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成锡庚反对,也被冯倩以“我知道你在困扰什么,也知道你们在困扰什么,不就是担心我父亲可能被牵扯其中。但既然已经让人起疑,那由我去亲眼见证真与假,不是更好吗?”
“即便真相有可能不是你希望的那样?”成锡庚揉了揉冯倩的头发,“别勉强自己。”他劝阻道。
“既然被称为真相,那我想不想接受,不都是真相吗?”冯倩反问他,最后索性,拉着成锡庚的手,向门外走去,“快点,别让成西等太久。”
当五人从成西的办公室出来时,时间已经是夜里十点。
充当司机的张冠宇和带了两队警务人员押后的张御景,都是执意跟随,车子没开警笛,都是公务用车,目的就是带成景荣,回局审问。
“谈判时间,还是尽量快些,我担心他接到你电话后,已经叫律师往这面赶。”成西叮嘱道。
“恩。”成锡庚面色凝重的点点头。
虽然时间不早,但成家继承人的面子,仍旧能敲开成景荣宅邸的大门,只是他穿着睡袍出来接待,让人说不上,是不见外的亲切,还是压根没放在心上的轻蔑。
“锡庚啊,怎么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情,是不能明天说的。”他笑着开口,率先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至于站在一边的成西和冯倩,他似乎是没顾及到,连招呼都没打,仅是目光一瞥,就带了过去。
“二叔,要不是事情紧急,我能带成西和倩倩这么晚来打扰您嘛。”成锡庚说得很客气,可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也不用成景荣招呼,他就自觉坐到成景荣对面,同样分不出,是不与之见外的熟稔,还是根本不需要敬意的冒犯。
不用他做任何动作,成西就接过话题,示意张御景开口:“江涛处理掉的床垫以及其余二手衣物,我们已经找到,并以此审问冯天星,按照二组的审人效率,三个小时内,您将作为杀害节喜雅的嫌犯,遭到拘捕。”
“笑话,你说嫌犯就嫌犯。江涛已经承认是他杀的,就算我有罪,也不过是协助抛尸,最多量刑也就两年,真打起官司来,有没有这两年还不一定呢。什么时候开始,连小西你也开始跟着锡庚胡闹起来。”
成景荣压根没把张御景当一回事,直接斥责起成西来,没头没尾的话,说起来有种“打狗给主人看”的双重意味。
“二叔,我也不想怀疑您,但问题是,我可以不相信阿西,但倩倩的证据,我就不能再不顾了。”
按动录音笔播放键的,仍旧是张御景,只是此时,年轻的小警察也选择了一言不发。
水声潺潺,鸟语花香,树林深处微风拂过。
成景荣的脸色开始变得苍白,他听出了,这种鸮鸟的叫声,在温泉小镇客人稀少时,总会格外醒目。
沙沙的抖动声和啃咬声过后,在流水的合唱中,依稀能听到冯鸣山因紧张而略显尖锐的声音,“是成景荣让我这样做的,我也没办法啊,从头到尾都是他出的主意,在知道遗嘱的存在后,他就让我……”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是冯倩,她一把捂住录音笔,盯着成景荣良久,却同样一言不发。
成景荣脸上豆大的汗珠开始滚落,凉爽的午夜,他却好像刚跑完百米跑一样,呼吸沉重,“我、我喝口水。”他颤抖着手,从凉杯里倒出水来,一饮而尽。
然后便像是完成什么大事一般,坐回到沙发上。
“冯鸣山那个蠢货,当初就是个穷酸的小商人,别说让他去勾搭肖若云,就是让他去找个男人,只要给钱,他也会倒贴的。”他愤愤然说着,愚蠢搭档的出卖,已经让他愤怒到不计后果。
“要不是他办事不利索,怎么可能让那个小丫头看见?这能怪我吗?要怪也得怪她好奇心太强,在旁边偷听我们布局,怎么可能让她活着!”他的脸因激动,而涨得通红,越来越红,红到发紫。
而嘴角泛起的吐沫星子,也是的越积越多,像是吐着泡泡的螃蟹。
“不好,他服毒了,快催吐。”成西第一个反应过来,站起身向成景荣冲去,一把掰开他的嘴,把手指伸进他的嘴里,去扣他的喉咙进行人工催吐。
在一旁的张御景,也连忙跟过去帮忙。
成锡庚则是用手捂着冯倩的眼睛,将她紧紧禁锢在怀中。
成景荣死了,就在警方即将逮捕他的前半刻钟,于家中自杀身亡。
“录音是真的?我爸到底做了什么?”冯倩努力克制着身体的颤抖,但依旧上下牙打着颤,说是她提供的证据,不过是一个借口,冯倩甚至不知道这份音频的存在。
她和成锡庚没有移动地方,还是坐在原位,冲进来的警务人员,在四处忙碌,确定现场,盘问佣人。
“假的,是张冠宇根据冯叔的声音,进行合成,而水声之类的环境音,则是由二叔他们的行车记录仪推断出来的,其中也结合了一部分你拷贝出来的资料,推算出他们可能在的位置。”成锡庚环抱着她,陈述着另一个残忍的事实。
“我们用假话去赌一个猜测中的真相,只可惜……我们赌赢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锡庚,你告诉我,你们猜测的究竟是什么,不要瞒着我,好不好?”冯倩慌乱地抓着男人的衬衫祈求着,泪水在衣襟上留下湿漉漉的斑驳痕迹。
“最初我们只是怀疑,节喜雅很可能撞见成景荣同林瑞的联系和交易过程,但后来随着你提供的线路图,发现成景荣和冯叔之间有所关联,于是跟肖家打了招呼,温泉小镇是肖家的产业,找人在旁负责监听,并不困难。”
“你是说,我父亲认识林瑞?他在给他们之间搭桥,把林瑞介绍给成景荣,雇他来伪造成静宇和江涛的遗书。”
“恩,而且,结合肖若云和许义手里的那两份伪造遗书,死在他们恶意之下的,怕不只是节喜雅。”他揽过冯倩,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将心中猜测的另一种可能,强制压了下去。
事已至此,又何必旧事重提,徒增遗憾呢。
“等下录完口供,和我一起去会馆吧,我想知道,究竟是一份什么样的遗嘱,会惹得他们如此丧心病狂。”冯倩枕在他肩头,倔强地说着,“今晚就去,反正等下,他们就会冲进冯家,将父亲带走审问的。”
“明天再去,今天好好休息一下如何?”冯倩的柔弱,让成锡庚禁不住心疼起来。
“你觉得,我能睡着吗?”冯倩望向他,“现在出发?”她再次询问。
“好。”望着冯倩哭红的双眼,除了这个字,成锡庚不知道能回答什么。 成少偏偏只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