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众女平日里在家中也就是养个猫啊兔子什么的当|宠|物,没想到杜宜琬居然养了两头鹿在家,觉得新奇的同时又觉得杜宜琬这人坦诚率直又聪明,将她和施莲君一比,真是高下立见。
平日里也有看不过施莲君为人的小娘子,当下便笑道:“难怪前人有诗说纸上得来终觉浅,须知此事要躬行。听杜三娘子一席话,到比我们看些游记还强。”
这话摆明了是落施莲君面子,偏偏施莲君一向在人前柔弱惯了,纵然心中生恨,也只好水眸盈盈颇为可怜地看了那个开口的小娘子一眼,然后委屈地低下头去。
那说话的小娘子早就晓得施莲君惯会装可怜博同情,也不生气,自顾自地又去和旁人说话,完全不搭理施莲君。
端仪县主也不喜欢施莲君这种弄得跟谁欺负了她似得样子,好端端一个宴会偏她扁着一张嘴,真是不知所谓,也就懒得管施莲君,而是道:“既然新朋友你们都认识了,咱们是不是继续击鼓传花,看看下一个该谁献技了。”
因为今天来的小娘子中有文官家里的,也有武官家里的。端仪县主觉得若是开诗会,武官家里的小娘子必定不高兴,若是玩投壶,文官家的小娘子只怕也比不过。
正苦恼着,卢渲就提议索性击鼓传花,那绢花到了谁的手上谁就表演一个才艺,琴棋书画舞剑弄棒都可以。端仪县主觉得这个主意好,大家也没有异议,自然就玩了起来。
杜家姐妹进来前,正是韦修晴得了绢花,这才吹箫一曲,却没想到引得画舫上的男客弹琴相和。
现在韦修晴表演完了,她手里的绢花自然要接着传下去。
卢渲却开口笑道:“县主先别着急传,杜家三娘子和四娘子是新来的,合该让三娘子先展示一个才艺给我们看看呀。”
想混进洛京城的仕女圈子,可不是光靠一张嘴就行了,手里起码得有一两项才艺本事,这都是圈子里大家约定俗成的东西,卢渲这个时候提出来,众人也不觉有异。
大家的目光又回到了杜宜琬身上,杜家四娘子是天聋,众女当然不会丧心病狂地让她献技。
端仪县主知道杜宜琬是武勋之家长大的,担心她没学过什么才艺,正想找个台阶给她下,杜宜琬已经说道:“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还请县主借我一把琵琶使使。”
众女都是一惊,她们还以为杜宜琬顶多就能表演个投壶或者舞剑,毕竟武官家里的女儿很少有去学乐器的。
端仪县主有些担心地看向杜宜琬,杜宜琬冲她笑了笑,并没有改口的意思。
轻轻叹了一声,端仪县主示意侍女将准备好的琵琶拿上来。
杜宜琬接过琵琶,斜抱入怀,微微试了试音,见没有问题,就笑着对众女道:“我也只是学过一两年,许久不弹,手法生疏,还请大家海涵。”
说完,手腕一转,手指划过琴弦,“嗡”的一声曲调扬起,杜宜琬指法熟练地一推一挑,居然是一曲昭君怨。
众女在看见杜宜琬拿琵琶的姿势时就知道她必定是学过的,等到琵琶声起,大家这才知道为什么杜宜琬会选择琵琶来展示,因为她弹得的确好。
昭君怨本就是演绎昭君出塞时的哀婉伤楚,讲究的是声声掩抑声声思,杜宜琬手法熟练精准,将全曲弹奏的回肠曲折、委婉凄美,深得曲中之味。
连一直都漠然事外的郑可媛都忍不住和柳娉低语道:“虽是差了火候,但她武勋之家的小娘子能学到这个程度,很是不错了。”
柳娉再次打量了杜宜琬一眼,才低声道:“这位杜三娘子倒是真人不露相呀!”
本来以为只是个徒有其表的小丫头,现在看来不但长得漂亮,脑子也很好用嘛。
卢渲则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杜宜琬一眼,心想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杜家小丫头,不过没关系,天长日久,她总能叫她好看。
而施莲君则是握紧了掩在袖子里的手,凭什么,都是武官家里的小娘子,杜宜琬的父亲是神策军前将军,她的父亲是神策军右将军,官职相同,她的父亲还是圣人的潜邸旧臣,明明她家更得圣宠,凭什么她努力了那么久还不能在这个圈子里站稳脚,而杜宜琬轻而易举就能得到大家的认同,她不甘心,早晚有一天,她要把杜宜琬踩到泥里。
杜宜琬可不知道在场众人心中的曲折,此时她只是庆幸当年朱氏的先见之明,让她学了琵琶。
虽然姚大家说她没有弹琵琶的天赋,但她毕竟师从名师学了多年,来春宴前还被姚大家又突击训练了一番,这下弹起这首她最熟练的曲子,自然不会出什么问题。
一曲终了,杜宜琬将琵琶递回给侍女,又向众人笑道:“献丑了。”
众女自然是纷纷夸赞,毕竟谁也没想到杜宜琬能弹琵琶,连端仪县主都有些故作不高兴地说道:“第一次面时你居然说你只会骑射,感情是骗我玩呢,你这琵琶不是弹得挺好嘛!”
杜宜琬无语,她总不能说她那时候是当着宁安郡主的面藏拙吧,只好道:“琵琶的确是幼时所学,好久不弹了,今天能弹成这样还是我前些日子为了参加春宴才临阵磨枪。”
众人轻笑。
杜宜琬又眼尖地看见那位王家七娘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这倒是有趣,杜宜琬忍不住好奇,多嘴问了一句,“王家七娘子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王箬听到杜宜琬发问,又看到众人疑惑地目光,顿时脸孔涨红,吞吞吐吐地说道:“我听了杜三娘子的弹奏,感觉三娘子只是指法娴熟,并不曾得曲中真谛。想来三娘子在琵琶此道上所行不远,实在不用花费太多时间去打磨。”
王七娘这话一落地,场面顿时一静,大家都十分吃惊于王箬的坦白,目光忍不住在王箬和杜宜琬之间扫来扫去,难不成这位才进京没几天的杜家娘子和王七娘之间有过节?
有熟悉王箬性子的小娘子无奈苦笑,正想开口解释几句,忽听杜宜琬说道:“王七娘子不愧是王家出身,深谙乐理,你说的和我师父当初所言一般无二。我师父说我天赋有限,练下去也不过是手熟而已,曲调终失灵性。”
王箬也知道自己不会说话常常得罪人的毛病,往昔出门做客都秉持着少说多听多看的原则。哪晓得今天实在没忍住,正在懊恼怎么和杜宜琬解释时,不想杜宜琬竟先说出这番话来,叫她十分吃惊。
“杜三娘子,你竟不生我的气吗?”王箬愣愣说道。
杜宜琬终于知道为什么前世王箬出身王家却名声不显,连嫁的丈夫都普普通通,感情是因她这张嘴呀#### 重生之锦绣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