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和朱氏同为杜家夫人,但李氏居长,一般便由她先开口。
当下李氏就笑着同霍氏寒暄道:“世子夫人太过客气了,说起来今日还是我等来府上叨扰了呢。”
说完又转头去唤杜宜琬和杜宜琰,“快来和世子夫人见礼。”
霍氏猜到这是李氏和朱氏的女儿,笑着将目光投过去,等杜宜琬和杜宜琰同她施礼起身后,霍氏眼中顿时透出几分惊|艳,微微愣了片刻,才一面笑着称赞道:“这是两位夫人的女儿,真是顶标致的两位妹妹,我方才错眼一见,差点就要看呆了”,一面取下手上的两个玛瑙镯子递给两人,道:“匆忙之间也没准备礼物,一些小玩意,妹妹们留着玩吧。”
杜宜琬和杜宜琰笑着接过,大大方方地和霍氏道谢。
霍氏见大了那个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一股子优雅,小的那个虽然年纪尚幼,却也是神色从容,顿时心生感慨,难怪洛京城的人都说杜家会娶媳妇,祖上虽是个打铁匠出身,但这才几代人,家里的小娘子已经是一派世家女子风范了。
想到这里,霍氏心中微动,对着杜家众人的笑容更亲和了几分。
李氏见霍氏赞赏杜宜琬和杜宜琰,笑容暄和,不矜不骄地说道:“世子夫人言重了,她们年纪还小,当不得你这样夸奖。”
朱氏因母亲出身越州虞氏,她自己又是江州人氏,见霍氏为人大方有礼,心中就有了几分亲近之意,等到大嫂李氏和霍氏客气寒暄完之后,就笑着道:“不知世子夫人出自霍家几房?我依稀记得我外祖家有一位表姐嫁到了霍家三房。”
霍氏有些吃惊,随后记起这位杜二夫人出身江州朱氏,母亲则是同为越州世家的虞氏女,心里更觉高兴,笑吟吟地说道:“我出自二房,杜二夫人所说的可是三房的五叔母。”
霍家长房、二房、三房都是霍家嫡系,比之四房和五房,这三房之间的关系更紧密许多。
朱氏想了想,颔首道:“筠表姐嫁得正是霍家五郎君。”
“哎呀,感情杜二夫人同我还连着亲呢,”霍氏笑道,“那我可要改口称您一声表姨母了。”
朱氏虽对霍氏所言有些讶异,但还是从善如流地笑着说:“我可不能白占了你的便宜,让你这一声表姨母喊亏了”,顺手从头上拔下一支赤金嵌着莲子米大小猫眼石的花簪,递给霍氏。
霍氏微笑着接过,打趣道:“我还是亏的呀,方才我可是给了两个镯子呢。”
李氏见状也凑趣道:“说了不让你这个小辈吃亏,自然是不会亏了你的。”说着也从自己的手腕上撸下一只白玉镯子递了过去。
霍氏大大方方地接过,又给李氏和朱氏行了礼,玩笑道:“幸好我阿家没有来,白让我捡了个姨母不说,我一对镯子还换了两个宝贝回来。”
李氏和朱氏掩唇笑,朱氏道:“快收好,可别叫你阿家知道,以为娶了个聚宝盆回来。”
杜宜琬跟在两位长辈身后,见霍氏和自家人这般亲密,心中十分不解。
霍氏是梁家精挑细选的世子夫人,又是越州霍氏出身,自然不会是眼皮浅没成算之人,她对待杜家的态度,很大一部分来源于梁家待杜家的态度。
可梁家在朝堂上不党不群,坚定地跟着圣人的脚步,怎么突然之间想要拉拢杜家这样的武将之家了呢?
杜宜琬想不明白,只好先把疑问压了下去,听着前面长辈和霍氏说说笑笑,不一会儿的功夫,众人就到了永泰大长公主所在存柏堂。
等通传的侍女禀告过后,李氏和朱氏才领着各自的女儿跟着霍氏进了存柏堂的正厅。
厅堂上首,永泰大长公主和宁和大长公主正在说话,见到杜家女眷进来,才熄了话头,等着众人问安。
杜家众人规规矩矩地向两位大长公主请安问好,永泰大长公主叫了起,李氏等人才直身而起。
等到众人都站直了,宁和大长公主首先留意到了当年她在长云观遇到过的杜宜琬,见她已经和幼年的乖巧稚嫩大不一样,身材高挑,像一朵亭亭半开的花骨朵似的,明丽非常,十分漂亮,忍不住就说道:“这是杜家哪位夫人的女儿?长得可真是一等一的好看,等这眉眼再长开些,只怕杜家的门槛就要被踏破了吧!咦,不光姐姐长得好看,妹妹也是个美人胚子呢。”
永泰大长公主听到皇姐这样说,也把目光落在杜宜琬和杜宜琰身上,顿时笑道:“还是五姐你的眼神好,我方才只看见杜家夫人带着两个小娘子,却没有注意到这两个小娘子竟是两个小美人儿。”
说着冲杜宜琬和杜宜琰招了招手,示意两人近前来。
杜宜琬牵起杜宜琰的手,轻轻地说了一句“阿佑别怕”,就带着杜宜琰走到两位大长公主跟前,低眉垂目,恭恭敬敬地立着。
永泰大长公主是个喜欢规矩的人,见杜家姐妹第一次见她就能做到行止有度,从容不迫,心中先喜欢了几分。再细细去看两姐妹的容貌,果真是美得各有千秋。
年纪长的那个,明艳涟涟之中透着三分英气,小的那个虽然眉眼还没长开,却已经能看出沉静之中隐着的许许柔媚。
看来杜家不但会娶媳妇,更会养女儿,只是可惜了这个小丫头,若不是个天聋,只怕往后能和她堂姐一起名动洛京。
同样有这样想法的还有宁和大长公主,从惊|艳中回神后她就想起了杜家世子的小女儿是个天聋,看向杜宜琰的目光之中就带上了怜惜。
杜宜琬和杜宜琰眉目低垂,并未看见两位大长公主的眼神。李氏在一旁却是看得真切,一颗心就像被人用手攥住了一般,紧紧地透不过气。她不愿意带女儿出门应酬的原因之一,就是不想让女儿面对这样的目光。
她想让阿佑觉得,她和她的兄长姐姐们都是一样的,并没有什么不同,她虽然听不见这世上的美妙声音,却可以说话,可以和人交流,她的指尖甚至可以弹出这世间最曼妙的乐曲。
她想将她的女儿一辈子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可是她知道这是不可能,她必须要将阿佑带到人前,让她自己去面对那些风雨。##### 重生之锦绣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