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杜宜琬和杜宜琰起了个大早,又是精心装饰了一番才随着李氏朱氏在大兄杜云彦的护送下出门。
还没到玉带河边上,坐在马车里的杜宜琬就听到了外面的喧闹声,马车的行进速度也明显慢了下来。微微掀开一丝帘子看了一眼,就发现外面全是各式马车,道路拥挤不堪,都是往同一个方向前行。
杜宜琬就和杜宜琰道:“这拥挤的场面都快赶上上元灯节了,但愿今天不要出什么岔子。”
杜宜琰一本正经地说道:“今天圣人出行,断然不会出岔子。”
杜宜琬笑着拧了拧杜宜琰的鼻子,说道:“阿佑你老这样,我有时都觉得你才是姐姐,我是妹妹了,小丫头就不能活泼点。”
杜宜琰偏头躲开杜宜琬的手,笑道:“我们家有阿姐你一个活泼的就够了,我要是也那么活泼,只怕阿娘和叔母都要担心了。”
杜宜琬撇了一下嘴,又趁机捏了一下杜宜琰的小脸,才笑着道:“小丫头,你再这么端着,就要成老头子了。”
杜宜琰没躲过杜宜琬的魔爪,眼眸中全是对自家阿姐的无可奈何。
两姐妹就这般说说笑笑,倒也不觉得时间难熬,马车行了一刻钟,终于到了杜家提前搭好的彩棚处。
杜宜琬和杜宜琰戴好幕篱,跟着长辈们进了彩棚中刚坐好没多久,就有侍女进来禀告说是白家二夫人领着白家小娘子前来拜见。
李氏和朱氏闻言眉头俱是微微一皱,再过些日子杜白两家就要开始纳采、问名、纳吉了,这桩婚事已是板上钉钉。
小娘子是娇客,白家若是顾着自家小娘子的颜面,就该自矜身份端着一些,哪有她们这边还没遣人去请,白家掌家夫人就带着有婚约的侄女冒冒然登门的道理。
若是换了旁人,只怕就要对这未过门的儿媳妇生出轻怠之心,谁叫你家当初那样上赶着呢?
朱氏则是想得更多,她是晓得白夫人已经“因病”待在白家偏僻的院子里静养的,按理说有杜家声威照应着,白家老二两口子又不是蠢货,白珍姐弟二人的日子应该不难过才是,怎么着临到小娘子要出阁了,白二夫人开始作起妖来?
莫不是有人见不得杜家好,想算计这桩婚事不成?
不管朱氏心里闪过多少念头,当务之急是先把未来儿媳的颜面给圆过去才是。
嫁人可不是一辆婚车把人迎进门就算完了,新妇要想在家里立住脚,除了处理好同夫君、长辈等等的关系外,能降伏住家中奴仆亦是十分要紧。
若是白珍现在在杜家这些仆从侍女们的面前失了颜面,往后多多少少都要叫人轻视几分。朱氏对白珍这个儿媳还是比较满意的,并不打算做个搓磨人的恶婆婆。
只是朱氏还没开口,李氏就吩咐起身边的侍女道:“还不快将白二夫人和阿珍小娘子请进来”,然后又转头对朱氏笑道:“听说白少卿家今日也搭了彩棚,我原想着请人过来坐坐呢,没想到还是你脾气急,早早地就将人请过来了。”
妯娌这么多年,朱氏听李氏起来话头就晓得大嫂是在帮自己圆白家的颜面,当下连个磕巴都不带打,接过话头就道:“谁叫我喜欢阿珍那丫头,特特叫了先过来的飞霞去请的,谁知道今日路上这般拥堵,险些来晚了。要是客人到了主家还未到,当真是失礼。”
李氏打趣道:“也就是再等个半年,这媳妇就能娶进门,你这是着的哪门子急。”
朱氏就看了一旁坐着的小李氏一眼,笑着说:“你是有了儿媳不着急,还不许我看着眼热?”
两人说话间,隐隐看见侍女引着白二夫人和白珍快进了门,李氏和朱便领着一众小辈上前去迎。
周围的仆妇们自然晓得两位夫人根本没有遣人去白家彩棚,但见两位夫人如此给这还没过门的二少夫人做脸,自然是不敢小觑了这位白珍小娘子。就连小李氏眼光都闪了闪,心中对这位未来妯娌的轻视都收敛了几分。
两家人站着契阔了几句就笑语吟吟地落座。
白二夫人许氏容貌一般,但一双丹凤眼流转之间都透着精明,说起场面话也是张口就来,明里暗里还能捧上李氏和朱氏几句。
朱氏和许氏打过交道,晓得这是个会审时度势的聪明人,当初就是因为晓得白老夫人和许氏都是聪明人,白夫人又失了势,朱氏才敢放心地把白珍姐弟继续留在白家。
如今聪明人却做起了糊涂事,这其中必有缘由。
朱氏心念一转,笑着道:“咱们家不是在附近的望江楼定了一间包厢么,让阿彦媳妇领着几个小娘子先过去玩吧,何必在这里听咱们唠叨。”
以杜家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彩棚的位置是比较靠前的,临水看龙舟赛能看得十分清楚。但岸边嘈杂,家里的小娘子多多少少有些不便,小李氏怀着孩子也怕冲撞,李氏和朱氏想着望江楼就在旁边不远处,索性叫人定了个临水的三楼包厢,让小李氏带着杜宜琬和杜宜琰去那边看龙舟。
许氏本来也有话想和李氏朱氏说,笑着点了头,交待了身边的白珍几句,就让人跟着小李氏几人走了。
望江楼不远,但小李氏还是叫了马车,将她们几人一直送到望江楼的院子里,才下了车上楼。
望江楼的包厢向来雅致,三人坐定后不久,侍女就端了热茶和时兴水果糕点上来,让三人边吃边聊。
白珍上回同杜宜琬杜宜琰见过面,晓得这两个未来小姑子都是好脾气,对她亦是友好,言语间就带着几分亲近。
而小李氏她却是头一回见,因不晓得对方是个什么性子,谈话聊天便拘谨了几分。
小李氏见白珍如此,心中暗暗有些瞧不起的意思,面上虽然依旧挂着和煦的笑容,说的话也好听,但不经意间还是带出了几分疏离之意。
因幼年遭逢大变,白珍七八岁的时候就晓得人情冷暖,很是懂得看人眉眼高低。小李氏虽表现的不是很明显,白珍心里却晓得这个长嫂不待见自己。
不待见就不待见呗,白珍并不觉得有什么,个人有个人的缘法,谁也不能让人都喜欢,总有个把看着不顺眼的。
白珍没把小李氏的轻视放在心上,言谈举止依旧落落大方,杜宜琬在一旁看着暗暗点头,杜宜琰则看了小李氏一眼,微微蹙了眉。 重生之锦绣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