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清二年一月,位于北方的沧州发生了一件大事。
沧州上三大宗门中的黄庭仙宗大发喜帖,一切只因那传言中两百年前已经去世的太上长老竟在晚年收徒,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
喜帖一出,万雄拜会。不仅是其他两宗宗主亲自前往白首山相贺,就连妖师界也有几位王者妖师前来,更不要说存活在三大宗门夹缝中的其他世家与帮派了。
当是时,群雄毕至,少长咸集。整个沧州都为之所动,实乃一桩震惊一州的大事。
……
冰天雪地中,雪松上压着厚厚的积雪,在南方之州,五月天气已经有些燥意,而这里却依然白雪皑皑,积雪随处可见。
就在离白首山脚下的城镇,一个大酒楼中,宾客们身穿貂裘棉衣,喝着温酒,听着说书人口中的奇闻异事,好不快活。
此时,修着八字胡的老头正在讲着前些时候的故事,看着下方宾客,无论是商人或是武夫,皆用一脸狂热的眼神望着自己,他觉得很满足。
顺了顺喉咙,不急不慢地端起讲桌旁火炉中的温酒,喝了一口才继续说道。
“白首山上楚修楚老神仙大家都认识罢,就连他老人家也是太上长老的师侄,可见那太上长老的辈分之高,绝对是三宗第一!”一边说着,老头还比了个大拇指。
“那楚老神仙不是要叫那个十岁不到的小孩师弟了吗?”下方立即有人附和道。
“那可不是,宗派之士对这些辈分最为看重,谁让小孩是那老祖宗的徒弟呢?”说书老头一拍惊堂木,继续说道,“话说来也奇怪,一年前的拜师大会进行到祭拜黄庭祖师时却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
话一顿,老头摸了摸八字胡。下方的人正听到精彩之处,哪个愿意依他,立即就有人接下了话茬。
“喂,老头继续说呀,你再卖关子,小心姑奶奶我拔了你的胡子。”
台下靠近门口的那张桌子上,两个年轻人落座,一男一女,两人年龄皆不大,那男子一身书卷气,十五岁的样子,青色绵衣黑色靴,面目白净,看起来也风度翩翩,给人温润如玉的感觉。
而那女孩儿年纪则要小一些,有十三岁的样子,扎着马尾辫,耳朵上套着可爱的耳套,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磨着可爱的小虎牙,气呼呼地望着台上的老头,举着小拳头挥舞。
见周围的目光都聚过来,那少年拉了拉小姑娘的衣角,示意她坐下,并望着四周歉然一笑,周围的人这才收回目光,继续望向台上。
那老头被人骂了也并不觉得尴尬,润了润喉说道:“话说那日天降祥瑞,白龟驼药,仙鹤送信,灵猴奉桃。不止这些,白首山巅黄庭祖师法相还曾大放异彩,落下一道仙光笼罩在那小孩身上。”
听到这里,那桌的小姑娘别了别鲜红的嘴唇,小声呲笑道:“还以为有什么奇怪的哩,原来就这点骗人的小把戏。”
“白首山上的那群人还自称什么道法第一,我们师父的大神通可比他们的厉害多了呢,是吧师哥。”
那少年嘬了口热茶又放下,皱了皱眉头,仿佛茶的味道不令他满意,宠溺的顺着小姑娘的话道:“是是是,什么太上长老,顶多就是活的岁数长些,论实力哪比得上我们师傅。”
得到了一向沉稳的师哥肯定,呆着耳套的小姑娘顿时傲娇的点着头,一副认同的不能再认同的表情。
“哥哥姐姐,我可以在这里坐吗?”
就在小姑娘对自家师哥的话深表赞同的时候,一个有些稚嫩的声音打断了他们。
两师兄妹往桌前瞧去,只见面前这位小孩身上穿着小棉袄,头上斜带着一顶灰色的大裘帽,脸上带着点潮红,粉雕玉琢,活像个女孩似的,最让人深刻的是小男孩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一眼望上去就会让人心静下来,忘掉烦恼。
眼见如此漂亮的小孩,那小女孩开心不已,立马让出旁边的位置来,为他倒了杯热茶,问道:“小弟弟哪里来?怎么一个人到处跑?你家大人呢?”说这些话的时候也不想想自己又才多大的年纪。
小男孩捧着热茶,吹了吹小小的喝了口摇着头道:“我已经十岁了,不小了。”
“好教漂亮姐姐知道,我叫宁仙奇,你也可以叫我小饭,我是跟着大人出来的,可不是到处乱跑,我只想跟你打听个人。”小孩甜甜一笑,乖巧地回答道。
“又是宁仙奇又是小饭,这两个名字有什么联系吗?”小姑娘一时间有点摸不着头脑。只有那师哥听到“宁仙奇”三字时,微微皱了皱眉头。
说巧不巧,只听得对面台上正说道:“白首山老祖宗大喜,以自家姓为小孩子取了个名字,在宴席上手书三个大字,群雄埋头望去,只见其字如龙虎,神光灼灼,上面正写着‘宁仙奇’!”
“呀!”小姑娘那是一声尖叫,台上的说书人满脸苦笑,这小客官也太不会捧场了吧,不改喝彩的地方瞎喝,让自己都有点讲不下去了。
少女自知声音有点大,连忙用手捂住自己嘴巴,然后又不确定的问了问旁边的男孩儿,“你刚说你叫什么?”
“宁仙奇,你们也可以叫我小饭。”小男孩毫不在意地又重复了一遍。
两师兄妹刚就在嘲笑黄庭仙宗,没想到故事的主角就在这里,绕是他们也觉得有些尴尬,小姑娘一转大眼睛,转移话题道:“你是要找谁呀?”
这回轮到小饭尴尬了,揉着衣角腼腆道:“我找我小哥哥。”
“他叫什么名字?”小姑娘可能是觉得很有趣,立即追问道。
“不知道。”小饭低了低头。
“他家住何处?”
“不知道……”
“他长什么样子?多少岁?有什么体貌特征没有?”
“小哥哥当然比我大啦,至于相貌嘛……黑算吗?”
小姑娘光滑洁白的额头上出现一串黑线,摸了摸额头道:“应该……算是罢……”说完又不确定的看了眼对面的师兄,见师兄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便硬着头皮,故作豪迈道:“切莫担心,以后我帮你留意便是。”
小饭闻言,抬头露出欣喜的笑容,道:“那就多谢你们了。”
“小饭,原来你在这里呀。”
就在小姑娘不知道怎么维持话题之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只见来人一身单薄的碧衣长裙,在她出现的瞬间,全场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她身上。
小女孩虽说是个美人胚子,但来人却是真正的一个美人,十五六岁左右,一双精灵般的大眼睛,口若含丹,洁白如玉的脸庞,挺着小琼鼻,梳着一头双刀发髻,发中插着绿色流苏,随着女子的步伐,发出铃铃声响。
全场都安静下来,盯着女子大气都不敢出,害怕惊扰了这小仙子。
“好美呀……”小女孩也惊叹不已,一时忘了怎么说话。
“夏姐姐。”小饭在旁甜甜的叫了一声。来人的身份当然就是夏唯洁了。
“敢问这位姑娘芳名?”桌子对面的少年立即起身,施了一个读书人的礼节,礼貌地问道。
岂料夏唯洁也不正眼瞧他,伸出葱尖般的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头,欢喜道:“呀,好漂亮的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你家大人呢?”
小姑娘一听夏唯洁的问话,立即拉怂了脸,这么熟悉的对话,不就是她先前对着宁仙奇说的嘛。但她也不是不知礼数的人,立即乖巧地回答道:“我叫明小酥,师兄叫明方寸,我已经十三岁了不小了,师父出去办事了,让我两人在此等候。”
夏唯洁这才打量了对面的明方寸,见他也是一表人才,却有种让她感到不喜的东西,于是只是笑着点头示意便没了下文,不想和他过多的交谈。
随即夏唯洁又揉了揉小饭的头道:“小饭干嘛到处跑呢?让姐姐我好找。”
小饭自知自己做错了事,一张脸涨的通红,弱弱地道:“我只是在打听小哥哥的下落啦。”
闻得此言,夏唯洁身体一僵,脸色有些不自然地道:“他……在中原梁国,我们在北方很远的地方,不可能找到的。”
见小饭撇了撇嘴,有些伤心,心有不忍,便又补了一句,“等小饭学好了功夫,自然就可以去找他啦。”
小饭闻言立即欣喜,拍手笑道:“是啊是啊,小饭这就回去努力修炼!”
说些便拉着夏唯洁离开,随即又是想起什么,转头对兄妹二人道:“欢迎来白首山上来找我玩哦。”
……
“师妹,你怎么能将师父的行踪透露给他人呢!”待得二人离开后,明方寸立即冷下了脸色,对明小酥责怪道。
“哎呀,我竟然说漏嘴了呢,我好像没说吧。”明小酥吐了吐可爱的舌头撒娇道,“师兄千万不要跟师父说呀,师父会打我的。”
明方寸顿时有些无奈的看着她。
“哼,你们有何事不能让老祖我知道?”一阵冷风吹过来,一个眼神如鹰隼的中年妇人出现在桌旁,曼妙的躯体用大黑斗篷遮住,一脸雍容,但眉目间不时闪过的冷意,让人望而却步。
“师父!”师兄妹两人立即起身恭敬地齐声唤道。
妇人也不管二人之间的小秘密,点了点头道:“小二,给我们安排三间上等客房。”
那客栈的伙计立即笑花了脸,应了一声,咬着一锭银子,欢喜地跑去忙活去了。
师兄妹二人不知所以,只听那妇人道:“老祖的事还未办妥,我们要在这多留几天。”
眼底闪过隐藏的杀意,便跟着小二去了楼上。
“楚修小老儿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了。宁仙奇一命还换不来凝真丸麽?”挂着阴沉的笑容,身影消失在转角处。
…………
花开二朵,各表一枝。
话说西荒的某处矿场中,纪雍终于在今天突破了修为,达到了第五次洗尘。
当初在天人之际突破还不觉修炼有什么困难的,可自己一步步修炼后才知道突破有多么的不容易,也不怪有些人蹉跎一生也不得了。
从第四次洗尘到第五次洗尘就花了他一年的时间,虽说有封印的原因,但这速度也让他苦恼不已。
今天按照梁国记年是太清三年五月十五,纪雍来矿场已经有一年多了,这一年里他和陈霸先一起进矿洞修炼,而王之趁对地精石的要求也越来越高,从原来的五百年到现在的一千年左右,大蜘蛛都感到心疼了。
在两天前死活不让他们带走地精石,他俩也和大蜘蛛和睦相处了一年多,自然不好再出手抢夺,最后只带了枚八百年的地精石出来。
这自然让王之趁勃然大怒,两人被关进水牢两天,小惩大诫后才被放出来。
水牢里的水可不是普通的水,里面放了腐蚀修士法体的药物,从里面出来后,纪雍二人一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烧出血洞,样貌凄惨无比。
调理了三日,压住伤势后,又过了十几天,五月末,两人再次被派去矿洞。
来到矿洞,陈霸先立即道:“我觉得不对劲,王之趁以前可没这么不计后果过,地精石年份要求这么高,难道是又要突破了?”
纪雍也凝重点点头,“还有可能,是有什么外界因素,让他不得不尽快突破。”
“不管了,最近我总是心神不宁。总觉有大事发生,我们尽快疗伤,应对虽然出现的危险。”陈霸先沉声道。
六月初,两人出了矿洞,果然见到一地伏尸,肃杀之意弥漫在整片矿场。 剑道化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