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京城四月的天气十分和煦,春|光明媚,晓风和畅,最是适合外出访友,游玩踏青。
就在这样的好天气里,昌宁县公府的世子夫人张氏带着卢皓前来杜家拜访。
赵管家亲自领着张氏和卢皓进了垂花门,早已侯在垂花门的阿陈笑意盈盈地向张氏二人请了安,然后引着张氏去明正院,而卢皓则依旧跟着赵管家去松鹤院见杜绍等人。
张氏到明正院时,李氏和朱氏亲自迎了出来,杜宜琬和杜宜琰亦是亦步亦趋地跟在自家娘亲身后。
“我和弟妹早就恭候大驾了,你怎的这时候才到?”李氏见着张氏,笑着嗔怪道。
因为朱氏还有卢皓的缘故,这几年张氏和杜家一直走得很近,时常下帖子邀请李氏一起去上香或是踏青。李氏原本是为了维系两家之间的关系而去应酬张氏,谁知一来二去的,却让两人惊讶地发现对方和自己有着差不多的兴趣爱好,言谈十分投契,倒真结成了闺中好友。
所以现在李氏和张氏说起来话来,亦是十分随意。
张氏在李氏和朱氏面前也就不再遮掩,笑容微敛,无奈道:“我还能有什么事耽搁,还不是夕韵苑那位。临要出门了才叫侍女来禀告说她病了,让我拿了对牌给她请大夫。折腾来折腾去的,最后还闹着要拿了阿翁的名刺去太医署请御医。”
李氏和朱氏面露愕然,朱氏先道:“宁姐姐,你还真给她请了御医不成?”
好大的脸!区区一个县公府的侍妾,竟然敢张口让请御医诊病,太医署的御医们不大耳瓜子把人打出去才怪。
张氏嗔了朱氏一眼,满不在乎地说道:“我是那不知分寸的人嘛!反正我已叫人给她请了大夫,她想看御医,自个儿和阿翁说去,我倒要看看阿翁愿不愿意拿他的名刺来做这事!”
杜宜琬和杜宜琰闻言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昌宁县公脸皮子再厚,再|宠|爱这位小段氏,也干不出这样丢人现眼的事。
李氏看了看身后的侄女和女儿一眼,又对张氏和朱氏道:“站着说话你们也不嫌累,快进屋吧。庄子上前些日子送了好些枇杷过来,虽不是什么精贵物,好在十分新鲜,阿宁常犯咳嗽,多吃些枇杷对身子好。”
张氏见李氏拿眼去看两个小辈,就晓得她是不想让未出嫁的小娘子们听这些内宅里的烦心事,亦有周全昌宁县公府颜面的好意,便就笑着岔开话题:“阿周正愁没有新鲜的枇杷来给我熬枇杷膏吃,你那要是有多的,就匀一些给我。”
“行啊,”李氏和朱氏一左一右携了手张氏的手,一面带着人往屋里走,一面道,“我有个陪嫁庄子上种了一片枇杷林,你要是不嫌腻着自己,我送你一车都行。”
张氏玩笑道:“我不嫌,你既然说了,今个儿我回去时,定要拉你一车枇杷走。”
朱氏咯咯笑道:“宁姐姐,谁不知道你手指缝里漏一点点就够我和大嫂羡慕的,今天居然反跟我们要东西,哎呦,许是刚才风大我听清吧!”
三人就这样有说有笑进了厅堂,等侍女们上了茶,杜宜琬和杜宜琰这才走到张氏跟前,规规矩矩地向张氏行了个标准的福礼。
张氏看着眼前的姐妹花,一个婷婷娉娉如同四月天沾着露水的牡丹,明艳夺人、一笑倾城;一个娇娇柔柔好似结着花骨朵的山茶,虽是含苞待放,却已能窥得后日风采。
“阿俪生得极美,阿佑也不遑多让。”张氏先是毫不吝啬地夸赞起两名小娘子,然后又朝阿周使了个眼色,阿周就笑着上前,手上还捧着一个红酸枝木盒。
张氏亲手打开那盒子,从里面取出一对颜色纯正莹润剔透的紫色翡翠玉镯来,笑道:“按说送东西应当成双成对,偏偏我这手里只有这么一对镯子,单单给了谁都不好,你们俩姐妹一人一个带着玩吧。”
话刚说完,就要给两姐妹戴在手腕上。
李氏和朱氏都是见过世面的,晓得这是少有的紫翡翠,何况还是此等通体深紫成色极好的紫翡翠,这对镯子委实太过贵重。
李氏张口就想婉拒,张氏却已经把镯子套在了杜宜琰的右手腕上,笑着对二人道:“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不先把礼物送了,后面的话我可张不了口。”
朱氏闻言有些疑惑地看了张氏一眼,却没说什么,任由张氏把手镯给杜宜琬戴上。
李氏见状,只好无奈地让两个孩子向张氏道谢。
三人谈天说地聊了一些家常话,朱氏就看向杜宜琬和杜宜琰,笑道:“瞧你们那样,肯定不耐烦听我们唠叨,去花园里转转,一会回来陪我们用膳。”
杜宜琬和杜宜琰晓得是长辈们有事情要谈,笑着起身行礼出了屋门。
等二人走后,李氏就急忙问道:“阿宁,可是遇上了什么为难之事?”
张氏却是眉眼舒展,笑意不减,甚至还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缓缓道:“并没有为难之事,阿澈回来了,我打算把中馈扔出去让刘氏和小段氏狗咬狗,我就关起院门安安心心的看戏。”
朱氏却是一脸不信,说道:“宁姐姐,你肯定有事。”
张氏颔首,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轻声道:“我是来道谢的。”
李氏和朱氏二人面面相觑,还是朱氏先反应过来,使了眼色让周围服侍的侍女们都退下。
等屋中只剩下三人心腹时,张氏脸上的笑容终于收了起来,眼中流露出冷意,低声道:“阿澈身边的一个侍卫是卢仲卿的人,此次随阿澈回京,那人提前传了路线给卢仲卿,卢仲卿命人在半路山区设下埋伏。”
话说到这里,李氏和朱氏都忍不住低呼一声,连忙问道:“可是被阿澈发觉了?”
张氏颔首,有些感激地看向李氏道:“是杜世子无意间发现卢仲卿的随从经常去给一户带着稚子的年轻寡|妇送钱粮,调查才发现那人是岭州一名军士的外室和私生子,那外室还是个有夫之妇,私奔跑出来被那军士安置在那里。而那名军士正好就在阿澈身边当差。
多亏杜世子传了书信去岭州,信赶在阿澈出发之前到的。阿澈和季先生依据信上所说推测出此行凶险,这才改成轻装简从,换了别的路回京。”
李氏并不知道此事,听完张氏的话后,拍了拍张氏的手,安慰道:“也是阿澈自己聪慧有福气,这次平安归来,往后你们小心警醒些便是。”
朱氏却是气道:“卢仲卿如此丧尽天良,也不怕遭报应么!”
张氏冷笑道:“他是不信报应的,我却是等着看他们的现世报。”
此话一出,李氏和朱氏都明白,张氏和卢皓已经打算解决卢仲卿一家了。 重生之锦绣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