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宜琬是在早朝结束后知道和亲一事彻底尘埃落定。
魏成帝下了旨意,将宁安郡主改封为宁安公主,和亲吐谷浑。满朝文武对魏成帝的决定并无异议,吐谷浑对宗室女出身的宁安郡主也无不满,这道旨意便顺顺当当地通过了。
听到消息的杜宜琬,长长地松一口气,然后才笑容满面地吩咐绿萝:“让阿圆和阿福中午做点好吃的,做的丰盛一点。”
绿萝笑着应了,自去厨房安排。
杜宜琬从书案边起身,打了一个哈欠,对蓼蓝道:“不练字了,去帮我泡一壶浓茶吧,今天一直在犯困。”
蓼蓝就道:“这会天色还早,三娘要不睡个回笼觉?”
杜宜琬摇了摇头,“这会睡了,午间反倒睡不着。”
蓼蓝称是,正要往茶水间去,就听到守在一边的墨薇嘟着嘴抱怨道:“既然今天就能出结果,那个什么卫仁干嘛昨晚半夜就来报消息,害得三娘昨晚都没睡好。”
蓼蓝瞪了墨薇一眼,墨薇抿了抿嘴唇没再继续说。
杜宜琬看着好笑,替墨薇解围,“这会的确是卫郎君没思虑周全,让卫仁半夜翻墙进来,要是遇到咱家的护卫,还不得当贼给收拾了。”
“就是,”墨薇笑着附和,“昨晚要不是我手下留情,早就...”
“早就什么!”蓼蓝截断墨薇的话,说道:“我虽不懂功夫,可昨晚也看得出来,你打得气喘吁吁,人家还跟闲庭信步一样,到底是谁让着谁。”
墨薇哼哼一声没说话。
蓼蓝摇头道:“真是三娘宠着你,越发没有规矩了。”
说完,又对杜宜琬道:“三娘也是,分明是你让人家卫郎君去劝说雍王,卫郎君成了事,怕你担心一直等着回话,特特派人送信过来,三娘还要不识好人心。”
杜宜琬就扑哧一笑,“好好好,是我不识好人心。你这啰嗦劲,都快赶上罗妈妈了,快去给我泡茶吧。”
蓼蓝无奈笑笑,转身出了房门。没多久功夫,就拧着一个白瓷茶壶进来,给杜宜琬续了一杯浓茶。
杜宜琬喝着茶,蓼蓝就道:“三娘,眼看着千秋节过了,没几日便是秋闱,卫郎君可是参加了武举的。”
杜宜琬端着茶杯的手一顿,蓼蓝的话还真是提醒她了,千秋节结束七日后便是秋闱,连考三日,中秋后张榜,日子颇为紧凑。
更重要的是,卫峻当初入京的借口便是参加武举,待武举名次一定,卫峻也没有理由再滞留洛京,快则十月初,慢则十月底,必定要启程回安西。
又因为吐谷浑那边内乱将至,周伦必定会趁此机会进攻吐谷浑,卫峻得了武举名次受了官衔,正要借着东风往沙场上再立功劳,好扩大其在安西军中的势力。往后周伦一死,他也不至于太落于下风。
这样算来,卫峻怕是一得了武举的名次后,就要准备启程,那可真是没多少日子了。
想想再有一个多月,卫峻就要回安西,杜宜琬的心里渐渐生出不舍来,尤其是卫峻这一走,他们再相见怕是要等到她及笄许嫁的时候了。
那可真是好长一段日子呢!
心中的不舍压倒了女儿家的害羞,杜宜琬开口道:“一般秋闱武举前,是不是好多人都会去道观或是寺庙里求签求符?”
“是呢,”蓼蓝问道:“三娘想去长云观求签?”
杜宜琬摇头,她觉得以卫峻的本事,武举得名并不困难,不过武举比试之时,枪棍无眼难免受伤,她还是去求道平安符好了。
“我回头和阿娘说一声,这几天咱们去一趟长云观。”
说起去长云观,杜宜琬略想了想,又吩咐道:“你再准备些东西,十一公主年纪小,又碰上千秋节,丧事办得草率,我一会抄写几卷经书一起带去供奉。”
蓼蓝一听杜宜琬提起十一公主,便知道要准备些什么,先告退出来,让青荇去找苏木采买。
墨薇见杜宜琬提起十一公主后,情绪明显有些低落,想了想,还是开口劝慰道:“三娘,生老病死都是老天爷定好的,你别想太多。”
杜宜琬微微点头,却没说话。
前世十一公主的确是没活过这个秋天,不过她病逝时,已经是秋末。现在为了吐谷浑和亲一事,杜家和杜贤妃虽然没有亲自动手,但无疑是加速了十一公主的死亡,在这一点上,杜宜琬心中有愧。
但事情若是重来,她还是会任由此事的发生,毕竟比起十一公主,她更想避免城阳表姐的不幸。
人啊,终归还是私心作祟,谁都难以避免。
朱氏对杜宜琬一向是有求必应,虽然杜云彦和杜云章都未休沐,她和大嫂一个忙着准备娶儿媳的事,一个忙着照顾快要临盆的儿媳,都没人能陪杜宜琬外出,但一想到杜宜琬身边有个武功高强的墨薇,朱氏便答应了。
两日后,杜宜琬和杜宜琰带着不少护卫去了长云观。
此时的长云观虽然没有清宁道长坐镇,但依然香火不绝十分鼎盛。尤其是最近秋闱将至,不少家有考生的人家都来长云观烧香拜求,期望家中子弟能一飞冲天。因此,长云观外,马车人群络绎不绝,步行的香客们都要排着队进山门。
杜宜琬因与清宁道长有交情,又是杜家的小娘子,现任的观主和管事道人们都愿意卖她面子,提前给杜宜琬和杜宜琰准备了一个清静但不偏僻的院子,让人好生照应。
有长云观道人的照应,杜宜琬很轻易地就避开人群,去了主殿敬香,诚心诚意地替卫峻求了一道平安化煞的道符。并让蓼蓝将她抄写好的经文交给道人,又拿出十一公主的生辰八字,请道人们做一场法事。
道人们虽不知道是为何人所做,却也应下。
杜宜琬就松了一口气,带着杜宜琰出了主殿。
“阿姐,这边烟火气太重,我去放生池那边走走,”杜宜琰拉着杜宜琬的手,笑道:“阿姐定是要去清宁道长旧居看看的,便不必管我。”
杜宜琬想了想,点头应下,仔细交代侍女仆妇们照顾杜宜琰,自己往清宁道长旧居而去。
谁知,刚到清宁道长旧居,一推开门,杜宜琬就看见卫峻面带笑容立于桃树之下,似乎是在等她。 重生之锦绣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