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季痕坐在船上高楼的最高处,俯视着下方甲板上的众多修行者,犹如一位王者在俯视着他的臣民一般。
这对于大多数自傲的修行人士来说是让人心头极其不爽的。在那群修炼人士中,当即就有一位鹤发童颜的老头站了出来,望着张季痕道:“一直听闻太白剑宗的小辈恃才放旷,藐视天下群雄,而今一见果然够狂。”
纪雍听后心头冷笑,果然是越老越不中用,修为比不过人家,竟用年龄来压么。
张季痕倒是满不在意,弹了弹手指满不在意地说道:“这把年纪了,换骨都没有圆满,果然够狂。”
这句话可是像是一巴掌扇在了邱西延的老脸之上了,他脸色通红,花白的胡须飞舞,身上透露出的气势却十分惊人。
“太白剑宗的小辈,可敢和老人家搭把手?”邱西延虽心头忌惮张季痕,但他也自有计较。虽说对方的境界比自家高,但是论真气修为,他还是有信心可以与之一拼。
在他成名之时,这张季痕还指不定在哪里哭鼻子呢,事到如今,岂能让这个小辈如此侮辱。
张季痕眉头一挑,刚要答应,却是此时,又一位换骨境界的老头走了出来。如果一位换骨还可以轻松应对,那两位一起上,恐怕他张季痕想要不在破坏大船的情况下,击杀两人,也颇有些头疼了。
看两位的年纪便是停留换骨几十年的老古董,合起来的修为怎么也离他通玄的修为差得不远了。加上这些老头子家里的势力,恐怕会一两招通玄武学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这也是让张季痕忌惮的原因。
“两位和气生财,何必为了小辈之间的小打小闹伤了和气呢?”后出来的那位老先生站在元尧儿的身边,女子甜甜地叫了一声太叔伯,此人竟是元家老祖的亲弟。
邱西延也对这位元柳宗无比的忌惮,而且听闻这元柳宗是当时武林三大宗师之一的亲传弟子。那一晚扬郦江上,浩气盟老盟主将行云所施展的幻观流云手,正是元柳宗师父的成名绝技。
此时元柳宗开口,却也让邱西延为难了。
“不如这样,我敬您是前辈,就一招决胜负如何?”张季痕也不想伤及无辜,于是这样提议道。
“那老夫也来凑个热闹。”在邱西延的身旁还有两位脱胎圆满的宗师,也在此时开口。
元柳宗刚想出言制止,但张季痕却立马开口了,“好。”
这一场争斗,怎么说来也是张季痕吃亏,但元柳宗没有想到此人竟会如此草率的便答应了。
他可是知道,所谓一招定胜负,必然是杀伤力最大的招式,而且可以施展平时战斗是忌惮使用禁忌之法,这才是这种类似“文斗”的凶险之处。况且张季痕还是连续与三位高手对抗,更是将胜算拉低了。毕竟有些招式,在换骨境界使来,也对通玄境有不小的威胁。
三位高手一起踏出大船,立于海面之上。
“请。”三位都是第二境中的佼佼者,齐声像张季痕邀请。
那位坐在船顶的剑道大宗师哈哈一笑,长身而起,这位自剑道大成之后从来便没有佩剑习惯的剑仙,身形踏在虚空之中,下一刻,惊雷炸响。
一道剑光,刺破所有人的眼帘,纪雍眼前一亮。
所有人不明所以,但对面海上的邱西延却神色凝重无比。
他干枯的双手抬起,整片海域中猛然掀起了惊涛骇浪,整整三十六条水柱从海面刹那升腾而起,普通战矛一般,刺破苍穹。
“掌起压天云。”元柳宗面色凝重,看向邱西延周身的气势,那浩瀚的真气在体内勾勒一片禁地,而反应在天地间,便可见那无穷无尽的气机在他四周编起了渔网,身处其中,便可称为寸步难行。
这还不是这一招通玄法真正的可怕之处,而其真正的杀着在于“压”字,身处千万气机而成的渔网中,便会触及天地大势,到时大势逆压而下,就算是一座巍峨高山,也会被压垮一半,何况是人在其中。
然而尽管如此,那张季痕所化的剑光也没有丝毫的停滞,就在那千万气机之间,那道剑光丝毫不灭,在元柳宗和邱西延惊骇的目光下,直直穿行而过,当其身影再次出现时,已经越过了邱西延的身体。
在其手上,一缕斑白的发丝轻飘飘的落入海中。
“这……这是什么剑术?”不只是邱西延,元柳宗等人的心头均有这样的疑问。
太恐怖了,就这样平直的剑光,竟破了这堪称步步惊心的通玄法!
此刻纪雍则是双眼燃起神采,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剑术,这就是他一直在练的纵剑术。
但他真的没想到,纵剑术到最后竟真的可以犀利到破开一切防御,直捣黄龙!
“看清楚了么?”张季痕在遥远的海面上轻笑道。
纪雍闭上双眼,仔细感受张季痕出剑时的神与意,再次睁眼时,面朝海面一剑平淡的刺出。
此刻在他剑尖外七丈远处,他竟可以感受到空气中的那股凶杀之气已然透过七丈距离,无端的出现在了海面上。
此时一条鱼浮出水面,竟被这隔着数丈的剑刺死。
“原来如此。”纪雍恍然大悟,一片他一直以为纵剑术是在练习出剑速度,然而他却是想错了,纵剑术真正的内在是通过剑术运剑气!
不是激发出剑气,而是运载剑气,让其在另一端显现。这样才能做到无视防御。
随后,海面上,张季痕再次施展出了绕剑术与拔剑术,让两位第二境的宗师败北。
被拔剑术击败的那位宗师,永远的缺了一只手臂。
事后张季痕说道:“拔剑术是真正的决绝之术,与蜀山御剑术的威力有得一拼。也是凝炼全身精气神于一体,在拔剑瞬间爆发而出,可谓斩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不可随意动用。”
这场闹剧结束,整条大船上再次平静下去,只是不知道那些吃亏的人在私底下到底有什么阴谋,但对于张季痕而言,在实力面前,所有的阴谋都将不攻自破。
一连十天已经过去,再过几天,大船就将靠岸,船上风平浪静,就好像十天前所发生的不愉快只是噩梦一场而已。
在这十天里,元柳宗带着那位高挑的女子前来赔礼道歉,并送上了一些修炼需要的药材,张季痕自然知道其中内情,也没有拒绝。毕竟纪雍大伤元气,境界掉落,也需要这些天材地宝。
然而就在这一天,甲板上传来了不寻常的动静。
在船舱正修炼的纪雍被惊扰,此时整个船上下左右的摇晃,如果是一般人早就被撞了个头破血流了。
“怎么回事?”纪雍问道。却发现张季痕脸色有些凝重地道:“不知道。但我感觉到有不同寻常的气息正在接近。”
说完他又提醒道:“小心有人趁乱下杀手,如果我被人拖住,你自己一定要小心。”
纪雍点头,将剑匣背在身后,浣溪与胜邪全在其中。那日一剑斩杀一位洗尘圆满修士,便是蕴剑诀所积累的剑意使然,当时只是蕴剑诀初始便有如此威力。现在又是十几天过去,蕴剑诀所积累的剑意深厚,相信在偷袭的情况下,第二境的修士也讨不了好。
两人上了甲板,发现众多修行者已然在上,赵山雨拉住一位慌乱的水手道:“怎么回事?”
只见那人哆嗦着说不出话来,用手指着众人的右边。
众修士举目望去,只见那天边,两条龙卷风正如同两条连通天与海的通道一般,狂暴的风力不断的撕扯着天幕与海面,其中还有雷霆闪烁。
远远望去,犹如在天上,有两头天龙,在汲取大海中的海水一般!
“双龙汲水!”张季痕脸色微沉,天地巨力面前,有时人力显得太过于渺小。
烽火山上的龙卷毕竟小,但此刻的两条水龙卷,足以用毁天灭地来形容,恐怕只凭他一人之力,无法救下全船的人。
“怎么办?”在场的人不约而同的都看向了传言中能以剑拒天威的张季痕。
就在此时,张季痕突然眉头再次一拧,指着那两条龙卷中间的空隙中,惊疑地对那位经验丰富的老水手问道:“那里面是不是有一艘船?”
那水手听了张季痕的话,像是想起了什么,稳了稳心神道:“那是传说中的鬼船,那两条水龙王就是给鬼船看门的,只要献上一个人让鬼船里的神灵高兴了,水龙王便会退去的。”
水手的话很混乱,但众人还是听懂了大概的意思,一时间心思的活络起来,唯有张季痕冷声道:“什么神灵,我倒是感觉里面有股妖气,待我去看看是什么妖物在作怪!”
“你自己小心。”张季痕对纪雍传音道,而后自己便化作一道白虹飞往两条龙卷之中。
事关重大,张季痕也无暇顾及纪雍,因为他从那艘鬼船中感受到了不凡的气息,太过于邪恶。因此他必须要弄清楚是否对人间有害,不然在以后可能会有大问题。
张季痕一走,众人的心思便活络起来,此时邱西延抓过水手问道:“你刚才所说是否当真?只要活人祭祀,便可以度过此劫?”
那水手更加怕了,以为自己会被扔进海里,当即哭嚎道:“大人饶命啊,小的家中……”
邱西延不等他说完,冷笑一声便将其扔进了海中,在海浪中没扑腾几下,人便已经被浪潮拍没了。
纪雍皱了皱眉头,但念及现在是自身难保,便没有开口说话。
但过了半炷香时间,却发现那龙卷已经越来越近了,众人的头发都已经被狂风吹到了脑后。纪雍看着龙卷,心头有些担心。
就在此时,邱西延再次开口道:“龙卷还没有停,不知哪位朋友愿意舍身取义?”纪雍心头一突,果然抬头一看,那邱西延果然是将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
“邱西延,这样不好吧,你能承受一位通玄王者的怒火吗?你可要想清楚!”这时的元柳宗看出了不对劲,开口问道,实则言语中透着威胁。
邱西延冷冷一笑,转过头道:“还没领教元宗师的幻观流云手呢,不如借此机会切磋一番如何?”
纪雍眼见元柳宗已经被牵制,果然那两位宗师就已经逼上前来。
“纪小友,请上黄泉路!”
那位脱胎圆满的宗师就是那位女子家族中的客卿,秦风岚。此时双眼闪过杀机,与那位被张季痕废掉一臂的俞铮一起,将纪雍逼退到了船沿。
纪雍哂笑,顿知自己处境不妙,但嘴角微微翘起,莫名奇妙地道:“活着,等我来东海,取尔等头颅。”
说完在两人的惊骇的目光下,往身后倒下,噗通一声,身体已然入水。
那条张季痕的大白狗呜咽一声跑来,毫不犹豫,也是一起跳入海中。
浪潮涌动,不见人影。 剑道化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