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听了杜宜琬的话,心底一沉,看向杜宜琬就多了几分担心。
杜宜琬见朱氏脸色不好,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忙解释道:“阿俪没做梦,是阿澈阿兄同我说了一些话,叫我一定要转告给长辈们。”
朱氏闻言,终于放心了不少,不过一想到是卢皓说的话,心中就有些疑惑。
为何不是张氏同她说,而是卢皓和杜宜琬说?
“好像有些事,张姨母也不知道。”杜宜琬猜测道。
连张氏都不知道,那必定是大事。朱氏知道轻重缓急,当下就带着杜宜琬去了松鹤院。
彼时,杜绍和杜蔚正在商量事情,看到朱氏携着杜宜琬同来,便猜测事情和卢家有关。
朱氏和杜宜琬请过安后,朱氏率先把书信的事情说了出来,包括卢家推荐那人的来历也说了。
果如俞季海所料,杜绍和杜蔚都没把那幕僚曾经的身份放在眼里,只看重了这人的才华。
“卢家这个人选不错,正好我和老大还在头痛给老二找幕僚的事情,这可算是刚要睡觉就有人送了枕头来。”杜绍笑呵呵的道,“老二媳妇,你把信给你阿兄吧,他自会处理的。”
朱氏应了,把信给了赵管家,由赵管家交给杜蔚。
杜宜琬见朱氏说完后,连忙上前了几步,道:“大父、大伯父,阿俪也有话说,您让赵叔去门外守着,不让人靠近行不行?”
杜绍和杜蔚互看了一眼,就让赵管家去了门外。
等人走后,不等杜绍发问,杜宜琬就道:“今天阿澈阿兄和我说,他曾在韦家的角门见过柳安霖,他让我一定要把这件告诉您和大伯父。”
这句话倒是叫在场诸人都吃了一惊,柳安霖是谁?谁不知道京城柳家除了柳慎就是这柳安霖说话最管用。他亲自上门,那意义自然不言而喻。
“阿俪,你没听错吧?”朱氏还是有些不相信,韦家那可是抱着圣人的大|腿才起来的世家之一呀。
杜宜琬坚定地摇摇头,“绝对没错,阿澈阿兄还特意和我强调了这人是柳家的。”
朱氏轻吸了一口气,有些担忧地说道:“阿耶,那阿荀那边。。。”
杜绍打断了朱氏的话,宽慰道:“你放心吧,阿荀那边有分寸的,不会有事。”
对于这阿翁的话,朱氏还是相信的。她点了点头,道:“想来阿耶和阿兄还有要事商量,我就带着阿俪先退下了。”
杜绍颔首。
杜宜琬想着也没什么重要的事了,便乖乖跟着朱氏会明华院。
等人走后,杜蔚对杜绍说道:“没想到连韦家也是两边倒,柳家势力果然不容小觑,圣人定是要吃亏的。”
杜绍肯定道:“圣人只怕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养得狗还有第二个主子。无妨,圣人如今锋芒毕露,柳家就算能赢,也得伤点筋骨。”
杜蔚也同意杜绍的看法,微微点头道:“既然这样,我们得尽快把余伟志收服,不能直接和柳家起冲突。我还得给阿荀去封信,把今日的事情同他说说,让他心里有个底。”
“嗯,这几件事你抓紧,等收服了姓余的,你再让阿荀带着书信去找那个幕僚”杜绍吩咐道,“虽说那人身上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但还是小心为上。”
杜蔚应了后,就立刻去前院安排人手,原本还想着慢慢收拾余伟志,这一回可得下狠手了。
不说杜蔚在前院如何谋划,杜宜琬跟着朱氏回到明华院后,就拉着朱氏衣袖摇,撒娇着说道:“阿娘,我今天看见大兄和阿兄骑马,他们还能骑射。尤其是大兄,不但箭能射中柳条去青留白之处,还能立刻用手把断枝给抄上来。阿兄虽然不能立刻拾起断枝,但也能射中柳条,他们都好厉害,把阿澈阿兄看得一愣一愣的。”
杜家是将门之家,家中子弟向来都是要从军的。军队这种地方,从来只尊重强者,就算杜家在军中威望颇高,杜家子弟但凡没有几手硬功夫,也一样会被人看不起。
是以打从老祖宗那时起就定下规矩,杜家儿郎三岁便开始熬炼身骨,五岁就搬到外院习文学武,刮风下雨不可间断。
像弓马骑射、兵书战阵等为将之人必学的东西,杜家儿郎都是要下大功夫去学习的,这些都是杜家的立身之本。
杜云彦和杜云章作为杜家唯二的两个孙辈,自然是费尽心血栽培出来的,能有这样一身本领,朱氏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不过看着自家闺女眼珠子乱转的样子,朱氏就知道这小丫头又要打鬼主意,于是道:“所以呢?你想说什么就说吧,还和阿娘绕弯子。”
杜宜琬没有半点被拆穿的尴尬,她上前一步扑到朱氏怀里,抬起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望过来,笑眯眯地对朱氏道:“阿娘,阿俪也想学骑射,你同意让我和大伯父阿耶他们学好不好?”
前世她因为身体弱,又被家人养得娇,半点将门女的英姿都没有,反而纤纤柔柔地像个江南书香的小家碧玉一般。背地里不知道多少人笑话她,阿耶和阿娘也不知道听了多少难听话。
如今从来,她当然要改变。更何况她要真有大兄那样一手骑射功夫,往后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
对于女儿的这个要求,朱氏倒是没怎么犹豫就点头同意了。她都已经让女儿和杜家的儿郎们一起训练了,难道还会拦着女儿上进不成?何况,杜荀原本也是打算要教女儿骑马的,如今不过是多学一项射箭。
女儿家多学一些本领总是好的,虽不能指着女儿上阵杀敌,但她真要能把骑射学好了,起码身体能健康强健,往后就算嫁人去了夫家,女婿要是不讲理,说不定还打不过自家闺女哩。
再说了,洛京城里的风气向来开放,贵族家的小娘子还喜好换了胡服打个马球什么的。女儿多学学,以后长大了也更容易融入交际圈子里面。
杜宜琬到没料到朱氏答应的这般干脆,原本肚子里还想了好些话来说服朱氏,没想到全然没用上。
“阿娘,你真好,阿俪好喜欢阿娘。”杜宜琬娇着声音奉承道。
对于女儿的撒娇,朱氏很是受用,不过嘛,朱氏难得起心想逗逗杜宜琬:“你既然想学骑射,我自会和你父亲、大伯父商量。不过,我已经给你定了一位先生,专门教导你琵琶,你也得给我好好学。要是叫我知道你因为练习骑射耽误了学琵琶,我就不准你再往前院去了。”
杜宜琬闻言一愣,“学琵琶?呃,阿娘您请了谁来教我呀?”
前世可没有这一出,杜宜琬自然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个人你也见过,就是过年时跳了一支胡旋舞的姚大家。”朱氏替女儿整理了一下额前的碎发,笑着说道。
“姚大家?可她不是跳舞的吗?”对于这个人,杜宜琬还真是一无所知。
朱氏好心解释道:“姚大家的师父可是位奇人,也就你们这一辈年纪小不知道。她师父不但舞跳得好,一手琵琶也弹奏的精妙绝伦,最难得是,她师父能舞剑舞,还曾在御前献过艺得过赏赐的。姚大家从小就跟在她师父身边,把她师父的本事学了不少,要不是当年阿家对她有恩,她愿不愿意教你还两说呢。”
杜宜琬听着朱氏的话,仔细想了想,道:“阿娘,您说的这位姚大家的师父,是不是就是盛名远播的孙娘子?!”
孙娘子,那可真是个传奇呀!
一曲琵琶断人肠,一动剑舞惊四方。说的可就是这位名满大魏的孙娘子。
传言说当年魏明帝曾在看过孙娘子剑舞之后动了纳孙娘子入宫的心,但孙娘子不愿意,事情最终不了了之。也就是从那以后,孙娘子便销声匿迹了一般,鲜少在人前露面。有人说在安西见过她,也有人说曾在岭南的山间听到过孙娘子的琵琶声,但人究竟在哪里,终是没人能说清楚。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传奇人物居然还有徒弟在世,而且这人还在自己家里!
杜宜琬想想都觉得十分神奇。
朱氏看着杜宜琬吃惊的样子,笑了笑,当初她知道姚大家身份的时候也是吓了一大跳。
“是阿家因缘巧合地救下了姚大家,姚大家心生感激又无处可归便留在了咱们杜府,专门教习府里的家伎。”
杜宜琬愕然,她外祖母也太厉害了吧,随便救个人居然都是孙娘子的徒弟。
“原来姚大家这么厉害,那阿俪一定好好学。”杜宜琬笑道,“往后阿娘要是无聊了,我就弹琵琶给阿娘解闷。”
朱氏点着杜宜琬的额头笑:“那敢情好,不过你可别弹得太难听,把你阿娘我给吓着。”
“哪有您这样说女儿的!”杜宜琬不依,扑到朱氏怀里撒娇。
朱氏搂着女儿笑闹了半天,倒把这几日的沉郁宣泄了不少,人看着也明朗起来。
而尚在路上杜荀,收到杜蔚让家中心腹快马送来的书信后,心里也更有底气,对此次宁州之行颇有几分成竹在胸。##### 重生之锦绣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