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了不起了。”猎民道:“何况,有这几分钟唤醒龙的意识,他就会主动减轻你的精神压力了,那样就轻松多了,是吧?”
“是的,不过,龙这种生物,还是离得远远的好……”林飞说着说着,突然用手按住了胸口,苍白的脸上,已然是一片痛苦的神情。
“怎么了?伤势又发作了吗?”猎民的身体已然从树枝上弹起,轻盈地落到了林飞的身边,用手轻轻探了探他的额头。
林飞喘息着,额头上已经有微微的细汗渗出。“很难受吗?”猎民焦急地问道。林飞摇了摇头,轻声道:“没关系的,我还撑得住……何况,马上就要到达树人议会了。”
“要到了吗?”猎民讶然地四处张望了一眼,茫茫森林中,树海连绵,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啊。
“看到前面山坡下那块空地吗?那就是了。”林飞指着远处山脚下,茂密的森林中突然空陷进去的地方,向猎民介绍道。
“那就是树人的议会么?”纵然是居住在北极的猎民也知道,树人是没有自己的城市的,他们惬意地散布在遗忘森林的各个角落,与树木一起享受着漫长而恒久的生命,由于语言的极度不发达,他们同类之间,甚至都是很少交流的,而树人们的重大决议,都是通过树人会议来达成的……
而树人会议,在没有突发的紧急事件情况下,也是相隔百年才会召开一次,而召开的最主要目的,不是为了讨论什么事情,只是为了不让树人们忘记怎样使用自己的语言。
这一次的树人会议,是因为猎民在森林中施用了强大的黑暗法术,而又树人议会紧急召开的,虽然是“紧急”会议,但召开的时间,也是在一天以后了。
看到林林种种的各色树木演化成的树人,一个个木桩似的站在那片森林中的空地上,那繁复亢长的单调音符,艰涩地在一个一个的树人之间传递,作为会议旁观者的猎民,都忍不住打起了呵欠……至于鱼子儿,早跟类人兽睡得都打起了鼾声。
只有白民,虽然脸色苍白,但神态却平静而安详,聆听着树人们那枯燥无味的言语,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他们还在相互介绍姓名吗?”猎民又打了一个呵欠,问道。
林飞摇了摇头,道:“可能是因为你在森林中施展黑暗法术的原因,这次树人会议,他们减少了很多繁文缛节了……介绍姓名这个程序倒是省略了,他们这会儿,已经说完问候语了。”
看到猎民已然变色的脸,林飞笑道:“在古树人语的礼仪当中,问候语是相当重要的一个部分,今天的树人会议,已经相当地快了,真的。”
“那他们什么时候才开始说正事呢?”猎民有些不耐烦地道,来自于北极冰天雪地的猎民,对着周围密集茂盛的重重森林,明显地并不太适应,脾气都似乎变得爆躁了。
“不要着急,树人最讨厌别人的催促!”林飞低声道。
猎民叹了一口气,道:“我不是催促,只是担心你的伤势,毕竟,在龙河中,你在重伤之下,还全力施用了光明法术……”
“我还撑得住。”白民缓缓地道:“我也必须撑住,海外北州已无一处太平之地,以后我们会面对更多的危险,比这点伤势更大的困难,还在源源不断地等待着我们,如果连现在都撑不过去,那以后,我们就更撑不过去了!”
猎民握住了林飞的一只手,低声道:“放心吧,海外北州的遗民不止只白民,北州上所有的遗民,都不会袖手旁观让白民孤军奋战的。”
“可是……这次面对的敌人,强大得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林飞缓缓地道,他自然不能将深渊魔国和舞醉的阴谋公布得天下皆知,要知道,现在夸父国与天赋师协会打得头破血流的,任何千奇百怪的消息都引不起震动,无论这消息是真是假,深渊魔国的强大世人皆知,真要让人知道深渊魔国联合祖庙打到了海外北州,那造成的后果,才是不堪想象。
猎民怔在了那里,瞪着林飞,良久才愕然道:“你真是这么想的吗?林飞?”
林飞轻声说:“我也不想这么想,但是,夸父国在海外北洲上已经做了多年的准备工作,而诚如魃女所说的,这整件事情,他们已经策划了许多年……在这期间,所有人什么都不知道,仍然在享受安详平静的生活,舞醉到底在海外北洲上做了些什么,在海内洲甚至大荒洲又做了哪些布置,串通了哪些种族来进行这一次阴谋,我们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却还在海外北州和她争战不休……”
猎民微微闭起了眼睛,思索道:“从近来发生的事件来考虑,夸父国至少与北方高原的叛军是串通了的,甚至有可能,北方高原的叛军就是在夸父国的支持下才发动了叛乱。然后,毫无疑问的,无边沼泽的流放人鱼,已经成为了他们的爪牙……至于……”
停顿了一下,猎民思索道:“至于,晶人族与石头怪,到底是哪一支被夸父国所收买,这个还有待我们去考证。”
“公主殿下,你说……”林飞轻声问道:“有没有可能,有一支遗民,也被舞醉和夸父国所掌握了……”
“为什么你会这样说?”猎民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难道你认为,来自神山的后裔,也会向邪恶屈服?”
“不是屈服,而是收买……”白民更正道:“虽然我与舞醉接触得不多,但我知道,她掌握了极其会蛊惑人心的方式,这种方式不是法术,但辅以厉害的药物,却比精神法术还要厉害!再智慧的种族都能被煽动起来自相残杀,为什么不能有别的一支遗民,在这些年中已被舞醉所控制了呢?”
“你不会认为,苗民有什么问题吧?”猎民明白了林飞的意思,满脸的惊愕。
“不知道。”林飞叹了一口气,喃喃道:“我不知道该相信谁,更不知道,能依靠谁,来挽回这场漫延在海外北州的浩劫……” 开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