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王箬的打趣,杜宜琬丝毫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她大大方方地笑道:“你想听什么?”
王箬眼珠一转就道:“我就想听听你和卢家大郎君是怎么回事?”
杜宜琬想了想,隐下了小时候卢皓被拐之事,只是说自家曾经阴差阳错帮过卢皓一次,随后又把两家长辈之间的关系说了。
王箬久居京城,又是世家大族之女,卢家的事情也有所耳闻,杜宜琬虽说的隐晦,她心里头却似明镜一般,待杜宜琬说完,不无感慨地说道:“说是骨肉至亲,可这有时候杀人不见血的也是骨肉至亲。”
杜宜琬默然,卢皓那一家子,除了母亲和幼弟,哪里还能算是骨肉亲人,一个个都恨不得涌上来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王箬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而笑道:“所谓那位卢大郎君这是准备以身相许以报恩情?”
杜宜琬失笑,“你是不是戏本子看多了,什么以身相许都出来了。这种事,最多是双方家人有些默契罢了,八字都没一撇。”
王箬轻哼一声,又上上下下打量杜宜琬。
杜宜琬带着马往王箬马车边上靠,轻轻推了王箬一下,问道:“怎么这么看我?”
王箬笑叹道:“你这是没开窍呢还是压根就不喜欢那位卢大郎君?谁家小娘子像你一样,说起亲事就跟今儿晚上吃什么一样,脸也不红,你都不会害羞么。”
杜宜琬微怔,随后道:“这又什么好害羞的,婚姻结两姓之好,自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又不用操心。”
这下换王箬怔住了,半天才捂嘴笑道:“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就是个冷心冷肺的,这样,恩,这样也好,省得以后嫁了人为着些婢女姨娘的难过。”
杜宜琬忍不住又推了王箬一下,没好气道:“你这想的也太远了,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还觉得你有些腼腆,怎么熟了之后狐狸尾巴就窝不住了,平时说些得罪人的话也就罢了,今天居然连胡话都敢说。”
“我若是大方圆滑些,只怕早就推到人前,哪里还有转圜的余地。”王箬冷不丁说道。
杜宜琬第一反应就是去看王箬马车里的侍女,王箬笑着安慰道:“你放心,都是可靠人。”
杜宜琬点头,十分郑重地说道:“我的人我会管好嘴|巴。”
“其实也没什么,”王箬神色轻松,“大父知道我志不在此,强求无用。至于大伯父知道不知道,都没关系,六姐姐心思细腻,能忍人所不能,比我合适去那里。”
杜宜琬没再说什么,雍王府不是什么好地界,王箬能就此脱身是件再好不过的事情。
“上回还说教你骑马,可惜一直无空,你今日要不要学?”杜宜琬朗声问道。
王箬亦是爽朗一笑,“行啊,可惜就怕今日|你也无空,一会马球赛,少不得要你上场。”
两个小娘子就这样一个骑马一个坐车,说说笑笑往平乐原的一个皇庄而去。
平乐原的皇庄本是行宫,占地自是不小,后来历经战火,屋宇宫殿皆有损坏。魏昭帝即位时,国库不丰,索性就将这座大皇庄挑了几处受损轻微的地方,拆分成了三座小皇庄加以修缮。
三位公主外出游玩,自然能拿其中一座皇庄作为休息之所。又因东阳公主霸道,柳皇后偏爱,特意让人将三座皇庄中景致最好的瑾德皇庄收拾出来给诸人所用。
杜宜琬和王箬到瑾德皇庄的时候,三位公主虽还未来,收到邀请的小娘子们已经到了大半。
不少和杜宜琬王箬相熟的小娘子纷纷上前和人打招呼。
杜宜琬笑着和人应酬,只是晃眼之间,似乎看见了一个脸生的小娘子正有些局促地和一众小娘子说话。
杜宜琬悄悄扯了扯王箬的袖子,低声问:“那是哪位文官家的小娘子,瞧着脸生?”
若是武将之家,她大多都能认出来。
王箬顺着杜宜琬的目光望过去,果然看见一个清水碧玉样的小娘子,十六七岁,穿衣着装倒是得体,只不过未语脸先红,很是羞怯。
王箬凝眉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好像是屯田郎中赵崇杉家的次女,赵锦娘。”
杜宜琬暗暗吃惊,转念一想,拉着王箬离开人群,找了一个僻静地方,压低声道:“东阳公主会邀请她,会不会和雍王有关?”
王箬想起前些日子听说圣人有意在四五品官员家中为雍王择取正妃的话,也觉得杜宜琬猜测有理,遂点头道:“很有可能,难怪前些日子大父心情很好。”
可不得心情好么,屯田郎中只有从五品上,虽说是尚书省工部四司之一,掌天下屯田之政令,但如今各地进行屯田之时,皆由各地长官主持,此官早已是有名无实,毫无权柄可言。
以雍王之野心,怎肯善罢甘休。
这位赵锦娘,说不得今日就要倒霉。
杜宜琬想了想,若是时机合适,自己就提点她一两句,能不能平安度过今日,还得看她自己。
等杜宜琬和王箬回到人群中时,端仪县主、柳娉、郑可媛、韦修晴与卢渲也到了,几人相互见了礼。
端仪县主望着杜宜琬一身如火骑装,先笑道:“看你这架势就知道是个马球高手,一会我要同你一队。”
杜宜琬见端仪县主亦是一身淡紫色胡服,笑着应好:“我以前只在宁州玩过马球,不知道洛京这边的规矩,还要劳烦县主提点一下我。”
“宁州那边马球也盛行?”端仪县主好奇。
杜宜琬点头,“十分盛行,连往来宁州的胡人、高句丽人也喜欢打马球。我还见过胡人的马球队,技术虽比不过咱们,但球风十分彪悍,伤筋动骨乃是常事。”
“胡人组成的马球队?!”端仪县主惊讶地眨了眨眼睛, “难怪古人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真羡慕你能随父上任去外面看看。”
说道这里端仪县主又想起卢渲来,问道:“冀州那边也喜欢打马球么?”
卢渲点头,不但说了冀州打马球的规则,瞅着眉眼高低还连带着说了好几桩雅俗共赏的趣事,引得自矜身份的柳娉郑克媛都忍不住竖着耳朵听。
王若扯了扯杜宜琬的袖子,眼中闪过戏谑之意,眉毛往卢渲那边一挑,压低声音讽刺道:“这也是本事。”
杜宜琬倒是心平气和地说了句:“的确是本事。”
就在众人相互打趣说话之时,有侍女来报,说是几位殿下就要到了,众人遂收了声,往前厅去迎接。 重生之锦绣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