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宜琬在听说清宁道长要跟着圣人的车驾一同入宫后,心里的不安瞬时扩大。
前世今生已经不同,清宁道长到底会如何,这劫能不能过得了?
杜宜琬一点底都没有。
偏偏现在人多嘴杂,杜宜琬也不好去和长辈们商量。
一直等到圣驾回宫,众人纷纷踏上马车归家,杜宜琬心头的焦躁一点儿也没有减轻。
早知道就不让清宁道长开这个口了,原本想着以清宁道长能耐,既然应下了这件事,肯定有办法全身而退,谁知这位道长今天像是吃错了药一般,接二连三给人断命,把祸从口出四个字完全抛诸脑后。
这可一点儿都不像是清宁道长的作风!
杜宜琬拧着眉,细细思量今日清宁道长所言所语,难道道长今日所为有何深意不成?
思及此处,杜宜琬不由凝神回忆起上次见到道长时,道长的话是否有弦外之意。
回程的路上,杜宜琰依旧是与杜宜琬共乘一车,现在见自家堂姐愁眉紧蹙心神不属,便敛眸安静地坐在一旁,亲自冲泡起热茶来。
碧绿的茶叶在沸水中浮浮沉沉,渐渐舒展开来。杜宜琰见火候正好,便端起茶盏准备递给杜宜琬。
忽然,马车骤然一停,车中众人都是身形一晃。
杜宜琰手中的热茶不受控制地泼溅出去。
好在一旁侍候的蓼蓝和素缕手疾眼快,赶忙护住自家小娘子,这才免了杜宜琬二人被烫伤的事情发生。
杜宜琬这时也从沉思中回神,见蓼蓝和素缕为了护主多多少少都被茶水泼到,顿时柳眉一沉,先嘱咐二婢去察看伤情,又吩咐绿萝道:“去问问车夫,出了什么事?”
绿萝颔首,只是人还没往外面去,车夫的声音就传了进来,“罗妈妈,前面突然窜出一个小乞儿,仆为了躲避才急停马车,不知可曾惊扰到小娘子们?”
杜宜琬闻言只觉蹊跷,忙高声道:“那小乞儿何在?”
车夫听出是杜宜琬的声音,愈加恭敬道:“回禀三娘子,那小乞儿见仆停了马车后就慌忙窜入人群跑了,可要护卫去追?”
杜宜琬正要下令护卫去寻,忽然车帘一闪,一张裹着石头的绢帕便被扔了进来。
青荇手疾眼快拾起,不敢打开,忙递给了杜宜琬。
杜宜琬接过后眼中闪过谨慎和迟疑,却在几息的功夫就下了决断。
她一边解开绢帕,一边吩咐道:“不过是个小乞儿,用不着大动干戈,既然无事就继续走吧。”
车夫应诺,马车又重新前进。
在这个节点上送信,有可能是提醒,也有可能是魏成帝的试探,杜宜琬决定赌一把。
她缓缓展开绢帕,不待细看上面所写,而是一眼就望见落款处一个小小的印记,这时,她提着的一口气才缓缓松了一半。
这印记是她大伯父和宁和大长公主那边的人约定下的,知道的唯有大伯父、她、以及清宁道长等寥寥数人。
看来这封信的确是清宁道长亲笔,送信来的不是孤月便是沐风了。
晓得这事不是魏成帝的试探后,杜宜琬便认真看起信来,只是越看,那眉头越加紧蹙,到最后甚至连眼眶都红了起来。
马车中的其余人都吓了一跳,杜宜琰忙倾身过去,问道:“阿姐,你怎么了?”
杜宜琬根本制不住眼中的泪意,仍由泪珠滑落了下来。
杜宜琰大惊失色,忙握住杜宜琬的手,安慰道:“阿姐莫怕,咱们马上就到家了,不管是什么难事,大父阿耶还有叔父,都能解决的。”
杜宜琬摇了摇头,将绢帕放入自己的袖中,然后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下了心头的悲伤,默然片刻,声音有些低哑地说道:“没事,你别担心。”
杜宜琰眼中的担忧却不少一分,在她的印象中堂姐一直都是光彩照人神采飞扬的模样,哪怕上回阻拦惊马,堂姐后来被吓得大哭,可是也没有这般悲伤颓丧的模样。
杜宜琬却恍若没有看见众人眼中的担忧一般,一个人坐着愣了半晌,直到府门近在咫尺,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罗氏心疼的不得了,又不知道那绢帕上写了什么,想要劝慰都无从说起,只好道:“三娘子一会要不先回明华院一趟?”
都说母女连心,夫人又一向心疼三娘,三娘说不定愿意把事情同夫人说一说,夫人自会帮三娘排解,省得三娘这般难过。
杜宜琬摇头,让青荇兑了温水由绿萝服侍着净了面涂了香膏,人看着总算精神了许多。
“一会阿佑你们先回去,我要去大父哪里一趟。”杜宜琬对杜宜琰轻声道。
杜宜琰没点头,只是担心地说道:“阿姐,你还好吧?”
杜宜琬勾了勾唇角,硬是牵出一抹淡笑,她摸着杜宜琰的头,说道:“刚才吓到阿佑了?没事了,阿姐没事。”
杜宜琰抿了抿菱唇,坚定道:“我同阿姐一起去大父那里。”
那张绢帕上面所写之事一定涉及杜家,再联想到今日清宁道长引出来的风波,杜宜琰觉得她也不能一味躲在长辈兄姐的羽翼之下。
杜宜琬见杜宜琰坚持,想着堂妹也是尝尝旁听大父与伯父谈论时政的,便颔首同意了。
马车进了院子停下后,杜宜琬拉着杜宜琰刚下马车,杜绍的随从就过来传话请她们二人去松鹤院。
这倒是正好,想来长辈们也对今天清宁道长所谓心存疑惑。
等杜宜琬和杜宜琰进了松鹤院的书房密室,才发现家中诸人除了李氏朱氏及小李氏外,皆已到齐。
杜宜琬和杜宜琰行了礼,杜宜琰都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后,杜宜琬却依旧站在正中。
杜绍有些奇怪,尚未开口询问,就听自己最疼爱的孙女哑着嗓子说道:“清宁道长今日有此一举,是因为他真的命不久矣!”
此话如同一道惊雷炸在众人心头,在座之人无不是脸色一变。
杜绍亦是愣了一下才稳住心神,开口问道:“阿俪为何这样说?”
今日在主台之上,清宁道长长袍翩然,神态从容,完全没有悒悒病色,怎会命不久矣?
杜宜琬神情黯然,从袖中取出那方绢帕,走上前递给杜绍,然后将今日半路上的事情说出,又道:“这是道长亲笔所书。”
杜绍展开绢帕看了半晌,终是一声长叹。#####蠢作者回来更新啦!蠢作者回来更新啦!蠢作者回来更新啦!诸位小天使们,因为小沧现实生活工作的原因,断更了那么长时间,实在很抱歉,这个月小沧会好好更新的,今天双更奉上。 重生之锦绣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