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宜琬看着卢渲跟着东阳公主离开，心中也有几分看好戏的意思，谁不知道柳皇后时最讲规矩的一个人，她的所有宽容都给了东阳公主，对卢渲这么一个臣女，可不会有半点怜惜。

　　城阳公主这时忽然走到了杜宜琬身边，笑着道：“今天你先和我去含凉殿用膳吧，母妃已经吩咐人准备了很多吃食，她还亲自下厨做了几道菜。”

　　杜宜琬想了想，点头笑道：“好呀，以前在家里臣女就听说过贤妃娘娘的手艺极好，今天可是托了您的福才能尝尝，臣女也正好去给贤妃娘娘问个安。”

　　有东阳公主找茬的事情在前，杜宜琬和城阳公主在人前都特意改了称呼。

　　城阳公主知道今天是她拖累了杜宜琬，心中担心这位小表妹会不会因此责怪自己从而和自己疏远，现在见她语气真诚笑容明亮，悬着的心这才放下，笑道：“咱们现在就走吧，文林阁和含凉殿隔得还有些远。”

　　杜宜琬点头，又转身和还未离开的众人行了一礼，这才随着城阳公主离开了课堂。

　　等两人带着自己侍女离开文林阁走了一小段路后，就远远看见东阳公主拉着卢渲一起坐着肩舆朝立政殿的方向而去。

　　杜宜琬和城阳公主对视了一眼，居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惊讶。只是两人都默契地没有说话，继续朝前疾行。

　　等到了空旷的地方，城阳公主快走几步拉开和宫女们的距离，这才拉着杜宜琬的手，凑在她耳边低声道：“我算是知道东阳为什么喜欢和卢渲一起玩了，两个都是胆大妄为的。卢渲她一个县令之女居然敢在宫中与公主并乘肩舆。东阳的肩舆是皇后特许的，她哪里来的胆子敢坐上去？”

　　杜宜琬闻言也放低了声音，道：“她都敢穿白衣戴白花入宫，还敢去立政殿看柳皇后，她还能有什么不敢的。”

　　说起这个，城阳公主“噗嗤”一笑，道：“我很怀疑皇后娘娘会不会把她打出来。”

　　杜宜琬幸灾乐祸道：“或者是留在立政殿被那些教养嬷嬷训斥一顿？”

　　“恩，你说的这个靠谱，卢渲毕竟是父皇选的伴读，皇后娘娘也不好第一天就赶人走。”城阳公主一本正经地分析道，只是刚说完她就撑不住笑了起来。

　　杜宜琬也跟着笑，卢渲要是真的被训斥一顿，那可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阿俪，今天你不生我的气吧，要不是我言行不当，也不会被东阳抓到把柄，还牵连你被羞辱。”城阳公主有些心虚地问杜宜琬。

　　杜宜琬板着脸，有些生气地说道：“你是我表姐，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今天要不是为了给我撑腰，你又怎么会招惹到东阳公主，你现在这样说，我哪里还有面目去含凉殿吃饭。”

　　城阳公主初见杜宜琬板着脸还以为她是不高兴了，正有些失落时，忽然听到杜宜琬后面说的话，顿时明白这个小丫头是在逗自己呢，当下便伸手去咯吱杜宜琬的腋窝，笑骂道：“难怪舅母说你是促狭鬼，真真是，你刚才落了脸的样子，真是吓我一跳。”

　　杜宜琬一边笑一边躲，忙道：“表姐，表姐，我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了我，哎呦，我最怕痒了。”

　　后面跟着的宫女难得见自家公主殿下这么活泼，吃惊之余也暗暗松了一口气，九公主今天也才十五呢，平时半点小娘子的样子也没有，规行矩步的叫她们这些做奴婢的看着都有些心疼。

　　不过这到底是皇宫内院，到处都是耳目，一个大宫女连忙上前劝道：“殿下，这里虽然人少，但说不定就有人冷不丁的冒出来。不如到了含凉殿，您在和杜三娘子玩闹不迟。”

　　城阳公主和杜宜琬也回过神来，连忙停了手，由着宫女和蓼蓝给自己整理了衣饰，这才又开始往前走。

　　走了一刻钟，两人才到了含凉殿。

　　杜蘅笑容慈爱地让两人去净手，然后吩咐宫女们摆膳。

　　食不言寝不语，三人都是教养良好之人，仪态优雅地用完了膳，宫女上了清茶，杜蘅抿了茶才笑着说：“你回去和你大伯父说一声，这样子的清茶我很喜欢，叫他回头再送点来。”

　　杜宜琬看着茶碗里上下起伏的茶叶，笑着应是，道：“大伯父知道您喜欢喝这样的新茶，肯定高兴。”

　　杜蘅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茶碗，挥手让服侍的宫女们都退出去，这才收敛了笑容道：“今天在宫学里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

　　城阳公主和杜宜琬闻言都站了起来。

　　杜蘅看向自己的女儿，声音难得严厉道：“你今天失言了。”

　　城阳公主低了头，轻声道：“女儿知错了。”

　　杜蘅不说话，继续看着城阳公主。

　　城阳公主都快哭了，她真的很久没看见这样子的母妃了，上一次还是她不懂事缠着父皇要东西的时候，母妃也是这样不打不骂，就看着她让她罚站。

　　杜宜琬见此情形，连忙帮城阳公主解围，“姑姑，表姐她也是因为我才会失言，您要是处罚就罚我吧。”

　　杜蘅转头看向杜宜琬，道：“阿俪今天做得很好，有礼有节，能屈能伸，我为什么要罚你？”

　　杜宜琬道：“可是事情是因我而起，你要是因此罚了表姐，我会过意不去的。”

　　杜蘅闻言叹了一口，半响，冲着城阳招了招手。

　　城阳公主有些委屈地走到杜蘅身边。

　　杜蘅爱怜地抚了抚女儿的鬓发，这才道：“你是在这里长大的，知道这里的凶险，母妃没有本事，不能让你过得逍遥自在，心中所求也不过是你平安长大嫁得良人，从而离开这个冷冰冰的地方。”

　　城阳公主听得心中酸楚，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她和母妃相依为命多年，要不是杜家起来了，只怕父皇根本不会来含凉殿看她们一眼，更别提晋了母妃的位份，给了她公主封号。

　　她明明比谁都更明白母妃这些年来的心酸，又怎么能责怪母妃对她严厉呢。

　　“母妃，和安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再犯了。”城阳公主哭道。

　　杜蘅的眼睛也有点红，她拿出绢帕替女儿擦去了眼角的泪水，温柔说道：“好了，这件事过去了，你和阿俪去寝殿睡会，下午不是还有课吗？”

　　城阳公主点点头。

　　一直旁观的杜宜琬心中也难受的紧，她知道姑姑这是没法子，东阳公主就是柳皇后的心尖尖，姑姑根本没法对抗柳皇后，所以只能委屈自己的女儿。可就算是这样又有什么用呢，前世，姑姑和表姐还不是落得那样凄惨的下场。##### 重生之锦绣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