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强之所以敢这样有话直说，自然是由于许宗良在旁边出声的缘故，当然，为防止万一，他也早布置好工作人员，在教学楼两侧待命。

　　冯倩觉得自己好似被重锤击中，呆立当场。好一会儿她才恢复过来，她调整好情绪，率先开口：“走吧，既然是王局叫我们一起去，就别在这里耽搁时间，我也不用再担心你的疑心病反复发作。”她瞥视一眼许宗良，从他手里一把夺回手机，“记得按时吃药，小心留下病根儿。”

　　刚才还在那里怀疑冯倩的许宗良，在听到王强电话后，反而没借此机会开腔讽刺，只是默不作声跟在冯倩身后，仍在保持观望。

　　“这么快就能找到我住处，看来，这次你是用心了。”面对拿着备用钥匙打开自家房门的不速之客，成西平静得仿佛来人是早就做好预约的客人。

　　他取下嵌在眼窝处的单片眼镜，将手中书册放在沙发扶手上，举止优雅从容地朝成锡庚点头示意。

　　“倩倩今天被人带走核实，我要知道具体进展。”成锡庚没有任何客套，直接摆出上位者姿态询问。

　　成西双手交叉放在下颚，目光上下打量成锡庚“你这样可有点露怯。”他简短评论，眼底泛起笑意。

　　成西的住所与林间空屋的荒寂全然相反。这是一个带有会客厅和工作室风格的寓所，靠墙一侧被整面定制鱼缸所占据，而对侧则是一张心理咨询师常用的多功能沙发。

　　“这里平日也做为私人接待室使用，”他抬手示意成锡庚可以去单人沙发上就坐，而他则站起身来，将书放回书架。

　　“具体情况？我今天没有收到关于那女人的任何消息。“随着他转身，内侧斜角里，摄像装置被悄然启动，莹莹绿光在书架角落，一明一暗闪烁，如同蛰伏暗处的幽灵。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成锡庚眯起双眼。

　　“你再继续审问下去，我们恐怕没有办法继续交谈。”成西从消毒柜里取出一个双层加厚口杯，依旧在绿茶里加上蜂蜜。

　　他将玻璃杯放在茶几上，“要么离开，要么，坐下谈。”

　　“下午，负责滨大校区的王强，叫倩倩去他那里一趟，如今，她和许宗良的电话都是关机状态。”成锡庚仍旧站在成西身前，不肯去坐那张看上去质地柔软舒适的椅子，他目光不断在成西的单人沙发扶手上划过。

　　“我习惯于和人保持距离。”察觉到成锡庚飘来的目光，成西毫不客气地开口拒绝。

　　“我坚持认为，客户的椅子，不是我该坐的位置。”成锡庚耸耸肩，也不肯退让，“还是你认为，‘兄弟’就该坐在那里？”

　　就听身后成西重重地叹口气，起身，打开书架下方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一本巨大的“书”，低头组装起来。不一会儿，一个半米左右的矮凳，便出现在茶几另一端，但很明显，这不在成锡庚关心范围内。

　　“你就养了一缸子水草？”他走近水族箱，站在那儿，慢悠悠欣赏起来。

　　成西没有接他抛过来的问题，只是自己坐在矮凳上，提醒成锡庚可以去他刚才所在的沙发上就坐。

　　成锡庚这才坦然，坐在绣着暗银色纹理的布艺沙发上，他舒适而又放松地向后靠着，仿佛是在自家书房中那般自在放松。

　　而成西，则是挺直背脊，坐在下垂手的矮凳上。

　　只是临时位置互换，但仿佛无意之间，竟然连主人与客人的身份，也跟着颠倒过来一样。

　　深谙行为心理学的成西，又怎会看不出，这是成锡庚故意为之的局势，但自己两年的谋划，才让他来到这个寓所，坐在自己面前。

　　位置的上下尊卑，在这一刻，他反而不想过多计较。

　　“怎么？现在不着急询问那女人情况了？”他开口提醒。

　　“事情既然还没进展到你能得到消息的程度，那就说明，王强那面也仅仅只是怀疑。”成锡庚端起玻璃杯，喝着热茶，缓缓说道：“让他们有疑虑也好，弄清楚了，后面也省去许多麻烦。”

　　从头至尾，关于冯倩的问题，成西只回复过一句，而且还是拒绝的话。成锡庚便能反向推断出事态大概进展，成西在心里暗赞他这份聪慧。

　　“你就不怕她在提审中受到惊吓？”成西对于成锡庚对冯倩毫无理智可言的关心，很是有几分兴致。

　　“我成家的面子，尚能换得几分礼遇。”回答自然无比，可也狂傲十足。

　　而事情也确如他所料无二，王强此刻正满面堆笑，招呼冯倩与许宗良。当然，许宗良是坚持要旁听审问过程，

　　于是地点选在王强办公室，所谓审查，也就变成一场谈心性质的“闲聊”。

　　“我和杨佳欣这伙人并不认识，不错，确实有过冲突，这些相信王局在学校门口的监控中，也都看到过。”冯倩开口为自己辩白。

　　笑话，她当然知道摄像头在那里，否则，凭着几个小混混，要是没有碍事的摄像头，她早就把她们揍得哭爹喊娘，下跪求饶了。

　　“可是，在我们刚才问询中，冯天星说您是想找借口与节喜雅产生冲突，甩掉她对您的纠缠，才找来这帮社会闲散人员。”王强问得很拘束，他可不愿得罪成家未来的主母，都是在滨城土生土长，事情尚未明朗之前，他还需谨慎行事。

　　“假如我想教训节喜雅的话，只需自己动手就足够。而且，如果你们调两个月以前教学楼前的监控，就可以看到，初次见面，我们两个就已经打过一架。”提及两个月前的初遇，冯倩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中。

　　“我很喜欢节喜雅这个小妹妹，虽然当时觉得她欠教育，但对直率表达自己情感的人，我还是很欣赏她这份勇气。这也是后来，在工作期间，和她之间的关系逐步加深的契机。”才短短三天时间，思及从此再见不到节喜雅，冯倩一时也不胜唏嘘。

　　“你把冯天星叫过来，我想同她当面对峙，我很想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又是如何授意她，找来这么一群垃圾的。”冯倩提议。 成少偏偏只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