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倩在副驾驶位上打量着成锡庚的侧脸,从他紧收的下颚到他颈间隐隐浮现的青筋,哪里还有刚才跟她卖惨时的笑闹模样。
云淡风轻态度的背后,依旧是无法原谅的恨意吧。
她觉得鼻头酸酸的,说不上是心疼,还是感动。
又是一个红灯,车子再次停下来。
冯倩的沉默注视,让成锡庚怀疑自己刚才的玩笑,是不是开得有些过火,他轻咳一下,清了清嗓子。
“其实现在很多事情都改变了,你没有必要这样担心。”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冯倩先接过话题,“我会离她和许宗良都远一些的,而且我们住在一起,你总不能再怀疑我和成静宇会搅合在一起吧。”
她故作轻松说道,而刚才成锡庚的叮嘱,在冯倩看来,除了恨意,女人的敏感也让她觉得,他的话语中,有些别样意味,只是这次,她没有选择开口询问。
“认真开车,我睡一会儿,等下去超市选排骨,我们回你的秘密基地去吃好不好?相公的手艺,我要独享哦。”她笑着闭目养神,没给他回答的机会。
这些天,冯倩没有回家,在成平川和冯倩父母通话后,两家人的聚会被定在下周。
而在这之后,冯鸣山曾向成家打来电话商量具体事宜,顺便过问冯倩几句,至于作为继母的杨莉,则是在那次的通话中,表示一下祝贺,便没了音信。
至于冯天星,此刻她正痛苦的移动她跪坐在双腿下的脚趾,努力缓解着酸痛。
挂在壁龛旁的花立里,放置着的一束木棉花,别说花瓣儿,她几乎连里面的花蕊都快数个来回了。
这是一场以“拒霜”为主题的茶会,赶在二十四节气的寒露举行,是节喜雅应花道课的同学邀请,参加在对方家里举行的小型聚会。
虽然这位学姐也是滨城某实业家的太太,但是彼此年岁相差太大,和冯天星并无交集,她之所以能够出席,不过是在这个周六下午,她想约节喜雅去酒吧,顺便打听一下冯倩的情况。
冯倩自上次成家的宴会过后,就没再和她联系过,即便是这个傻子要和成锡庚结婚的消息,她也是通过父母才知道的。
这让冯天星很是不安,但也正因为她生性多疑,才没有冒然出现在冯倩面前,她怕成静宇的背叛,也怕事情会牵扯到自己。
但从节喜雅身上入手的结果,就是……
她又动了动她麻木的脚趾。
就是在外面吹上一个小时的冷风,还美其名曰欣赏庭院风光,当她想趁机向节喜雅打听什么的时候,那个脑袋不知道怎得,最近变得很不正常的节喜雅,竟然问她是否感受到季节与人心境之间的联系。
当时冯天星把到嘴边的,你是不是傻了,咽了下去,苦笑着挤出一句,“是啊,秋高气爽,真是令人物我两忘。”
谁想到,一旁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主人的朋友,跟着附和赞美她的真知灼见,于是几个人轻声细语真的谈论起了天气。
直到后来,在用石臼里的冷水洗手漱口后,爬进一个鸽子笼大小的地方时,冯天星以为她的苦难已经结束了,谁想到,才是开始。
如今她又不好意思拿出手机来看时间,只能皱着眉,忍着令她满嘴发苦的抹茶味道,盯着女主人在茶台前,慢条斯理擦拭着茶具。
“呼,终于结束了。”当走出庭院,坐在车内时,冯天星长出了一口气,“小雅,你怎么想起来这种地方。”
“让心情平静一下,而且,许教授也喜欢这种活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机会遇见呢。”
节喜雅一脸憧憬,看得在一旁的冯天星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谁跟你说的?”她有些刻意地明知故问,将话题引导过去。
“你姐姐,冯倩。”节喜雅叹了口气,“可惜,她今天过来辞职了,我和许教授挽留半天,也不知道她最后是怎么决定的。”
“她辞职了?”冯天星很是吃惊,“她用尽手段才谋得这个职位,怎么会突然辞职?”
节喜雅皱了皱眉,停顿一下,才又继续说道:“冯姐姐说是准备结婚,怕影响教学进程,于是想辞职,我和许教授劝她先休婚假,等婚礼结束,渡完蜜月后再回来继续工作。”
听到她的叙述,和语气中对冯倩的信服,冯天星觉得胃底都开始返酸水。
“你别是被她骗了。”她带着不太相信的质疑,开口反驳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几个月前,我这个姐姐还因为成家的二少爷,而和锡庚哥吵得不可开交,嚷嚷着非成静宇不嫁,现在又说要准备和锡庚哥结婚。”
“别是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在对你的许教授欲擒故纵吧。”
她用眼角观察着节喜雅吃惊的表情,顺势再补上一刀:“要知道,许氏家族现在可是比成家风头更胜,何况你家许教授是许氏目前的掌权者,可不是成锡庚那个连继承权都没到手的人所能比的。”
“你啊,肯定就是被她那装傻的外表骗了。”末了,她十分肯定地下着结论。
纵然节喜雅同冯倩这两个月走得比较近,对其抱有强烈的信任感,可是终归是相处时间过短,比起三年同学生涯中,几乎朝夕相处的冯天星,她更偏信于眼前人。
“不、不至于吧。”节喜雅结结巴巴的辩解道:“冯姐姐,不,冯倩看上去挺真诚的啊。”
“她是你姐,还是我姐?”冯天星反问她,“和她从小长到大,我还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她冷哼一声,“要是没些玩弄男人的手段,你认为成锡庚、成静宇,是怎么乖乖跟在她身后打转的?”
面对着吃惊不语的节喜雅,她劝慰着:“算了,你也不是第一个中了她这种计策的人,我小时候吃过的亏,那可是更多。”
“她要是真辞职了,现在许教授那面的助教工作,谁来做?他同意招收学生做助教了吗?”她向节喜雅打听。
节喜雅摇摇头,很明显的失落挂在她脸上,难以掩去。
“算了,等下我陪你去酒吧,我们喝个不醉不归,然后忘记掉这个欺骗你的人,怎么样?”她好心地提议,想跟着节喜雅再去蹭上一顿。
“不,天色太晚了,等下我会让司机先送你回去。”节喜雅拒绝了冯天星的建议。
她的态度变得谨慎起来,很明显,对冯天星刚才的说辞,仍有些将信将疑。 成少偏偏只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