馨四处张望了一下,确认没有视线和监视摄影机之后便钻过那条锁炼。阶梯只是用生锈铁板跟铁网做成的简单产物,肯定是为了配合消防法之类的法规,在最低限度下准备的东西吧。看来这个地方鲜少有人使用,这对阿馨来说也正好方便。
一楼、二楼,直到三楼的位置都会被旁边的大楼挡住射线,但到了四楼之后便能勉强看到那间牛井店。阿馨爬上五楼,这里的高度已经和旁边的四层大楼一样,并能充分容许射线通过。最后阿馨在五楼和六楼之间的楼梯平台上就定位。
阿馨打开提包,开始组装阿鹰步枪。在阿馨取出的枪机上,已经组装着包有海绵布的瞄准镜,而阿馨则另外将枪管固定在阿馨取出的枪机上。但是现在还没有狙击枪的样子。因为这挺应该是步枪的东西并没有装上枪托。因此阿馨开始为枪装上分割的枪托。这种将枪托和握柄一体化被称为曲式枪托的旧式设计,竟然还会采用分解方式,让阿馨感觉颇为罕见。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稍嫌纤细但仍有模有样的狙击枪便完成了。接着阿馨再将黑色的圆筒状灭音器,旋转并固定在枪口上。
就新闻上看到的消息,这把枪似乎是试作品。稍短的枪管令人感觉纤细,而其他部分也似乎为了配合枪管的设计而经过彻底的修整,有着没有多余体积的精巧感。就某些角度来说或许会让人感觉这把枪似乎有些弱不禁风,但拿在阿馨和阿绪手上,这种尺寸正好方便。就狙击枪来说,应该也算是重量相当轻的类型。
阿馨在高度相当于阿馨肚脐附近的平台扶手上垫了厚毛巾,接着再将狙击枪架在毛巾上。阿馨让扶手支撑枪的重量,左手则轻轻扶住抵住右肩的枪托下方。阿馨采取了稍微将身体蹲低的姿势。
阿馨透过瞄准镜观看。在被切割成圆形的视野中有道十字的线条。上下左右各有五道刻度。在十字准星的彼方是那间牛井店。由于店铺前正好有名在讲手机的男人,因此阿馨便用他来测量距离。
和附近的行人相比,那个人的身高似乎偏高。连同鞋底的高度计算在内,阿馨假定对方有一百八十公分,在名为密耳的刻度中大约占了五个刻度。由于这个瞄准镜是采用十倍的固定倍率,因此。
阿馨放弃心算,老实地使用阿馨手机上的计算机功能。距离大约是三百六十公尺左右。还算可以的距离。
虽然现在阿馨能够立刻计算出数值,但在一开始的时候阿馨经常搞不清英尺和公尺,以及密耳的概念,常常陷入混乱。
由于枪大多数是设定成在三百公尺时能命中瞄准的位置,因此就算不做任何调整,凭感觉往上微调个几十公分,应该也能打中。
在上一次阿绪会在意因高低差产生的误差,是因为她们发现在正确测量出和目标间的距离后,并有正确调整瞄准镜状态下,无论是由高打低还是由低打高,弹着点都会偏高。她们在山里练习时,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但过了一阵子之后,阿绪提出了或许是因为重力影响较少的架设。
当当时她画出一个直角三角形的图样。并在上方的顶点标上了“射手”,斜边的末端则标上“目标”。根据这个图来看,斜边的长度虽然就是目标和射手间的距离,但实际上受到的重力影响,却只有底边长度的份量。这是阿绪的看法。老实说对没有选修物理,而数学也不擅长的阿馨来说,这其实是让阿馨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说法。当然阿绪还有提到由低打高,跟由高打低会受到的减速程度不同,以及可能是感觉的微妙变化之类的。但是在阿绪为阿馨进行漫长的说明时,听到一半变成就左耳进右耳出状态了。
虽然阿绪相当在意高低误差的问题,但高度最多不过十五公尺,距离目标仅有数百公尺的现在,弹着误差可说趋近于零。加上要使用刻度及目测方式测定距离,这时可能产生的误差还远比那种误差要来得大,因此那种问题应该是可以忽视的。
阿馨透过瞄准镜观察了一阵子,但腰部已经开始感到难受,加上眼睛也开始干涩,因此阿馨决定呼叫阿绪。
“我说啊,我们用轮班的方式监视吧。这样眼睛好累喔。”
“啊、我也正想这么说呢。这样还挺辛苦的呢。那我们就十分钟轮一次,你趁现在休息一下吧。”
“谢啦。那我先抽根烟。”
“知道。”
接着阿馨听到阿绪将电话挂断的声音。为了不辜负人家的好意,阿馨将枪先放在提包上,接着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玫瑰。阿馨脱掉右手的手套,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金属声响,阿馨打开打火机的盖子。转动转轮点燃香烟,接着便飘起一阵令人难以自拔的香气。
细长时髦的玫瑰烟加上金属制打火机,虽然让阿馨被阿绪取笑说阿馨无论外观还是品味都像老烟枪,但阿馨仍十分喜欢这两者的组合。阿馨很喜欢这种纤细与粗犷的非对称感。
阿馨将身子靠在扶手上。缓缓吸一口点缀了一点红光的香烟,然后朝夜色尚浅的天空吐出少许的烟雾。
由于从第一次动手以后,阿馨在扣扳机前就习惯先抽根烟,因此阿绪想必也是替阿馨想到了这一点吧。真是谢谢她了。
阿馨感觉和外界之间的距离随着香烟的缩短而增加。与其说这是焦油跟尼古丁的影响,更像是抽烟这个举动本身让阿馨产生这种感觉。
静静横躺在阿馨视线中的狙击枪,阿鹰步枪。仿佛是将夜色的一部份切下的纯黑步枪。从那纤细、时髦的枪体中射出的是令阿馨的柔嫩肌肤为之一震的7.62公厘步枪弹。从初次见面的时候阿馨就爱上这把枪了。阿馨喜欢那兼具纤细与粗犷的非对称感。
这是一个月前,她们跟一名满身是伤,倒在路上的男人买来的四把枪之一。
记得那个男人当时带着两个装有吉他盒,看起来又大又重的提包倒在路上。虽然他身上有伤,但真正的原因是他带着过重的东西,因为疲劳倒地的。虽然一开始他出言威胁她们,但对他虚弱的模样感到同情的阿馨跟阿绪,在给了他食物跟水之后,他便轻易地卸下心防,并开始道出自己的身份。他就是那样的人。
他并不是坏人。但却是一名罪犯。
他说抢枪只是为了卖掉,好发一笔横财而已。
听到他这么说,阿馨脑中便浮现那个女人的脸,以及阿绪提到哥哥会在暑假回家时,露出前所未见的难过表情。
阿馨决定和那个人进行交易。“我有想杀的人,你就把枪卖给我吧。”阿馨当时这么说道。
为了跑路而急需要金钱的他,用两把狙击枪的套件、两把手枪的各种套件,还有除了他逃亡所需之外的所有弹药,以及狙击枪基本用法跟维修的教学和阿馨交易了阿馨存款中八成的金额。虽然是一笔不小的金额,但事后才知道和在国内循正常管道购入相比,她们实在捡到了天大的便宜。
至少在这一个月,阿馨从未对这次的交易感到后悔过。反正爸爸会单方面地不断送钱给阿馨,而且阿馨想杀的家伙真的让阿馨想杀得难以克制,最重要的是开枪时的绝佳刺激感让阿馨感到快乐。
这种违反道德的行为,在不知不觉间转变成了令人头皮发麻的爽快感。一开始阿馨抽烟的习惯也是在同样的感觉下开始的。不过现在只是单纯因为想抽才抽就是了。
当香烟的火光接近滤嘴后,阿馨便把剩下的烟头丢进携带烟灰缸中。虽然距离换班还有一小段时间,但阿馨并未点起第二根烟,便让身体离开扶手,眺望着眼下的光景,让自己的心情放松。
现在还不到醉汉游荡的时间,路上满是迅速流窜的人潮。上班族跟在夜晚讨生活的女性。还有不属于那两者的众多年轻人。从店内飘出的流行乐曲。无数的脚步声仿佛敲打着屋顶的雨滴。吵杂的喧闹声。
他们不会知道。不会知道名为馨、名为阿绪的人,不会知道名为她们的狙击手。不会知道自己现在是被枪口对准,在瞄准镜圆框中蠢动的标靶。
只要现在这个瞬间,阿绪她,不,只要阿馨拿起枪扣下扳机,就能将他们连相信都不需要,那在他们心中理所当然的“明天”夺走。当阿馨看着瞄准镜时,阿馨和阿绪便成为了比任何人都要高位的存在,她们能从任何人都伸手不及的地方,将能打破脑袋、贯穿胸膛的铅弹射向目标。这些事实在蕴含着非道德感的同时,也给予了她们无上的优越感。 我是大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