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宁道长虽是方外之人,但不管是幼年还是现在,都常受三伯一家照顾。既然三伯母自己不方便出手收拾褚家,他替她找个帮手也不错。
杜宜琬听到清宁道长这样说,便知道他是答应了,忙笑着行礼,道:“多谢道长大人不计小人过,阿俪必定想法子让望江楼的生意红火起来,为大长公主殿下出口恶气。”
清宁道长微微颔首,道:“我就送你到这里,自己认得路回去吧?”
“阿俪认得路,多谢道长相送。”杜宜琬道。
说完杜宜琬便捧着宁和大长公主给的见面礼,往长云观的后院方向去了。
却说朱氏在后院中等了许久不见杜宜琬回来,心中便有些担心,与人交谈时也有些神不守舍,索性带了侍女仆妇出了后院,打算去找找杜宜琬。
朱氏前脚出了院子,就看见自家闺女捧着个红酸枝木的匣子,迈着小短腿笑着朝这边走来。
绿萝见状,连忙跑上前接过了杜宜琬手里的东西,道:“这匣子还挺沉的,三娘没累着吧?”
杜宜琬摆摆手,道:“没事,我这些日子的晨练也不是白练的。”
说完,见朱氏走近,杜宜琬便一下子扑到朱氏怀里,撒娇道:“阿娘抱。”
朱氏许久不见女儿这样同她撒娇,心里软的不行,连忙把女儿抱起来,问道:“阿俪去道长那里见了谁呀?”
杜宜琬却搂着朱氏的脖子,在朱氏耳边道:“阿娘,我们去马车上说好不好?”
朱氏心中一跳,料想这位客人身份不同寻常,便点了点头,神色如常地吩咐众人准备回程。
等杜家车队缓缓驶离长云观,朱氏看了看在马车里服侍的阿陈、罗氏和飞霞,才向杜宜琬问道:“阿俪要同我说什么?”
杜宜琬知道马车内的几人都是可靠又嘴紧之人,便放下顾虑道:“阿娘,您先看看这匣子里装得什么。”
说着,便示意罗氏将那个红酸枝木匣子递给朱氏。
朱氏接过后,有些疑惑地打开,只见匣子里面铺着上等的红色锦缎,赫然放着一个镶百宝的赤金璎珞项圈。这项圈的有小拇指般粗细,正中挂着一个小孩手掌大小的白玉荷花,周围或镶嵌着玛瑙,或缀着珍珠流苏。做工十分精美,用料也是上乘,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家出品。
朱氏眼尖,在项圈的内圈上发现了一个小小的记号,仔细辨认,似乎是一个吴字。顿时轻吸了一口气,看向杜宜琬,严肃地问道:“这宫中有名的首饰匠人吴银的手艺,阿俪,你到底在清宁道长那里见到谁了?”
杜宜琬镇静地说道:“她说她是宁和大长公主,阿俪当时也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就立刻给她行礼了,大长公主殿下也并未怪罪阿俪,阿娘不要担心。”
朱氏怎么可能不担心,宁和大长公主算是如今皇室中辈分最高的一位,在圣人面前也颇有脸面。要是女儿言行间不小心得罪了她,那后果可真不堪设想。
于是朱氏立马问道:“大长公主都同你说了什么?你一句不落地说给阿娘听。”
杜宜琬知道朱氏心中忧虑,便老老实实地把宁和大长公主对她糕点方子感兴趣的事情说了出来。
“你是说,大长公主问你要了那两样糕点的方子?”朱氏问道。
杜宜琬点了点头。
那两样糕点做成后,杜宜琬也送给杜家众人品尝过,众人都是赞不绝口。是以宁和大长公主对自家女儿的糕点方子感兴趣,虽然听起来意外,但朱氏想想也在情理之中。虽说舍了两张方子有些可惜,但如果能借由此事同宁和大长公主结个善缘,也算物有所值。不过此事恐怕还是要和阿翁等人商量才好。
朱氏想清楚后,就对杜宜琬道:“看宁和大长公主行事,应该是不喜别人知道她来了长云观。所以这件事,阿俪不要声张出去。”
杜宜琬点头道:“阿俪知道了。”
朱氏摸了摸杜宜琬的头,将手上的匣子递给罗氏,道:“既然是大长公主给你的,你就好好收起来吧。”
前些日子圣人也赏了不少御赐之物给杜家,杜宜琬有那么一两件宫中的首饰并不算扎眼。
心里存了事,朱氏就吩咐马车走快一点。等回到杜家时,朱氏才听说杜荀回来了,如今人正在松鹤院同杜绍杜蔚商量事情。朱氏一想正好,便带着杜宜琬直接去了松鹤院。
杜绍听了赵管家的禀告,想也没想地就让朱氏领着杜宜琬进了书房。
朱氏和杜宜琬进来后,先是行了礼,朱氏便将杜宜琬今日的遭遇说了出来。
杜绍听得眉头微皱,想了想才淡声道:“我知道了,两张方子而已,给了就给了。这件事你们也不要声张,回去休息吧。”
杜宜琬听得一愣,她本来还打算在大父询问的时候把她还知道别的糕点方子的事情说出来,进而引出同永宁大长公主合作的事情。谁知道大父就这两句轻飘飘的话,就把她打发了?那她这些日子的谋划岂不是白费了。
想到这里,杜宜琬也顾不上失礼,说道:“大父,阿俪还想出了好几个新颖的糕点方子,若是宁和大长公主喜欢的话,咱们是不是可以拿这些同大长公主殿下套套关系?”
杜绍却道:“阿俪,这件事,你就不要多想了。”
杜宜琬还想再说什么,一旁的杜蔚却道:“阿俪的心思,大伯父已经明白了,你安心回去吧,大伯父会处理的。”
杜荀也道:“阿俪乖,和你阿娘回去,一会阿耶就来陪你。”
出于对大伯父杜蔚能力的信任,杜宜琬迟疑地点点头。反正这会大父肯定不会听她的,不如先和阿娘回去。于是她乖乖地行了礼,和朱氏一同回了明华苑。
朱氏和杜宜琬走后,杜绍叹道:“我说这孩子这段时间怎么那么热衷于做糕点呢,原来是想讨了宁和大长公主的欢心。”
杜荀也明白过来,道:“阿俪恐怕又是预见了什么,阿耶,您说咱们要不要。。。”
杜荀的话没说完,杜绍已道:“不必白费心思,那位殿下是个难得的明白人,是不会同臣子走得太近的。”
“阿耶,倒也未必。”杜蔚仔细回想了一下宁和大长公主的生平,想到杜宜琬一再强调的糕点,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老大,你什么意思?”杜绍问道
杜蔚斟酌着说道:“阿耶,我觉得阿俪选择糕点方子来做敲门砖,应该不是无的放矢。阿耶可还记得,大长公主殿下名下还有一座和广平郡王合开的酒楼——望江楼。据我所知,这些年望江楼被江品轩排挤的每况愈下,大长公主碍于江品轩是褚家的产业,不敢出手收拾。如今,她如此急切地讨要阿俪的方子,是不是想利用新颖的膳食来改变望江楼的处境?”
杜绍略作思索,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你是说,阿俪是想投其所好?可是宁和大长公主就算再心疼广平郡王,也断不会为了望江楼而和我们结盟。”
杜蔚笑道:“阿耶,咱们何须同大长公主殿下结盟,用阿俪的方子入股望江楼不也是一桩好事吗!江品轩生意兴隆时可日入万钱,望江楼若是红火起来,想必回报也很不错。”
“入股?”杜荀闻言有些疑惑,“大兄,就算咱们没了航道和多宝阁,家中积累也算丰厚,何至于此?”
杜蔚正色道:“我的意思是,若宁和大长公主同意我们入股,那笔钱就一直存放在望江楼,以备杜家不时之需。阿耶,如今朝局波诡云谲,咱们杜家也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才是。”
杜绍不语,似在皱眉沉思,杜荀却道:“大兄说的有理,如今圣人虽然占优势,但柳家也不是软柿子。咱们的确要早作打算。阿耶?”
“其实最好的法子是躲开洛京城中的乱流,寻一处安稳之处再发展咱们的根基。只可惜,圣人是断不会放我们杜家离京的。”杜绍微微摇头道,“也罢,阿蔚说得有道理,具体怎么做,你去安排吧。不过圣人向来疑心重,这件事最好不要漏了痕迹。”
杜蔚应诺道:“儿子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小心的。”
杜绍向来放心自家大儿子,便又看向二儿子,道:“前些日子圣人提了施一雷为神策右将军,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但也别主动挑衅他,知道吗?”
说起这个杜荀就生气,不过他也知道施一雷是圣人的心腹,杜家虽然不怕得罪他,但也不会轻易招惹他,便道:“儿子知道轻重。只不过施一雷这人向来心胸狭窄,当初他在怀安城下吃瘪,儿子却大破鹤望城让他失了颜面,恐怕他早就记恨上我了。”
杜绍冷哼道:“不招人妒是庸才,记恨就记恨吧,这也是个聪明人,圣人不发话,他是不敢扑上来咬人的。不过你别自己傻得把把柄送上去。”
杜荀点点头,道:“儿子明白。”
杜绍见事情都说的差不多了,便挥挥手让二人退下。##### 重生之锦绣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