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纪雍听到了诵经声,是那篇不知名的经文。在阐述着另一种道与理。其中提得最多的是“无名”。
无名邪经强势的收割天地精气,直贯体内,一经运转,长生真气逆转,不死不休。如果身体受不住,只会爆体而亡,魂飞魄散。
无名邪经与长生真经理念相左,长生真气万般演化,在于如渊深不可测,将人体视为小天地;无名邪经则是视身体和天地一同,借天地之力而战,天地精气无穷,而身体自然受不了这样的冲击。
脑海中出现一丝光亮,纪雍终于回醒过来,一阵痛觉迎来,让纪雍忍不住呻吟出声。
“你醒了。”武顾城在前方出声。“还过两个郡便是梁国边境了。”
纪雍才知道他在马车上,一路颠簸,窗外是一片戈壁滩,像是书上所说的黄风、枯草的景象。
“我们是去哪里?”纪雍勉强撑起身子,感觉了一下自身的情况,经脉已经被人用浑厚真气梳理得差不多了,只是长生真气被封在纯白剑气中,一动不动。
“去西荒。”武顾城面无表情地回答,略微犹豫后,又道:“这是燕前辈的安排。”
纪雍皱眉头,这才想起了昏迷之前的事,燕秋这次封印他真气,让他十年中不得修炼,这对于他来说绝对是不可忍耐的。
可是他又不能恨燕秋,因为燕秋不仅救了他一命,更是为他父母报了仇。
到最后,纪雍只得重重地叹气,脸色暗了下去,就连被安排到西荒这件事,他也没有去多想。
武顾城见纪雍的表情,也知道他心里不好受,却不知道怎么去安慰。现在他们的关系很奇怪,反正不可能成为朋友。
那车上一阵沉默,只听得见车轱辘的声音。良久之后,武顾城突然道:“燕前辈这样大费周章的安排,必有其中的深意,胜邪剑太过邪恶,已经被前辈封印。而此次安排你去西荒挖……挖矿,此举必有深意。”
说道最后,就连武顾城也有些信心不足了,他实在想不出燕秋的惩罚到底何意。或许只是为了躲避李家的追杀罢,那又何必封印了真气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一听胜邪剑也被没收,纪雍心里越加的发慌起来,带着哭腔道:“他把断殇令都收走了,就是不想和我有任何瓜葛了……”
燕秋是他的梦想,一生追求的梦想,而这次之后,他们之间便没有任何关系了。想到这些,他心里有从未有过的孤独。
“小饭不见了,小侍女不在了,夏唯洁也离开了,爹娘不在了。都不要我了……”纪雍嘴里不听地喃喃自语,双眼无神,胸口被一股气堵住,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武顾城急忙过去检查了一番,发现他只是心绪不宁而晕过去,便放下心来。看着他那张被毁去的脸,瘦削得可见骨头的身体,还有一只溃烂的手臂,流血不止,染红了白布。他心里无缘由的起了怜惜之意。
对于一个十岁的小孩来说,他经历得实在是太多了。
“狗子,行程放慢些罢。”
……
一路上,纪雍醒来了几次,但每次都不会太久,又晕了过去。他伤了元气,加上又不能动真气,不可能好得很快。
每次晕过去后,武顾城便会用强大的真气给他梳理经脉,半月后经脉恢复过来,又有天材地宝调理身体,花了一个月将身体的元气补了回来。
“过年了。”武顾城看着今年的第一场初雪,下了马车。望着满天的白雪,一时情不自禁,仰天长啸。
“雪飞啸西风,天涯至此无需望!”武顾城身着单衣,魁梧的身体矗立在雪地上,在这一刻天势与之相合,犹如一座魏巍高山。
一式掌法施展开来,漫天的雪花随着掌风飞舞,愈来愈快,他步伐踏在雪地上,竟没留下一毫的印迹。
雪花飞舞聚集在半空,武顾城左手掌法阴柔,每一掌推出,便有阴冷的真气透出,将雪花凝固于半空;右手掌法阳气厚重,每掌下去雪花瞬间融化,那处地方变成真空。
“大人好本事!”
驾车的王狗子在车旁鼓掌,满脸地崇拜。
武顾城运掌越来越快,渐渐的只看得见满天的掌印,反而空中的雪花却没有受到半点影响,照常的直直落下。
武顾城一式掌法施完,便收掌而立,大雪唰唰落下,逐渐将他魁梧的身影覆盖。
“大人!”王狗子心头一惊,立即尝试地吼道,就要走过去叫他。
“别过去。”
一句淡淡的声音出在在身后,只见那纪雍不知何时走出了马车,身上披着厚厚的棉袄,右半边脸挡在宽大的衣领中,眼睛却犹如星辰般明亮。
“你给老子滚蛋,什么娃子,我凭啥子听你的。”王狗子满口的口音,甩也不甩纪雍,自己便往前去,想要叫醒武顾城。
纪雍身影一闪,出现在王狗子面前,一掌拍了出去。
“格老子,你还敢动手!”王狗子心头发怒,本来纪雍杀他这么多战友,他就有心里对其就满怀恨意,没想到纪雍还来阻止他“救”武顾城。
火气一上来,也是一掌打去,两掌相抵,王狗子身负内力,纪雍仅凭身体,又怎会是其对手,一掌就把他打得胸闷不已。
右手手臂上伤口崩开,滚热的鲜血滴在雪地上,他面色丝毫不变。
王狗子早就习惯了纪雍自从第二次苏醒过后就愈加冷漠的眼神,心头对其更加的厌恶。“你个小畜生,大人这一路是怎么照顾你的!”
心头越想越有气,一招一式皆是杀人夺命的招式,奈何纪雍本就没学过武功,又失去真气护体,身上也不知被拍了多上掌,可他依然没有让步,始终不让王狗子过去。
就在纪雍快要撑不住的时候,那边的武顾城终于有动静了。
只见天上,一片天池呈现,一条通体黑色的阴鱼从天池中一跃而起,身躯庞大无匹,落在天池中,却没有激起一丝水花。
复而又有一条通体红色的阳鱼一跃而起,亦如先前的那条阴鱼一般庞大,遮住了半边天空!
天池中,阴鱼和阳鱼相互追逐玩耍,天池水面却无比平静,没有一丝涟漪。
“以天地包容阴阳,哈哈,原来如此。”
武顾城睁开双眼,眸生冷电,神光湛湛,此时的他终于顿悟,找到了自己的“灵”。
虽说他在与天蜉妖王大战之时,已经入道成为了通玄境,可毕竟没有自己的“灵”,在对于天地大势的掌握上不如他人,这也是他后来被两位妖将打得束手束脚的原因。
此刻的他以天地造天池,阴鱼阳鱼是他的功法所成,以武入道后,他终于走出了这一步。
与练气而成的“灵”的不同之处在于,他的“灵”不仅有他对武道的理解,还包含自身的武功,具有攻击性,可称为“武魂”。而像古风扬练气而成的“灵”则是通过对天地的领悟,让其具象所成,道“灵”则主要是天地感悟,而缺少自身所修炼的功法的特性。
修炼的玄功再如何变化,也只是吸收天地精气的手法而已,而神通术法才是对天地精气的使用。
就像古风扬的“灵”,则是他对天地大势的理解与诠释,他认为天与地分隔,“气”充与之间,所以表现出来就是一葫芦。当然不会真的这么简单就表象出来,也与自身的修行经历有关。
“区区凡俗掌法,不值得一提。”武顾城收了自己的灵,一眼瞪退王狗子,运出真气与纪雍疗伤。
纪雍摆了摆手,道:“不碍事。”只说了一句话,掉头就往马车上走去。王狗子知道自己误会了,羞愧的不敢抬头看纪雍一眼。
“这武功名叫阴阳无极掌,在你看来觉得如何?”正这时武顾城突然问道。
纪雍脚下一停,摇了摇头道:“我不懂武功。”说完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
接下来的这几天,武顾城一直在马车里,不管纪雍愿不愿意听,一直在讲西荒的一些事。
“这次你去是被安排在矿场,古前辈门派下的一个矿场,切记矿场中的一些禁区不要进去,不然会有大难。”这是武顾城的警告。
按武顾城所说,天下自古分九州,西荒是一片非常特殊的地方,环境很差,但却有很多大人物死后都选择长眠于西荒,导致地下有可能挖到那些人物的墓室。
而每次挖出墓室,都会死一大批人,而那些墓室的周围却又有丰富的地精,这才有了地精矿场。
地精石是妖师布阵、炼丹、锻器的必须品,也有很多宗派开采矿场,为妖师提供地精石。
路上过了几个月,梁国历太清二年春,纪雍终于来到了终点。亦是古风扬曾经门派下的矿场,而纪雍刚下马车便被上了镣铐。 剑道化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