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柳笙说道，“刚刚皇后已经见过那个和尚了，原本吵嚷这要去见皇上，现在突然又不想见了，反而让奴婢来请夫人过去。”

　　顾昭平笑道：“钟离春向来是个聪明人。冲动过后，立马就能够想清楚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不过，她也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想要让她立马调转矛头对付洪晟钧，怕是还要费一番工夫的。我去换件衣服，马上就去。”

　　柳笙说道：“奴婢就在这里等着夫人。”

　　顾昭平也不阻拦，进去换了衣裳之后，出来问道：“他怎么样了？”

　　柳笙笑道：“夫人果然还是关心公子的。”

　　顾昭平淡淡地说道：“我想知道的是，他打算怎么把我母亲从洪晟钧的手上救回来。”

　　柳笙说道：“夫人尽管放心，公子一定有办法的。”

　　顾昭平冷哼道：“你倒是忠心。”

　　从烟雨台出来，走到栖凤宫门口的时候，听到里面“嗡嗡嗡”的念经的声音的时候，顾昭平笑了起来：“也亏得贤太妃居然忍了七天七夜才跳出来说自己是装疯，换做是我，我估计一天就受不了了。”

　　“顺妃娘娘请进吧！”柳笙说道。

　　再次踏进栖凤宫，感觉与以往越加不同了。这一次，顾昭平是对大仇即将得报的迷茫感。这已经是第三年了。差不多三年的时间过去，她却感觉只是做了一场梦一般。到底前生是梦，还是今生是幻，早已经说不清，道不明了。

　　顾昭平走进暖阁的时候，钟离春已经没有躺在床上，而是端端正正地坐在了锦榻上。而且，梳了妆，换了衣裳，虽然不同于往日的珠光宝气，但也算得端庄富贵。

　　柳笙将顾昭平引进来之后，就自动地退了出去。顾昭平和钟离春都没有理会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顾昭平的目光是带着几分嘲讽的冷漠，钟离春的目光则是带着几分愤恨的审度。

　　钟离春瞪着眼前的女子，自己的血亲表妹，咬牙切齿地说道：“真没有想到，顾昭平那个贱人到死的时候才知道自己一世英名是栽在了本宫的手上，而你这个小贱人真是好手段啊！让本宫防不胜防，就算知道是你在耍手段，依然不能拿你怎么样。那个和尚，是你弄进宫来的吧？”

　　顾昭平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不过，我虽然挖了个坑等着你往里面跳，但也要你自己肯跳进来不是？”不过，你还是高估了我。就凭我一个人，的确是不能将你耍得团团转的。将你耍得团团转的，另有其人。只是，后面的这些话，顾昭平却没有说出来。

　　钟离春问道：“你以为你这么做，本宫就会如你的意，和皇上反目成仇吗？”

　　顾昭平说道：“皇上能够稳坐江山，众多功臣之中，皇后你功不可没。至少现在皇上还没有想要废掉你的皇后之位，你的确是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放弃一切，谋逆弑君，留个千古骂名。”

　　钟离春冷哼道：“既然你知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

　　顾昭平说道：“我记得我说过，当年皇上容不下顾家，韩家，现在容不下杨家，李家，将来也不可能容得下你钟家。以前，你是他万千宠爱在一身的皇后，和他坑瀣一气，联手对敌，战无不胜。而你早就在顾氏被灭门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现在洪晟钧还留着你，不过是想让钟家继续为他卖命。可等到杨家和李家一除掉，朝中便只剩下你钟家一家独大，你觉得，我们心狠手辣的皇上，会怎么做呢？你真的想用你钟氏满门来换你剩下这一年半载的荣华安宁吗？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你是个聪明人，不用我说什么，你就能够将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其实，你根本就没必要叫我走这一趟。除了把我叫过来看看你这幅狼狈的样子，还有其他什么意义吗？”

　　钟离春挺直背，说道：“本宫现在仍然是大旻皇后，还轮不到你来看本宫的笑话。”

　　顾昭平点了点头，说道：“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就不打扰了。告辞。”说着，就要走。

　　“你给本宫站住。”钟离春呵斥道。

　　顾昭平顿住脚步，笑道：“皇后娘娘，你现在尽情地享受对别人呼来喝去的滋味吧！过不了多久，这种感觉就会离你远去，变成你的回忆。然后，你就会知道，被别人呼来喝去是什么滋味了。”

　　钟离春目眦欲裂地瞪着她：“你……”

　　顾昭平继续说道：“哦，对了，忘了跟你说了，你的亲信，刘御医唯一的儿子因为当街打死了人被判处了死刑，等到秋后行刑。回头他过来请脉的时候，你可以问候一下。不过，我猜测，用不了多久他的儿子就会无罪释放的。”

　　钟离春问道：“这些宫外的事情，连不过都不知道，你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这皇宫里到底有多少你的人？”

　　顾昭平反问道：“你现在知道这些还有意义吗？”

　　钟离春说道：“这些人根本就和周王府没有关系。是不是那个贱人谋反前将自己的势力交给了你？”

　　顾昭平说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钟离春，你虽然用了肮脏的手段赢了她一回，可是，我告诉你，最终你仍然逃不出她留给你的阴影。”

　　钟离春说道：“本宫要出宫去。”

　　顾昭平笑了起来：“你要出宫去，似乎不用向我请示吧？”

　　钟离春说道：“本宫要悄悄出去一次，本宫知道你有办法不让人察觉就将本宫送出宫去。”

　　顾昭平问道：“没错，我的确是有办法。可是，我为什么要帮你呢？”

　　钟离春说道：“你既然想让本宫和皇上反目成仇，一定会让本宫彻底死心。你现在巴不得让本宫出宫去验证一切吧！”

　　顾昭平摇摇头，说道：“非也，非也。其实，根本就不用这么麻烦的。我根本就不用费尽心思安排你出宫，然后搜罗所有的证据摆在你面前，就可以让你和洪晟钧彻底反目，而且完全没有挽回的余地。”

　　钟离春闻言，心头一寒，问道：“你什么意思？”

　　顾昭平说道：“我只要让那个曾经叫‘赵武’的小厮，现在那个叫‘行空’的和尚去向洪晟钧叩头请罪，并让他转告洪晟钧，你已经知道自己根本无法怀孕的事实，你觉得洪晟钧那个多疑的性格，他还会相信你吗？你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应该知道他的脾气，一旦他不再相信你，而你却知道他这么多的秘密，甚至站在一个可以无声无息了结了他的位置上面，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钟离春倒抽了一口寒气，怒道：“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顾昭平冷冷地说道，“当年害得顾氏和韩氏满门抄斩，背负骂名，你和你们钟家可是出了不少力啊！若是能让你们狗咬狗，我何乐而不为。”

　　钟离春说道：“在这之前，我会先杀了你。”

　　顾昭平点头道：“然后你再自杀？钟离春，别这么可笑行吗？暗卫在我手里，你觉得你杀的了我吗？就连洪晟钧对我恨得咬牙切齿，一样地只能看着我逍遥，你能将我怎么样？还有，你可别忘了，我还有太后做靠山呢！”

　　钟离春说道：“要是太后看到你现在这幅样子，她一定第一次想掐死你。”

　　顾昭平说道：“你大可以去太后面前告发我啊！就算你能够让她相信，我连洪晟钧都不怕，还会怕多了一个太后为敌吗？不过，如果你真的在太后面前说出来，那你就得解释解释你自己的事了。”

　　“你！”钟离春气得捂着胸口猛咳了起来，咳着咳着，居然咳出了血。

　　看到手帕上触目惊心的艳红色的鲜血，钟离春猛然怔住。

　　顾昭平瞥了一眼，凉飕飕地说道：“皇后娘娘可得保重身子啊！不然不等着洪晟钧对你和钟家动手，你就一命呜呼了，这故事发展得岂不是太过无趣了吗？你让我这个等着看好戏的情何以堪啊？”

　　钟离春怒道：“你也别太得意，本宫绝对不会输在你的手上的！”

　　顾昭平好笑地说道：“你都这幅样子了，还敢这么嘴硬啊？算了，我就做个好人，让你抱着这美好的幻想死掉吧！”

　　“我要出宫。”钟离春坚持道。

　　顾昭平想了想，说道：“好。我会安排你出宫的，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钟离春没有再搭理她。

　　顾昭平离开之后，钟离春喊道：“来人。”

　　柳笙连忙走了进来，问道：“奴婢在。”

　　钟离春说道：“去吧珊瑚叫来。”

　　“是。”柳笙领命而去。

　　去而复返的珊瑚看着突然之间显得越加苍老的钟离春，顿时泪如雨下：“娘娘，你这是怎么了？”

　　钟离春对着柳笙说道：“你去外面守着，没有本宫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准进来，包括皇上。”

　　“是。”柳笙立马走了出去，还帮忙关上了门。

　　门关上之后，钟离春看着打扮一新的珊瑚，问道：“皇上对你好吗？”

　　珊瑚说道：“娘娘又不是不知道皇上是什么样的人。皇上若是给奴婢两分好脸色，还不是看在娘娘的份上吗？娘娘不用担心奴婢会和娘娘争宠，奴婢没有这个本事，也不会背叛娘娘的。”

　　钟离春拉着她的手，说道：“你说道哪里去了？我怎么会怀念以对我的忠心呢？”

　　珊瑚一愣，她都有多久没有听到她的主子在她面前自称“我”了。

　　钟离春说道：“我就是想问问，你不在栖凤宫的这些日子过得还好不好而已。”

　　珊瑚说道：“奴婢，奴婢还是习惯在娘娘身边伺候。”

　　钟离春说道：“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不用叫我娘娘，你还是像以前在家里一样，叫我一声‘小姐’吧！以后，没有其他人的时候，你也不用自称‘奴婢’了。”

　　“小，小姐。”珊瑚一时摸不清她是什么意思，有些慌张。

　　钟离春问道：“珊瑚，如果有一天我不想活了，你会陪我一起去死吗？”

　　“娘娘。”珊瑚惊得瞪大了眼睛，“娘娘为什么说这种话？”

　　钟离春看着她的眼睛，问道：“你会吗？你会陪我一起死吗？” 将门嫡女：重生废妃狠嚣张