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此时,那受伤逃遁的天蜉妖王出现在场中,双手推动,空间中的涟漪犹如水波,将古风扬困在原地。
这是它的天赋神通,蜉蝣行于水面而不坠,而它是天地奇种,天蜉蝣,天生可波动空间。
古风扬面色不变,紫金葫芦悬浮在他面前,打出一个个手印,只见那紫金葫芦震荡,发出耀眼强光,将四周的禁锢震碎。
“既然你想要玩,老夫就陪你!”古风扬不给天蜉妖王再次进攻的机会,双手摆动,只见他身后,一棚葫芦藤攀升起来,根茎茁壮,蕴含古意,充满年代气息。
茂密的葫芦藤,但葫芦藤上只结有一个葫芦,那葫芦通体紫金色,荧光灼灼,像是在呼吸般,一涨一落间,天地大势凝结,红雪飞舞,不能染其分毫。
古风扬长袖挥动,恐怖的吸引力传出,天蜉妖王也不敢大意,身后一只蜉蝣虚影出现,双翅震动,音波化为实质,挡着古风扬的神通。
“嘿,老头有两下子。”天蜉妖王冷笑,丝毫不惧,虽说要战胜不容易,但拖住古风扬,它还是能做到的。
战场这面,纪雍心里杀意愈加的浓烈,脸上的伤疤隐隐作痛,手上的胜邪邪气愈胜,乌光缠绕到他右手臂,普通兵将在他手上难走十招,一阵大战下来,两百人的军队只剩得二十四个了。
那位与纪雍交谈的百夫长赫然在列。
他们已经被杀得胆战心惊了,眼见杀人狂魔般的纪雍又走向前来,心里竟忍不住的恐惧,面前这位十岁的小孩完全不能与应有的童真联系起来。
百夫长小旋风王狗子怒道:“你个屁娃子,哪个是什么太渊门派的弟子,太渊门规允许你这么做吗?!”
这一句话来得无头无脑,谁又听得懂呢,只是面前的纪雍却奇迹般地停下了。
“渊兮,似万物之宗。湛兮,似或存。”
真意流淌心间,纪雍连忙平心静气,长生真气不在体内沸腾,化作清泉安下心中不断涌出的杀意。不仅如此,他还感觉到有两股外来力量左右他的心绪,让他造下杀孽。
“妖毒。邪剑。”
纪雍心头冰冷,脸上的伤疤是妖王血所伤,武顾城并非妖师,妖毒之严重完全被他忽略,这一刻趁虚而入,影响了纪雍的心念。
邪剑邪气愈加的强大,稍有不慎,就被邪气所趁,非心灵澄净的人不能用。纪雍心境不稳,被两者所侵是必然的事。
剩下的士兵见纪雍停下,都用奇怪的眼神望着王狗子,王狗子心里自然骄傲,可他二话不说,抄起手中的大刀,唠嚎一嗓子就冲上去,往纪雍身上招呼。愣神的其他人也反应过来,围着他用长矛狠狠地刺下。
岂料长生真气自然护主,将兵器挡在外边,刺中身体也只是皮外伤而已,但这一打扰,让纪雍好不容易按耐下的杀意又升腾起来,胜邪剑在手中开始颤动,渴望饮血。
“让开我来!”甄弘也杀红了眼,管他面前的人是谁,杀他这么多兄弟,早就不死不休之局,还管什么江湖道义。
他是武功最高的存在,顺手拔起旁边的长矛,全身内力运到极限,手臂上青筋毕现,一声怒吼,用尽全身气力投掷而出,精气神在这一刻融为浑沌,长矛之下杀意沸腾,无可匹敌。
纪雍被这强烈的意志彻底勾动了心里的杀意,自身感应到危机,真气霎那间狂暴,自身的气势直接提到最顶峰,直接将四周的人群震退。胜邪剑一剑缓缓送出,其间微风渐起,脚下的伏尸身上,被割出一道道剑痕!
胜邪剑还未与长矛相撞,可是空气中却已经回荡起当当的声音,长矛去势变缓,可纪雍的手丝毫没有回缩的势头,反而在颤抖着,一直往前顶。
脚下已经站不住了,纪雍一步没退,脚下却直直地滑行了两丈远,在地上留出两道长长的痕迹。真气耗尽大半,才堪堪将这一矛挡了下来。
纪雍满头大汗,反观甄弘在这一全力以赴之下,已经是油尽灯枯,被那位王狗子扶着身体,才不至于倒下。
“你们要杀我?”纪雍虽说接下那一矛不容易,又受了内伤,可毕竟还有一战之力,没什么可说的,在妖毒和胜邪剑的影响下,他变得杀人如麻。
“贱民就是贱民,就算成为了修士,也改不了贱民的本性。”
突然,在旁边的树端上,一个银袍铠甲的青年毫无知觉地出现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的纪雍,眼里充满了鄙视,犹看跳梁小丑一般。
“李释暄!”纪雍看到他的脸,心头所受的屈辱,在这一刻全都爆发出来了,胜邪舞如狂风,剑气犹如一条流川,往李释暄扑去。
“来得好,我也正想看看被你歪打正着修成的长生真气到底有何威力。”
看着这么强悍的攻击,李释暄不为所动,七星龙渊长鸣,一道星辉流淌而过,纪雍的剑气如冰雪消融一般,被破了个干净。
“请李公子出手,杀了这个魔头!”王狗子心里欣喜若狂,眼眶里热泪盈眶,为死在纪雍手里的兄弟们感到不值。
“杀了这么多忠君爱国的将士,你可真算得上是丧心病狂了。”李释暄心里也震惊不已,暗道此人不能留。要知道面前这个人才十岁,下手便如此狠,可见他心智之坚,世所罕见,又修成道门第一奇书《长生真经》,如果让他成长起来,前途不可限量。
“何必要找其他借口,你嫌我碍眼,我也看你不顺眼。这是早就埋下的因果,唯有生死,无有胜负。”
纪雍明知自己不是李释暄的对手,可他不怕,同为蜕凡境的陈玄劫都死在他的手上,他不信自己没有一拼之力。
李释暄星目中冷光闪过,没有答话,现在他站在理这一边,就算纪雍真是燕秋的弟子,那他也不怕,因为他身后的人不弱于燕秋。
七星龙渊握在手中,星光璀璨,星辰列章,朦胧间,可以看到一座盖世佛陀盘坐在其中,俯瞰宇宙苍生。
“如此我也正想看看佛与道之间,到底孰强孰弱!”
话音刚落,只见其身往后使出千斤坠,那树颠往后压弯出一个惊人的幅度,几乎是瞬间,其身影便借助着反弹,长剑立于身前,刺向纪雍!
这一招纪雍根本无法看清,那种速度早已超过了他的认知,他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快的速度,怎么防?怎么攻?
砰!
根本来不及反应,纪雍胸口只觉一股大力袭来,护体真气也没有用,身体瞬间被一脚踢到空中,又是一道银光闪过,追上了纪雍倒飞的身体,轰的一声响过,纪雍的头已被李释暄踩到了地上。
动若奔雷,攻如惊涛!
“如果迎上来的是剑而不是脚,你就算有七条命也不够死的。”李释暄的脚在纪雍脸上狠狠地蹬了两下,面色自若,语气就像是长辈教训晚辈一般,居高临下。
“你这脸也毁了,便不要了罢,我好心,顺带头也给你收了去。”
李释暄毫不在意的语气,仿佛杀一个人只是像踩死脚下的蚂蚁一般。复又喝道,“你杀了这么多为民而战的将士,死不足惜!”
纪雍脸上火辣辣地疼,心里也是在这瞬间毫无感觉了,李释暄所说的他一句没有听到,他只听到了自己的喘息声。
不甘、屈辱!这时瞬间回填在心里的东西,他恨,恨自己无用,一招而已,仅仅一招变输的惨不忍睹,毫无反抗之力,被人踩在脚下侮辱!
他不甘!心不顺!意不通!无可否认的是,李释暄成为了他的心魔,如果他有朝一日不能打败李释暄,那他必然被卡死在通玄境。
“你不甘么?不甘什么呢?”突然一道细腻的声音直接出现在他脑海里,充满嘲笑与讥讽。
“在这个世界上,弱者永远只能被别人踩在脚下。谁让你是弱者呢?呵呵呵……”
“弱者就只是强者的粮食而已……”
眼前的场景变了,脑海中,千触妖王冷笑着,一只触手刺进母亲的脑袋,而另一只触手上,父亲铁塔般的身体挂在上边,鲜血淋漓,眼睛瞪得老大,那是不甘、是无边的恐惧!
纪雍这一刻害怕极了,他怕自己死了,他怕自己不能实现自己的誓言,他说过,他要杀尽天下妖魔!
他说过,他要变得足够强,强大到无人可以伤害他身边的人!没人可以夺走他的一切!
没人看到,倒插在远处的胜邪剑在变化,剑身上乌光褪尽,变得银光湛湛。用它杀死的人,生魂被吞噬,可它的剑身,在这时候依然洁白无暇。
也没人看到,纪雍的额头上,一个古字若隐若现,那个声音每出现在他脑海中一次,他额头上的古字就愈加凝实。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死,大盗不止!”
轰!脑海之中一声炸响,一篇经文毫无预兆地挤满了纪雍的记忆。 剑道化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